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四小说>其它小说>[HP]蝴蝶效应>第 119 章 心事
  带着浓郁油墨香味的预言家日报和餐厅穹顶的魔法雪花一起飘散下来。唐克斯挥动魔杖接住其中一份,抖落上面的干燥白色结晶,把几个纳特塞给了猫头鹰。翻开第一版面,清晰印刷出来的标题和照片让她愣住,嘴里叼着的半截甘草魔棒和耳廓上的一缕银灰色卷发共同掉落。

  “奥罗拉你看这个。”她咬着食物有些含糊不清地说着,把报纸递到奥罗拉面前,“关于西里斯的。”

  奥罗拉接过来一看,上面写,前不久已经被还证清白的布莱克家长子西里斯·布莱克,正式签署并继承阿兹卡班犯人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私人金库。

  “这么快?”奥罗拉不可思议地说。要知道雷古勒斯主动找到西里斯商谈这件事的时候不过是在三天前,今天预言家日报就已经报道金库易主,这效率也太高了。

  “你知道这件事啊?”唐克斯好奇地问。奥罗拉喝完手里的南瓜汁,擦擦嘴:“也不算特别清楚,只是上个周末去霍格莫德的时候正好碰到雷古勒斯也在。我以为会再等一段时间才会有结果。”

  “这倒是正常,毕竟他现在是布莱克家族的实际家主。”唐克斯用魔杖挑着发丝解释,“很少有魔法部的人,尤其是纯血出身的巫师会不买布莱克的帐。”

  “这样的吗?”

  “是啊。我妈妈跟我说,尽管按照惯例,每个纯血家族的长子才是继承人,但是你知道西里斯对他的家族一点也不感兴趣,所以一直都是雷古勒斯在接手和经营这些事。他来过我家好几次,我妈妈跟他也有联系,所以我知道。”

  奥罗拉点点头,想起莱姆斯跟她说过的,雷古勒斯之所以一边为凤凰社工作一边还在料理布莱克家族的许多事,是因为他在努力让布莱克家逐渐脱离原来的种种限定。

  换句话说,他在暗地里为将来伏地魔的回归做着准备,力图把对布莱克家可能有的影响和伤害降到最低。这其中有雷古勒斯借助凤凰社力量的成果,既然他已经无可选择地和食死徒撕破脸而加入凤凰社,那么把布莱克家族纳入凤凰社保护范围就一定是他会做的事。

  邓布利多对此没有任何异议,毕竟能够得到布莱克家主的帮助,这对凤凰社会很有益处,他们的许多行动都会方便得多,尤其是在伏地魔销声匿迹的这段和平年代。

  由此可见,从一个家主的角度来看,雷古勒斯的确比西里斯要合适不少。

  有清脆的凤凰啼鸣声从门口传来,所有的学生都被这独特的声音吸引住,纷纷惊异地抬头看着那只火云般灵动飘逸的美丽鸟类。

  它高傲地掠过所有人的头顶,轻巧地落在奥罗拉的肩膀上,低头啄啄她的脸。奥罗拉从口袋里摸出几颗海格送给她的翠晶杉露,福克斯吃完后用爪子挠了挠奥罗拉的挎包带子,眨着清亮剔透的眼睛看着她。

  “我知道了,马上就来。”说着,奥罗拉朝一旁看着福克斯眼神亮晶晶的唐克斯,“我先走了!”

  福克斯飘起来,避开所有试图抚摸它羽毛的小巫师们的手,把奥罗拉一路引到了校长室里。刚进去,她就看到了正站在窗边的邓布利多和斯内普。

  壁炉的温度给奥罗拉的眼镜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窗外那些纷扬的雪片落在她不太清明的视线里,像团簇吐露的斑驳花影一样摇晃又虚幻。邓布利多身上的洁白和斯内普完全是两个极端,几乎要被同化在那些雪景里,只剩手上的那抹金色依旧明显。

  注意到奥罗拉和福克斯的到来,邓布利多举起手里的东西朝她示意了一下。奥罗拉终于看清楚,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金杯,上面有獾的浮雕。

  “这个是?”奥罗拉被那个金杯吸引住,一时忘记了打招呼。邓布利多将它放在办公桌上,眼神温和:“我相信斯莱特林先生的日记被你带来了是吗?”

