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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真深信,好人有好报。
她的简梁是个好人,所以,他一定不会有事。
事实也的确如她预期,简梁的手术一切顺利,医生在他肚子上打了个洞,手术器械伸入腹腔内进行了血管瘤切除,并且术后彻底排除了恶性肿瘤的可能。
简梁术后需要住院观察一个星期,回家后也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再帅的人,在做过手术以后,形象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孟真守在简梁的病床边,他还未从麻醉中醒来,身穿病号服,紧闭着双眼,一张脸灰扑扑的,手上打着点滴,浑身病气缠绕。
“还好没让你姐姐和妈妈知道。”孟真摸着他的脸,喃喃道,“要是她们看到家里的宝贝弟弟变成这个样子,还不得心疼死呀。”
简梁苏醒过来的时候,因为麻药的作用,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紧接着,他就看到了身边的孟真,她抓着他的手,对他微笑:“你醒啦?感觉怎样?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简梁想说话,发现自己没力气,只能握了握孟真的手,轻声问:“你害怕么?”
孟真摇摇头:“不害怕,医生都说了没事呀。”
“别太累。”
“我知道,我请了一位护工,他会帮我的。”孟真凑过去亲亲他的脸庞,“你好好休息吧,别担心,有我在呢。”
简梁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睡着了。
孟真就住在医院里,夜夜在简梁的病床边陪床,白天时男护工会帮助她,主要是因为简梁个子太大,孟真不太扶得动他上下床。并且,她还得回家为简梁做营养餐,每天都要往返医院和家两趟。
为了打消家里人的顾虑,简梁和孟真每天都给简学文发语音,有时候也会发几张医院里的照片,告诉他们,一切都好。
每天晚上,两个人就待在单人病房里,一起吃饭,孟真帮简梁擦脸擦身,洗头发,剪指甲,絮絮叨叨地和他聊天,简梁心情好转,身体也一天一天地好了起来。
这天,孟真回家为简梁做饭,装进保温瓶后,开车回医院,半道上,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她看着手机上的名字,惊讶得半天没合拢嘴,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接了起来。
“喂,严廷君?”
最近两年,严廷君都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两人没有任何联系。突然接到他的电话,孟真有点慌。
“是我。”
“……”真的听到他的声音,她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你生病了?”
“啊?!”孟真糊涂了,转瞬就反应过来,完蛋,这善意的谎言怎么会传到严廷君耳朵里去?
“陈熙琳告诉我的,她说本来,你下个月要和简梁结婚,请帖都发了,突然说婚礼延期,因为你生病了……你别误会,不是她主动说的,我刚好前两天因为工作上一些事给她打了个电话,就顺便问了下你的近况。”严廷君说话依旧带着他那特有的黎城口音,软软糯糯,语速慢悠悠。
孟真心道:熙琳小天使啊!你怎么连这种事都会去和严廷君说?
“呃……我已经没事了。”
她在开车,严廷君听得出来,问:“你现在在哪?我去见你。”
孟真惊呆了:“什么?!不不不……不用了,我真的没事了!我在开车呢。”
严廷君很疑惑:“你要是没事,为什么婚礼要延期?你是不是和简梁吵架了?”
“……”孟真很佩服他的脑洞,但还是解释了一句,“我怎么会和他吵架?我现在就要去医院呢,但真的没什么大碍了。”
“哪个医院?”
“我真的没事啦!”
“孟真,我现在就在申市,我要见你。”
孟真囧了。
“告诉我哪个医院,我半小时内可以到。”
神呐!!
孟真实在没办法了:“申市二院,我差不多也半小时到,你到了给我打电话吧。”
挂掉手机,她的脸依旧是呆滞的,这状况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孟真拍拍自己的脸,继续专心开车。
半小时后,她提着保温瓶,在二院住院大楼的底商咖啡厅见到了严廷君。
将近三年没见了。
严廷君的样子看起来成熟了一些,不管是发型还是穿着,都更像个职场精英人士了。他穿着一身深色高定衬衫、长裤、皮鞋,手腕上戴着价格不菲的腕表,臂弯里搭着西装外套,一张脸依旧俊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从他进到咖啡厅,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就频频朝他看,还凑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时不时地发出细微的笑声。
孟真还是老样子,对穿着打扮并不热衷,长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因为天天跑医院而素面朝天,连眉毛都懒得画。她身上是湖绿色短袖T恤配黑色运动裤,T恤扎在裤子里,显得她的腰异常纤细,一张小脸依旧白皙精致,看着很显小。
严廷君慢慢踱到她面前,冷着一张脸将她从头扫到脚,像是在观察她到底哪儿生了病。孟真被他看得冷汗都要出来了,赶紧问他要喝什么咖啡,她去买。
她去柜台排队时,严廷君的视线落在她搁在桌面的保温瓶上。
严廷君:“……”
孟真取回两杯咖啡,两个人在卡座边坐下。
她心存侥幸,问:“你来申市出差吗?”
