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家私立医院内,重症病房里。
昏迷5个小时的秦烟现在是靠着呼吸机来吊着口气,通过静脉输液来补充能量。
医生说,子弹是从心脏和肺部中央的纵膈处射出,虽然他们抢救的及时,暂时保住了秦烟的命,但失血性休克,是对于人体的伤害也极大,搞不好,会让多个器官损坏,造成,功能衰竭。
潜藏的隐患就如不定时炸弹,说不准哪一刻就会爆炸。
简单来说,看造化吧。
祁玉瞳孔无温,眼睛是死寂般的沉默,他不敢上前,连碰都不敢乱碰。
只是憔悴神伤的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秦烟,睫毛微颤。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她多少。
他只知道,遵循日复一日的惯例,不觉得耐烦,即便卑微,可这是心甘情愿。
而秦烟呢?是他在黑暗中仅剩的光。
可,现在能够给他带来光亮的人不见了。
蓦然,祁玉的蓝眸覆满了一层雾,有些绝望又带着祈求的掀开薄唇,轻颤间,都还在微微发抖。
这一夜,注定无眠。hTtPs://wap.xs74w.com
他忧郁万分,心痛极了,可又无法逃避。
他说,“外边的天都黑了,你…想睡到什么时候?”
“要一睡,就不起么?”
“倦鸟有归林,狐狸有树洞,这里没有我的地方。”
“烟烟,你是不要我了么?”
秦烟不吱声,除了机器的运作声和点滴下落,除此静悄悄。
祁玉又问,“睁眼,看看我也可以。”
还是安静,祁玉再问,他吸了吸鼻子,几乎要咬碎后牙,“手指动动,我也能满足。”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标准,可床上的人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甚至连呼吸都很平缓,如同纸片人,木讷。
在寂静的夜里,感受不到任何温暖,也无法得到任何回应。
祁玉太阳穴突突的跳。
他眉头紧锁,站立不安,短短的5个小时,那不言而喻的疼痛感早已压的他心脏都要窒息。
要知道,胆小鬼是连得到爱情都要小心翼翼,这就像是碰到蒲公英会受伤,遇见泡泡会闪躲,发现新事物会选择逃避。
这时秦时开门进屋,他向里看去。
眼前的少年黑发落白,少年看了下秦烟,又瞟了眼祁玉,压低声才说。
“出来,有话问你。”
当俩人都站在门外时,
秦时一见祁玉,蹭一下子,脾气就炸开了!
他两步上前,一把攥住祁玉的衣领,直接挑明道。
“为什么!你可以好好的站在我面前,而她却要躺在里面?”
祁玉面对质问,他眼睛红的厉害,心脏又开始疼了起来,就像本还没愈合的伤口,又继续被撕开,来回拉扯。
他再也绷不住了,这是头一次,当着秦时的面,哭了。
祁玉音线低沉,闷闷的,就像是在审判自己。
他情绪崩溃,“倘若能用我的命换烟烟,一生无病无痛,我宁愿付出一切,是死也无所谓……”
只要秦烟过的舒适,怎么样都成。
只是秦时并未由此感动,他眸底闪出层出不穷的暴戾,接着积蓄已久的怨恨在此刻爆发。
他挥手就给了祁玉一巴掌,怒吼。
“别跟我扯那些没有用的,我问你!我姐出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祁玉身子先是一顿,脸颊火辣辣的,可却让他顾不得这些。
他张了张嘴,又合上,声带如同是被活生生的压制,半点音都发不出。
祁玉是想过的,他在想那一天要是牢牢的看住秦烟,察觉到不对劲后,不是放任,而是制止,是不是就可以挽救回来?
可无人告诉他答案。
他想着想着,双手就捂住脸,哽咽了起来,祁玉低语呢喃。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拖累了她。”
赖他,赖他,确实赖他!
因为烟烟要是对宴会的计划没有九成把握,压根就不会做,所以,不可能是她计划出错,而是有人干扰了她。
秦时语状态极差,“你是承认了?!”
祁玉胸口发闷,紧紧的攥着拳头,心里堵疼慌。
“是。”
秦时反问,“我把我姐出事的责任推卸在你身上,觉得委屈么?”