  “是的教授,在这里。”奥罗拉回过神后点点头,将挎包里的墨绿色日记拿出来也放到桌子上。还没等她习惯性地坐到邓布利多对面的座位上,斯内普就用魔杖指着办公桌侧面的椅子,让它无声滑开:“你坐旁边去。”

  奥罗拉不太明白地按照他的话做了,然后意识到这个位置是看不到外面的大雪的。她被触动到,抬头看着斯内普面无表情地坐在邓布利多对面,正对着外面纷乱深重的漫天大雪。两个人看着那本日记的样子都很严肃。

  日记本的封皮被翻开了,它悬浮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邓布利多,翠绿的毒蛇盘踞在纸页上,仿佛随时会游出来那样的鲜活瘆人,眼睛里的灿烂金色比城堡外的雪地还要冰冷空妄,什么都没看在眼里一样。

  邓布利多将金杯朝前推了推,态度沉稳从容:“您好,斯莱特林先生。我们都很关心的一件东西已经找到了。不过很遗憾的是,它也已经被做成了一个魂器。”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绝对静默,连寒风吹袭和雪花落地的声音都消失了。奥罗拉感觉到有种近乎本能的莫名不安在蹿腾,耳朵里隐约有尖锐的杂音在吵闹,让她觉得头皮发麻,脊背紧绷。

  这是从萨拉查的魂器中释放出来的力量,就像是在泥潭里遇到游巡捕食的毒蛇一样,魔法强弱造成的绝对克制会让人整个都处于恐惧到难以反抗的状态里。

  “在哪儿找到的?”

  “在他的一个忠实追随者的金库里。”邓布利多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受到这种魔法压制的影响,连表情和语气都没有变。

  日记本忽然急促地震颤了几下,扩散开茂盛而明亮的绿光,然后无力地掉落在桌面上。奥罗拉低头避开那种亮光对眼睛的刺激,等再睁眼的时候,她就看到萨拉查已经站在邓布利多的对面了。而斯内普也好像早就知道他会在这时候现身一样,起身给他让出了位置,站到了奥罗拉前侧方,影子被灯光筛落在她的身上。

  萨拉查伸手将金杯拿在手里看了很久,眉头微皱着,脸上没有其他的任何表情,就像在单纯地打量这个东西到底是真货还是赝品一样冷淡。但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又是那样专注,金杯上的每一丝纹样细节和光泽都投影在他眼里,倒映出的是幻觉般的时光交错,也是永不可逆的遗憾隔阂。

  那种眼神悠长而深沉,带着让人无法承受的重量。

  “你打算怎么把它怎么样?”他问,目光依旧停留在金杯上,语气淡然。邓布利多站起来,神情端肃:“这就是我请您过来的原因。既然您之前问起过金杯的事,所以我想它对您来说也许很重要。但是很遗憾,它已经被做成了魂器……”

  “所以你想毁了它。”萨拉查挑开他隐藏的话语做出总结,狭长的眼睛眯起来,阴影盘踞着。这个动作让他眼里的绿色变得非常晦暗,沉淀成一汪深绿的湖水,深邃美丽只是虚伪的表象,内里的杀气腾腾才是真实。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邓布利多巧妙地措辞回答,“毕竟我做不到既能保全载体又能摧毁灵魂碎片。”

  斯内普听出来邓布利多的意思,他是想借着金杯的机会试探萨拉查对魂器还有哪些了解,以及他的到底立场如何。邓布利多一直很担忧萨拉查会因为黑魔王的血统而改变现在的中立立场,这会对将来的局势和整个巫师群体的生存安危产生几乎决定性的影响。

  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摧毁魂器的办法,不管是黑魔王的还是萨拉查自己的。所以即使萨拉查真的选择了黑魔王,那他们也不是完全处于被动,这是最差的情况。可是如果萨拉查在金杯的事情上展现出反对黑魔王的意图,那邓布利多也绝对乐意看到。

  问题就在于,他是否真的会站在那个同样有着斯莱特林血统的黑魔王的对立面。邓布利多必须要试探清楚。

  萨拉查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因此在听完邓布利多的话以后就一直盯着他,唇角的笑容也更冷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比任何人都想毁掉这个魂器。但是同样的,我绝不同意摧毁载体。”

  狂风卷夹着冰雪撞在栏杆上,碎洒开雪块在地面,宛如一头凶兽正在嘶吼着想要破窗而入。壁炉里的火花被这种恶劣的气流撕碎,奄奄一息地躲藏在木炭缝隙间,校长室的温度在极短的时间内陡然下跌。奥罗拉有种被人一头摁进雪层里的深刻寒冷感,指尖轻微发着抖。

  “我想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不过我也得承认这完全超过了我的能力,斯莱特林先生。”邓布利多不慌不忙地说,“事实上,我对魂器的研究相对来说很少,实在做不到这一点。”

  萨拉查没接话,右手握着胸前的挂坠盒,指腹碾磨着银色的链子,注视着邓布利多的神情傲慢而阴森。

  最终,他漫不经心地松开手,抬起来虚按了一下,示意对方最好不要反对他接下来的提议:“魂器只是一个承载灵魂碎片的器皿,能装得进去自然就能取出来。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金杯归我。你的要求也不能再有其他,我会告诉你怎么解决这个碎片。”

  说完,他瞟了一旁的斯内普和奥罗拉一眼:“你们两个可以出去了。”

  奥罗拉站起来和斯内普一起离开校长室,关门的时候,她最后看了那个金杯一眼,它被萨拉查一直握在手里。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奥罗拉突然问:“教授,那个金杯是在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金库里发现的吗?”

