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将熬制好的特制麻醉魔药交给了奥罗拉,如果吞云鲸有什么攻击性的举动,这瓶气溶性魔药能够让它们在短时间内失去感知觉。奥罗拉接过那瓶艳丽玫瑰色的魔药看了看,放进口袋里:“谢谢您教授。”
“顺便。”他说着,将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是另一小支透明的魔药。奥罗拉惊讶转头地看着他,对方的注意力都在头顶的乌云上,压根没看她:“给我的?”
斯内普转动一下乌黑的眼珠,收回视线朝下看着她:“难道这个剂量看起来像是给吞云鲸的吗?”奥罗拉打开盖子闻了一下,除了一股淡淡的清苦味以外,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仰头喝完后,奥罗拉擦了擦嘴:“教授,这是什么?”“缓解雪盲症和低温。”斯内普回答,“下次我希望你能在喝下去之前问这个问题。”
邓布利多教授和米利森部长没有让他熬制这种魔药,奥罗拉确定。
没等奥罗拉接着想下去,斯内普拿过她手里的空玻璃管离开了。和斯克林杰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个人都很客气又敷衍地朝对方略微点了点头,没有任何交谈。
这里遍地是雪,没有一个人有精力顾得及她的眼睛,事实上连奥罗拉自己都忘了,她经常忘记这回事。可是……
奥罗拉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看着那个漆黑的瘦削高大身影,突然觉得对方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孤独,连雪花落在他肩膀上都是如此清晰。那些和斯内普身上从来不变的漆黑对比起来显得过分苍白的结晶,在他身上开出虚幻的花朵,明明和大雪一样的色彩,却不会有让她感觉到瞳孔灼烧的痛觉。
吞云鲸又开始活动了,洋洋洒洒的白雪缓慢地倾洒下来。奥罗拉伸手将它们握住,感受到那些脆弱的晶体在手心里碎裂开,声音细微却落在耳朵里无法忽视。
好一会儿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听到的不是雪花的声音,是自己的心跳声。
斯克林杰走到还在盯着手心里的雪花发呆的女孩面前,说:“菲尔德小姐,巴格诺女士让我来最后确认一次,你是否真的想好了要去尝试和那些吞云鲸接触。我希望你慎重考虑,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一旦真正离开地面你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奥罗拉收回手揣进口袋里,握住那瓶魔药,脸上牵开一个笑容:“那就拜托您帮我一起祈祷,希望我的名字能够真的像它的含义一样有作用吧。”
奥罗拉曾经想过,为什么埃蒙德和玛丽安要给自己这个身躯的原主人取这个名字,和光芒有关。
后来她明白了,这大概就是每一个生活在大不列颠岛的人对阳光的渴望。在一个被森林和浓雾大雨编织出来的绿色牢笼里生活久了,再没有什么比金黄灿烂的热烈光芒更让人精神振奋了。
斯克林杰被她这种有些笨拙的冷幽默弄得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你很勇敢。”“恰恰相反,先生,我一直都觉得我自己很缺乏勇气,我现在也只是在尝试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奥罗拉摇摇头,“相信我,如果我不是个天生驯兽师,我是绝对不会主动提出要来这里的。”
“所以,你现在是打算怎么做?菲尔德小姐。”斯克林杰看向表情和其他人比起来显得平和得多的金发女孩,问。
“交流。”奥罗拉抬起头,看着他回答,然后在对方皱眉的困惑神情里解释到,“我能听到它们的声音,但是你们却听不到,这说明它们的发音器官和一般的生物有很大区别,很有可能连我们发出的声音它们也听不见。”
“我不太明白。”看起来承认这个事实让他觉得很挫败。
“你们曾经尝试过和它们沟通对吗?这不起作用。不仅仅是因为距离的关系,还有交流的方式。”奥罗拉快速地解答,这些有一部分是从纽特和赫尔加的书上看来的,有一部分则是她自己发现的。
“我们的听觉器官和理解方式,是为了适应我们的交流习惯而生的。可如果遇到其他不用我们这种交流方式的生物,那就很困难了。这就是为什么魔法生物驯服起来这么困难的原因,因为它们理解不了我们,我们也理解不了它们。它们觉得已经给了我们足够的警告,但是我们什么都没听到也没发现,所以冲突就产生了。”
“所以我们需要用它们的方式去和它们交流,我理解了。那该怎么做?”