严廷君面无表情地说:“我是专程来看你的。”
孟真心虚地低下头去:“哦……”
严廷君问:“你到底生的什么病?”⑦④尒説
孟真尴尬得要死,想想他人都来了,估计骗不过去,干脆说了实话:“其实……不是我生病,是简梁生病了。”
严廷君眼睛瞬间睁大:“那为什么要对外说是你生病?!这种事也能骗人的?这不是在咒你吗?”
“这是我的主意!”孟真向他解释,“简梁的爸爸去年刚去世,他妈妈受不了刺激,婚礼延期也是个大事儿,总得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又不能让他妈妈知道实情,所以我们才撒了谎。”
她没事。严廷君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又问:“简梁怎么了?”
孟真笑笑:“小毛病,肝脏生了个血管瘤,良性的,手术已经做完了,他恢复得不错,休养一、两个月就没事了。不过害你跑一趟,真是对不起。”
严廷君脸色很不好:“陈熙琳本来要和我一起来的,被我劝住了。我说她不能动不动就跑申市,万一父母起疑了怎么办?还好她没来,要不然一定被你气死!”
“对不起对不起。”孟真双手合十,连连道歉,知道这事儿是她的错,但她还是想让严廷君明白她的用意,“实在是因为简梁亲友太多,不想让人担心。而我呢……你也知道的,我没什么亲戚,也就一个熙琳会关心我。”
严廷君挑眉:“我不关心你吗?你以为你的死活没人管了吗?那我大老远地跑过来干什么?见校友啊?!”
他讲话的语气还是那么冲,但孟真知道他是好心,赶紧真诚地向他道谢:“谢谢你严廷君,真的谢谢你,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过来。”
严廷君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孟真问:“你现在好吗?工作顺利吗?”
严廷君冷冷地说:“就那样,我妈以前有多忙,我现在就有多忙。”
“你和你妈妈,现在关系怎么样啊?”
说到这个,严廷君的眼神略略柔和,说:“好了一些,她更年期都过了,也不怎么朝我发火了,不过我现在没和他们一起住,我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
孟真有点想问他有没有找女朋友,想了想还是作罢,作为一个前女友,她并没有立场问这些。
严廷君双手交握,说:“孟真,你知道吗?我把老宅买回来了。”
“真的吗?”孟真好惊喜,“恭喜你呀!”
“卖掉的时候900多万,买回来花了1900万。”严廷君顾自笑道,“买去那个人就是投资的,他把老宅租给别人,别人开了一间民宿。我去看过,装修还挺花心思的,所以我没收回来,就让老板继续开着了。不过我的房间我让他给空出来了,不再让人去住。”
孟真打从心底里为严廷君感到高兴,现在的他,终于有能力自己决定一些事情。
“你呢?你现在怎么样?”严廷君翘着二郎腿,闲闲地问。
“我辞职了,目前待业。”孟真微笑,“其实就是为了照顾简梁,他生病的事儿谁都不知道,只有我能照顾他。”
严廷君看着她的眼睛:“孟真,你真的要和简梁结婚吗?”
孟真不解:“是啊,怎么了?”
严廷君并没有斟酌用词,说得非常直白:“他已经是个四十岁的中年人了,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只是一个开始,接下去他万一生了这个病那个病的,你怎么办?”
听到这样不客气的话,孟真却并没有生气:“谁都会老的。我会老,你会老,简梁当然也会老。但是他很健康,这次只是一个小毛病,谢谢你的关心。”
“我只是假设。”严廷君自然不是想要咒简梁,他是真的担心孟真的未来,“孟真,我希望你能过上好日子,我希望你嫁的人,能宠你爱你,掏心掏肺地对你,我不希望你受苦。”
孟真对严廷君绽开笑:“我不可能再受苦了,受苦的日子都过去了。严廷君,你放心,我会好好过日子的,也请你好好地过日子,对你,我还是想说一声抱歉,还有谢谢。”
两人又聊了几句,严廷君看到孟真视线时不时在保温瓶上转,知道自己该走了。
孟真送他去医院门口。
这感觉真是很诡异,身边的这个男人,曾经和她那么亲密,可现在,两个人之间距离相距半米,严廷君靠过来一些,孟真就退开一些。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久别重逢和破镜重圆,结束了就是结束了,好在,他们分手时虽然闹得有些过分,但三年过去,现在已经可以坐下来平静地聊聊天,就像多年不见的故友。
上车前,严廷君问:“你的婚礼延期到什么时候?”
孟真摇头:“还没定,总是明年了吧。”
“到时候,我会托陈熙琳给你带一份结婚礼物,你要收下。”
孟真张了张嘴,实在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
“我刚才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后来仔细想过,你和简梁在一起,其实挺好的。他是真的喜欢你,你会是最漂亮、最幸福的新娘子,我祝福你们。”
严廷君收起他那副冷冰冰的表情,站在孟真面前,神情异常真挚,只是最后,他还是忍不住说,“孟真,我真羡慕简梁。”
孟真忍住落泪的冲动,提起保温瓶说:“谢谢你的祝福,不过你该上车了,我也要去给简梁送饭了。”
严廷君没再说话,又看了她一会儿,终是上车,离开。
孟真站在路边,看着那辆轿车渐渐驶远。
回到病房,简梁正在刷手机,看到孟真后,问:“路上堵车了吗?”