  “是这样。”他回答。

  “看起来斯莱特林先生很重视它。我是说,这种重视远远超过我的想象。”奥罗拉轻微颦着眉,样子有些困惑和为难,“他现在的存在形式也是一个魂器,可是他却愿意将分离魂器的办法告诉邓布利多教授,这让我觉得很……”

  “很惊讶?”斯内普侧视着她。

  “您不惊讶吗?您说过,魂器可以让人在某种程度上保持永生。但是现在看起来,斯莱特林先生做这个魂器似乎并不是因为这个。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想永生。那他做这个魂器是为了什么?”奥罗拉说。

  “你最好不要对他的事太感兴趣。”斯内普冷冰冰地警告她,“刚刚他的话已经很明白了。对他来说值得在意的只有金杯,其他的人和事都不在他的考虑保护范围内。”

  “太好奇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他继续说,“太好奇一个蛇佬腔更不会。”

  奥罗拉被这句话震慑到,回忆里赫尔加手稿上的话几乎是立刻就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您为什么也这么觉得?”

  斯内普挑起眉毛,询问地看着她。奥罗拉解释:“梅兰妮曾经拜托邓布利多教授给过我一本赫尔加的手稿。”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注意到旁边的一幅画像正在偷听,于是低着头朝前走了几步,压低声音,“赫尔加也这么写过。不过……”

  “那你就应该遵守她的话。”斯内普打断她,“不该过度关心的就收敛起你总是用错地方的求知欲。”

  “知道了,教授。”

  ……

  圣诞节的前夕,西里斯和莱姆斯来霍格沃茨接了奥罗拉,他打算在圣诞节去看看哈利·波特。

  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奥罗拉从来没见过的陌生美丽女人,她有着一头浅茶色的长卷发,眼睛里的冰蓝色很像阳光穿透雪花时所留下的浅淡光彩,通透晶莹,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很可爱的小梨涡,热爱一切跟橄榄和酸奶有关的食物。

  “辛西娅·西德尼。”她拥抱住奥罗拉,身上有股淡淡的橙花香气,“你一定是奥罗拉。我听西里斯和莱姆斯说起过你好多次了,早就想见见你,不过凤凰社最近太忙了,一直没有机会。”

  “你好,西德尼小姐。”

  “叫我辛西娅吧。”

  去往伦敦国王十字车站的旅途不算短,辛西娅在火车上和奥罗拉几乎是一路聊过来的。奥罗拉从她的话里知道了他们三个是同时从霍格沃茨毕业,而且她也是赫奇帕奇学院的学生。

  “你该跟奥罗拉讲讲你和西里斯当初是怎么认识的。”莱姆斯难得幽默地打趣着说到,“简直是个奇迹。”

  辛西娅半垂着眼睑咳嗽了一声,把盘子里的橄榄塞进嘴里,含混地说:“那纯属巧合。”她话音刚落,一直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的西里斯突然睁开眼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问:“是吗?”

  辛西娅顿了顿,果断决定装死。

  西里斯嗤笑一声没说话,懒洋洋地动也不动,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眼睫抬起一线,目光若有若无地笼罩在她身上。奥罗拉看看他又看看辛西娅,感觉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所以你们不是在分院仪式上认识的?”

  “辛西娅的家族比较特别,他们是很有名的星空观测者,任何稍微深入接触天文学的巫师都会知道他们家族的名字。”莱姆斯笑着解释,“因此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会熟背星空轨迹图。我有幸去过辛西娅家几次,他们家的路就像霍格沃茨塔楼的楼梯一样,随时随地都会根据星辰轨迹而变化。只有非常熟悉星空图谱的人才会在里面清晰地找到方向。”

  “这也太了不起了!”奥罗拉惊叹到。

  “一点也不。”辛西娅咬着橄榄,一脸郁闷地撑着脸,指尖卷着发丝缠绕,“当你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你就会发现,你出了家门根本就没有任何方向感。你跟我说东南西北还不如让我去卧轨自尽。当然了,我们家的人都这样,不过我……咳咳,格外严重。”

  “我想我能理解,我一开始在霍格沃茨认路也很困难。”奥罗拉感同身受地点头。辛西娅满脸崩溃:“那简直就是噩梦!”