“对其他人来讲,这需要长时间的摸索和学习,不过现在已经不可能了。我们得找到它们,然后让我去试试。我说不上来这其中的缘由,但是既然我能听到它们,那我想它们应该也能听到我,至少在其他的魔法生物上已经验证了这一点。”
“天赋。”斯克林杰看着她点点头。“走吧。”
“奥罗拉——!”凯特尔的声音从隔着一片霜草冰花的空地对面传过来,“好孩子,我们得走了。”
“来了!”奥罗拉说着,和斯克林杰告了别,朝凯特尔和咖啡豆的方向跑过去。等小姑娘坐稳以后,咖啡豆调整姿势扇动了两下翅膀,随时准备起飞。
莱姆斯看着冲自己笑着比剪刀手想逗自己笑出来的少女,勉强动了动嘴角拼凑出一个不合格的微笑:“小心点,如果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跟凯特尔教授他们一起马上撤回来,不要硬来。”
“我会的。”奥罗拉弯腰去拥抱了他,淡金色的冰凉长发洒满了莱姆斯的肩头又抽离。
“我们都在这里等你。”邓布利多温和地看着她,眼神一如既往的闪亮深邃。
“好。”她回答,眼神擦过邓布利多身旁那个黑色身影。斯内普没打算说什么,只是很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就像一个平时并不熟悉的教授该做的那样。
“咖啡豆,我们走吧。”
夜骐欢快地叫了一声,巨大的黑色翅膀猛烈扇动,很轻盈地飞了起来,像道优美的影子一样朝同样漆黑的天空飞去,旁边还有洁白的鹰马和好几个骑着扫帚的傲罗。
冷风和冰雪在这样的高速下变成了一种实体化的压力,越往上飞就越难以承受,而越来越低的温度则加剧了这种折磨。再微小的水珠被凝结成冰以后,都会变成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地划破你的衣物和皮肤。
一种浓郁的雨水和霜冻气味逐渐清晰起来,尖锐无比地刺激着鼻腔和肺部,搜刮着全身的热量。这种感觉不太好,像被人丢进了常年空气不流通的密封冰室里。已经上升到乌云的底部,奥罗拉看到为首的傲罗——乔纳森·波尔多正在比手势让队形发生改变。
奥罗拉被被包围到了最中间,蕾妮和其他人则负责开路,将冻云层逐渐炸开。咆哮的寒风夹杂着崩裂的冰块,奥罗拉眯了眯眼睛,除了被碎冰割在脸上有些痛以外,没有其他的明显不适。
雪盲症没有,低温造成的身体僵硬和意识模糊也没有。
她摸上口袋里的魔药瓶,想起那双平静而冷淡的黑色眼睛。
她现在越来越分不清每次自己想起这双眼睛的时候,到底想起的是斯内普,还是自己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残余记忆。似乎它们在某种程度上发生了重叠,辨别起来很困难。
最后一声爆破声从头顶传来,碎冰坠落如苍白的流星雨从奥罗拉身边划过,落满她的长发和大衣。
“往里就是吞云鲸的活动范围,小心。”凯特尔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提醒奥罗拉说到。她点点头,耳边那种空灵的奇异生物声音自从冻云层被炸穿以后,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想它们应该在更高一点的地方,左前方。”她这样说。
凯特尔和乔纳森交换了一个眼神,对方显然对于要听从一个孩子的意见这件事适应得不是很好,不过他也按照一开始米利森和斯克林杰交给他的做了,相信奥罗拉的话。
就当她是那位斯卡曼德先生吧。乔纳森这么安慰自己。
这种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当云层有了固定的,可触摸的形状和重量,穿行在里面的时候就像在走迷宫。到处都是冰棱霜晶,它们白茫茫地包围着你,组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像一些前卫艺术家们笔下的繁复华丽蕾丝纹样,美丽而冰冷。
穿过冻云层,上面的光线条件要比地面好了不少。然后奥罗拉发现这是因为吞云鲸将整个云层都冻结起来,所以反射了一部分太阳光的缘故。
这里寒冷冰冻得就像另一个世界,触目所及之处,没有任何色彩,除了灰白和黑色,简直就像到了时间的尽头那样,满目疮痍的凋零衰败。
奥罗拉凝神去听那种奇特的声音,很快发现它们是从左前方传来的:“它们在那儿!”