“不。”
秦时瞧着,他嘴角上扬苦笑,表情是比哭了还难看。
他道,“无论你信与不信,但我实实在在的告诉你祁玉,你在我姐这,就从来没有委屈过。”
秦时这话一出,没觉得祁玉会相信,所以他变得异常安静起来,反倒是祁玉这边,突然眼神冷戾,预感不妙。
他一字一字的往外蹦,恨不得将每个字都咬的极碎,
“什么意思!说清楚!”
秦时被气的笑了声,他再三强调,“不是我要说,是你让我说的,记住后果自负。”
祁玉声音低颤,“说!”
秦时语气平淡,就像简述一件极其简单的事,
“在你走后的三年里,我姐就得了人鱼脸盲症,自从得了这病,她看哪条成年男人鱼都像你!”
有那么一瞬间,是耳鸣了,所以周遭全都是嗡嗡作响的声音。
此刻才知道,原来烟烟在莫家认错了人鱼,不是因为雾气大,而是真的认为那个人是自己。
“为什么不告诉我……”祁玉哽咽,红着眼。
“告诉你有什么用,我姐就是不想让你担心!”
“祁玉,你知道我姐的左臂是怎么没的么?”
祁玉就愣着看秦时,他就像是脱离了这个世界,浮萍随风,飘荡不定。
似是察觉到什么,他的脸霎时发白,没有一点血色,嘴里也说不出一句话。
秦时瞧了眼无动于衷,接着说,就故意刺激他,“她在前线时,敌方找了条男人鱼,那条人鱼就只不过是朝她挥了挥手,笑了笑!就是个极其简单的动作而已!可她呢!啊?看见后,竟然放下了枪,直接跑过去,一脸欣喜的还拥抱了他!”
祁玉要站不稳了,秦时就上前去扯他的西服领带,他被迫站住,“下场就是!她不仅胳膊没了,还挨了上级一顿骂,差点就被革职查办。”
“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就让其余人看着被罚跪,居然连半个字都不解释!也不吭声,知道么?!她就是不想让别人抹黑你,背后说你!”
“到最后,骂她的人大有人在,但无人骂你,祁玉,你真的很厉害,她没有告诉过你吧!也没有埋怨过你!走了三年回来后,甚至还宠着你,依着你!能让我姐心甘情愿的做到这点,我不得不佩服。”
“我是觉得我姐傻,怎么可以就这么简单原谅一个人,你不过就是撒了个娇,她却把命都给了你!”
秦时怨气倾泻出来后,他冷静下来,松开手,郑重其事,很严肃的道,
“祁玉,你也别怪我说这么多,我就这么一个姐姐……”
祁玉的视线逐渐迷糊,他下唇抑制不住的颤抖,在秦时走后,竟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个趔趄。
他摔倒在地,抹干了眼泪,就又哭又笑的回到病房,看见秦烟后,鼻尖酸意涌上。
他真的哭了,眼泪叭叭的掉,止也止不住。
祁玉按住胸口就瞧着秦烟,心脏紧缩,疼痛感剧增,他想寻个她。
“烟烟…我疼,我疼……”
可是床上的人,没有回答。
祁玉更难过了,他趴在秦烟的旁边,拾起手就放在自己的脸上,拱了拱,“烟烟你骗我,骗我就骗我一辈子不好么?”
“就当可怜我无依无靠,施舍点,行不行?……算了,无论你理不理我,我还会守着你,陪着你直到我死的那一天,就不缠着了,你同意吗?”
祁玉未得到答复,他微微低头,唇瓣落下她的眉心,半响才不舍的离开。
一瞬,他的眼底充满了失望。
两个星期后,
秦烟毫无征兆的醒了,她睁开眼,萨摩两眼,没人。
视线就停留在,桌子上边的笔记本,第一页,写了字,写完了,又给一项一项划掉。
【我去厕所了,一会就来。】
【好饿啊,我得找饭吃,马上就会回来的,你可别乱走哦。】
【去买烟了,不过你别担心,我是不会抽的,就是太想你了,快醒醒好么。】
【一会你弟弟会过来看你,我得出去站着,他说完,我就回来。】
【今天被医生训了,他说,给你找吃的,必须要得到允许才可以,呜呜呜,喂饭还被骂,我难过。】
秦烟翻了一页又一页,这崽子竟然受了这么多苦。
最新一条,【我回家洗澡了,再不洗会臭的,我得抱你,必须要香喷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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