“没有。”孟真把保温瓶放到床头柜上,开始摆碗筷,一边摆,一边说,“我刚才……和严廷君见面了。”
简梁身子一僵,抬头看她,眨了眨眼睛。
“他以为我真的生病了,特地跑过来看我的。”
简梁:“……”
孟真看着他绷着的脸,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笑着问:“噫——你吃醋啦?”
“没有。”某人立刻又把视线移到手机屏幕上。
口是心非。
“别吃醋,我也没想到他会过来,他说本来熙琳都想来,幸好没来,唉……我还挺感动的。”孟真把饭菜盛到碗里,“他现在挺好的,我们也挺好的不是吗?来,吃饭了。”
简梁也就郁闷了一小会儿,很快就释然了。
还是有人关心孟真的,任何善意的举动,不管做的人是谁,都应该心存感谢。
几天后,简梁出院,孟真开着车接他回家,依旧住进建东新村。
他腹部的创口恢复得差不多了,只贴着一个小胶布,但体内毕竟是做了大手术,还是需要静养。孟真便洗手作羹汤,每天变着花样地为他做营养餐,两个人几乎二十四小时地粘在一起。
孟真从记事以来,一直步履匆忙,从未停过。小时候是白天上学,晚上做家务,长大后是上学加打工,毕业后就是没日没夜地工作。从十八岁那年起,她从没有待业过,就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振着翅膀飞个不停。而现在,她第一次拥有了大把大把的空闲时光。
简梁也是一样,上大学后就没停下过脚步,所以当时光突然变得慢下来,他和孟真就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惬意感觉,并且有了更多的思考时间。
孟真买来两把折叠躺椅和一个小茶几,放在小院子里,院子三面都是墙,其实看不到任何风景,只能抬头透过玻璃棚看到楼上住户凌乱的雨棚和晾晒的衣服。
但简梁和孟真还是喜欢并肩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有时各自看书,有时聊天吃水果,有时简梁倦了,就放下椅背小寐片刻。
这天下午,孟真翻着一本专业书,手里拿着一个香梨脆脆地啃,简梁在身边午睡。阳光有点晒,但并不热,她在他身上盖了一床薄薄的毯子,偶尔瞄他一眼,心想这人也忒厉害,这么大的太阳居然还睡得着。
简梁睡了半个多小时就醒了,从躺椅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孟真问:“要吃梨吗?”
“待会儿再吃。”简梁敲敲因为睡躺椅而有些麻的腿,调高椅背,捞过小茶几上自己的书,翻到之前看的那页。
孟真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叫他:“亲爱的。”
“嗯?”
“你觉不觉得,我俩很像退休了的老头老太太啊。”
“哈哈哈哈哈……”简梁爽朗地笑出声来,伸手过去揉揉她的脑袋,说,“告诉你一个秘密,要听吗?”
“什么秘密呀?”孟真很好奇。
简梁指指自己手里的书,无奈道:“我好像,有一点点老花了。”
“不是吧?”孟真虽然惊讶,但更多的反应是笑场,她笑了老半天,发现简梁正幽怨地看着他。
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笑的事,孟真干脆起身坐到他腿上,圈住他的脖子说:“谁叫你以前不是近视眼呀,人家说眼睛要是近视,老花的年份就会往后推,你眼睛那么好,老花得早,怪谁?”
简梁恍然,抱着她说:“这样啊,早知道上学的时候就把眼睛弄近视了。”
“可是,戴眼镜就不帅气了呀!”孟真亲亲他的脸颊,手指描上他的眼尾,“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很清澈的,BlingBling的,我好喜欢。”
“你的眼睛才漂亮呢。”简梁看着孟真水汪汪的大眼睛,这么多年了,依旧觉得这是一双神奇的眼睛。
笑的时候神采飞扬,哭的时候泪珠儿一大颗一大颗地滚出眼眶,撒娇的时候又会委委屈屈地看着你,凶起来时……哎呦,好久以前她狠狠地瞪着他,说:简梁,你不要逼我讨厌你。
他当场就一败涂地。
他不知在想什么,眼神变得温软缠绵,孟真一颗心都跳乱了,下一秒,简梁已经倾身过来,按着她的后颈,重重地吻住了她的唇。
“梨很甜。”他尝着她的滋味,意犹未尽。
两个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手也开始不规矩,孟真喘着气,问:“你可以吗?”
“可以,小心点就行了。”简梁的眼神里透着热情和渴望,“真真,我想要。”
孟真笑了,点点头,与他一同回到了卧室。
午后的小房间里很快便传出各种羞羞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声男人的呼痛声,美妙又富有情趣。
“嘶……有点痛。”
“没事吧?”
“没事,继续!”
“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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