巨大的鱼尾一晃而过,大雪纷飞。
“咖啡豆,追上去。”奥罗拉抱紧夜骐的修长脖颈低声说道。
“大家跟上!”
很快地,队伍立刻调整方向朝刚刚消失的鱼尾追去。然而紧接着,奥罗拉发现云层里不止一头吞云鲸,伴随着傲罗们开路时炸开冻云层的爆破声响起来的还有沉闷的空灵尖叫声,密集地扣抽着她的神经。
周围的云层改变了,浓重的黑色像打翻的墨汁一样在脚底翻滚蔓延,稀薄的光线渐渐被挤出视线。
奥罗拉一边用魔杖击碎迎面而来的大块冰雪,一边朝离自己最近的凯特尔教授喊到:“教授,我们人太多了,它们对云层里的高温物体很敏感,比如人类。我们这样让它们很紧张,它们把我们当成入侵者了。”
可是这不正常,按道理来说,即使吞云鲸对温度敏感也不会反应过激成这样才对。
“入侵者?那它们是打算攻击了?”另一个女傲罗,蕾妮皱起眉头问道。
“不需要攻击,我们在云层里,它们只要让温度骤降就能把我们冰封在里面。”凯特尔摇头,“奥罗拉,能让它们安静下来吗?我们没有恶意。”
“很困难,这需要时间,您知道越是体型庞大的魔法生物就越难被驯服。而且它们太多了,又不肯露面,我现在只能感觉到它们有很强烈的抵抗情绪。”奥罗拉说着,躲开从头顶云层砸下来的许多冰雹颗粒。蕾妮看到冰雹后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遭了,冰雹来了。天气越变越糟,那些麻瓜迟早要做出些蠢事!”
说话间,越来越密集的冰雹从头顶砸落下来,很快就演变成了一场几乎无处可躲的灾难。他们在云层里四处躲避逃窜,吞云鲸围绕在他们周围,时隐时现。它们从冻云里跳跃起来又在空中溃散成洁白的云朵消失,紧接着又从别的地方跳跃出来,天生的化云能力让它们在云层里根本无法被捕捉。
凯特尔手里的魔杖迸射出闪亮的光芒,将周围的冰雹一一击碎成冰屑:“奥罗拉,我记得西弗勒斯给了你那种气溶性麻醉魔药的是吧,赶紧把它打开,我们得暂时撤退下去,这样下去不行。”
“可我们才刚刚上来,教授?!”
“打开它,奥罗拉!”
凄厉的奇特嘶叫声从封冻的云层里传出来,奥罗拉回头,看到一头全身布满伤痕的银灰色吞云鲸正从云层里翻腾出来,又因为被击中而重新跌落进去。追上来的几个傲罗正在朝云层里发射雷电咒和火焰咒,冷蓝色的电流和刺眼红色的火焰沿着冰层到处流窜,噼里啪啦的电击声和吞云鲸的低沉嘶叫声交织在一起,最后被火焰的焚烧声吞没。云层开始疯狂地扭曲和下沉,在脚下形成一个巨大的黑灰色漩涡,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好像要被吸进去一样可怕。
这里冰冷得像地狱。
“等一下!吞云鲸和雷鸟不一样,它们不能见火,不要用火!”奥罗拉震惊地看着蕾妮。
“菲尔德小姐,这已经不重要了,它们向来如此。快把麻醉魔药拿出来,不然我们都会冻死在这里的!”蕾妮看着那个盯着那团不断扭曲的灰色冻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孩,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虚浮尖利。
奥罗拉忽然就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傲罗会在接触吞云鲸的事件里受伤,而吞云鲸们又会对于人类的体温高度敏感成这样了。因为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试着和这些魔法生物交谈过,只想用最快的方式去驱逐它们。
而最快的方法当然是用火焰和电流威慑它们,让它们恐惧人类的靠近而离开。
这从麻瓜社会和巫师社会的安全角度来考虑并没有什么问题,只要不去想那些魔法生物们的感受的话,一切都很完美,快速精准而且高效便捷。
然而事实是,没有人会去考虑它们的感受,尤其是当它们对自身造成伤害的时候。
麻瓜猎杀动物,巫师猎杀魔法生物,都没有什么区别。
凄厉的空灵叫声尖锐地刺激着奥罗拉的耳膜,把那种强烈的情绪感染到她身上。
“听着菲尔德小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要记得它们是被走私过来的,在魔法部对它们采取任何措施以前就已经伤痕累累。”乔纳森是个老牌傲罗,曾经实习的时候在纽特身边待过一阵,大概知道同样具有这样天赋的人会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想些什么,“因此它们排斥所有人类的靠近。我们已经有好几个傲罗因为它们的攻击而身受重伤,这样的方法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做的选择。”
他没有说错,魔法部这么做并没有什么问题,在和对方沟通不了又深受其威胁的时候,所有生物的本能都是消除威胁。天性如此,这没有什么值得诟病的。更何况魔法部要对整个巫师界负责,他们会这么做就更没有错了。
可是……
奥罗拉收回视线,连带着收回来的还有她的所有情绪,只是这么看着蕾妮和乔纳森:“你们知道这样根本不会结束的,就算有再多的麻醉魔药也没有用,事情只会越变越糟。”
“是,但是至少能让我们平安回到地面。”
“可那也只是暂时的。一旦我们撤退,它们会因为新一轮的受惊而疯狂降温降雪——现在的冰雹就是很好的证明——然后你们又试图闯进来,再次和它们发生冲突,不断恶性循环,直到它们将云层下面所有的生物都被冻死为止。这是你们想要的吗?”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把你们的人都召集回来,全部离开这里,我一个人去找它们。”奥罗拉冷静地回答,暖棕色的眼睛倒映着漫天冰霜,一丝波澜都没有。
“这不可能。”
“奥罗拉,我们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可是人越多越糟糕不是吗?我是唯一一个有机会能接近它们的人,你们留在这里只会和吞云鲸不断产生冲突。它们分辨不出你们和那些抓走它们的走私犯的区别,对于你们的靠近只会感到抗拒和威胁,只有我可以。”
“奥罗拉……”
“抱歉了。”奥罗拉说着,将蓝莓酱从袖口里放出来,像枚绿色的玻璃球一样弹射进云层里。
下一秒,受到蜷翼魔惊扰的冻云铺天盖地地朝他们压过来,冲散了凯特尔和蕾妮他们。云浪在数十秒内重新归于平静,凯特尔他们在空中稳住自己以后,放眼望去再也看不到奥罗拉的身影。
“霜冻加剧了!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乔纳森看着那些冰层沿着冻云越来越近,连空气好像都要开始结冰了。
“奥罗拉——!”凯特尔四处张望着,拼命大喊着奥罗拉的名字,“奥罗拉你在哪儿?!”
“伯恩教授,我们得走了!”
“可是……”
“我得说,这女孩在遇到关于魔法生物的事情上,真的很像斯卡曼德先生,相当不顾后果。”乔纳森拦着想要去找奥罗拉的凯特尔,盯着他的眼睛说,“我还记得他总是用一些我永远理解不了的办法,但是每次都会很管用。或许我们该相信她。”
“没有时间了,我们现在就走!”
大片的霜冻寒冰蔓生封锁过来,他们来时的入口被越封越小,气温低到连举起魔杖都是一件困难的事。
米利森他们站在地面上,看到鹰马和骑着扫帚的傲罗们冲出了云层,卷着漫天冰花回到地面,纯白的冰壳在云层上迅速蔓延凝结。他们刚落地,头顶的天空就被彻底冰封了,看起来就像块巨大无比的光滑玄冰漂浮在天上一样。
斯内普的眼神迅速确认过回来的人里,没有看到那个金发的少女。他的脸色改变了,蒙上了一层隐晦的灰色和阴沉。
“奥罗拉呢?”莱姆斯看着他们,突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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