  “不过真正有意思的是辛西娅家族的家训。”莱姆斯说着,看了看西里斯,“只要你在仰望夜空中迷失了方向,那就抬头寻找天狼星吧。”

  “啊?”奥罗拉有点转不过来。

  “因为它是夜空里最亮的星星。”辛西娅虚弱地补充,“而且我家大厅门口就是……如果不小心走错路了,就得回到大厅里重新选择方向。所以家训会这么写。”

  “等等,你们家的地上全是星空图吗?”奥罗拉不可思议地问。莱姆斯晃晃果汁:“是这样,非常漂亮而且震撼。所以那些路才会不断改变位置,只有大厅中央的天狼星是永恒不变的。”

  “辛西娅刚入学的时候,她的奶奶很担心她会在霍格沃茨找不到路。于是就想嘱咐她如果找不到路就找同学多问问,结果她……”

  莱姆斯话还没说完,辛西娅抓起桌上的冷冻酸奶糖就朝他嘴里塞:“来来来赶紧趁冷吃,千万别热了!”

  奥罗拉联想了一下,觉得结果实在很显而易见,笑着回答:“能懂。”

  “说说你和你的那些魔法生物们?”辛西娅眨眨眼,眼睛里的美丽冰蓝色快要溢出来那样的清亮,“我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过你好几次了,特别好奇。”

  “我也特别好奇。”奥罗拉灿烂笑着,语气半带调侃,“你后来是怎么在霍格沃茨找到路的。”

  辛西娅,……

  奥罗拉转头看着一旁好像已经睡着了的西里斯,突然明白了那天他经过天文塔的时候在看什么。

  火车装着满车的欢声笑语在铺满白雪的山间蜿蜒前行,雪片和团光交织在一起,在风中沉浮飘舞。有白光从森林的尽头绽开,搅乱人的视线,雾霭停歇在遥远雪山的脊梁上。

  他们在傍晚的时候到达了女贞路,那时候德思礼一家正好刚从外面回来。奥罗拉戴着眼纱,有些困难地辨认了一阵才看到那个有着一头蓬乱黑发和碧绿眼睛的清秀男孩,他看起来很瘦弱,皮肤白皙,不仅仅是因为身上的冬服完全不合身,还因为他背着很大一包东西,吃力地跟在前面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身后,像个小男仆一样。

  当德思礼太太亲吻完他那已经被裹得像个球一样的小宝贝达力后,转身准备去开门。西里斯冷笑着将手里的魔杖轻轻一晃,大片积雪从房顶上垮塌下来把他们全部砸了个措手不及,被冻得原地直跳,大声尖叫。

  没来得及赶上去所以正好避开雪崩的哈利·波特迷惑地看着这一切,张大的嘴巴里升腾出热气,紧接着是控制不住的笑容。不过他很快收敛住这种笑意,因为德思礼先生已经冲他恶狠狠地瞪了过来,粗声粗气地吼道:“我就知道是你!你这个——”

  “不是我!”哈利争辩到,没多少要他们相信的意思,“我没有那么做。”

  “我不要他进我们家——!我不要他进来!”达力嘶吼着,脸涨得通红,看起来随时会被身上那堆过多的脂肪给裹到窒息,“他是个,怪物!我不要他进来!”

  哈利习以为常地看着他发脾气,眉头微微皱着,手指畏冷地相互摩擦。

  这个场景太过熟悉,简直和奥罗拉小时候的经历一模一样。她看着那个冷得瑟瑟发抖的黑发男孩,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时候她也是这样不被待见,被所有人嫌弃和避讳。

  西里斯啧了一声,眉眼间的凌厉锐气立刻肆意开,刚想走出去却被辛西娅拦住:“别,西里斯,我们这样出去只会让哈利在没有我们的时候更难过。”

  奥罗拉看到西里斯听完后皱着眉忍耐下来,这让她非常惊讶,要知道很少有人的话会对他这么管用。

  最终,他们在晚饭前将哈利从屋子里接了出来,引路人是阿尼马格斯形态的西里斯。哈利似乎对那条体型庞大的黑狗非常亲近,隔着窗户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立刻兴奋起来,歪戴着帽子熟练地翻窗户,拍拍膝盖上的残雪,一路跟着他来到奥罗拉他们面前。他脖子上的那条深蓝色旧围巾松松垮垮地搭着,全是毛球。

  这是奥罗拉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这个巫师社会的传奇,哈利·波特,对方显然也很好奇地打量着她。即使隔着一层蒙眼的黑纱,奥罗拉也能看到他那双碧绿的眼睛亮得惊人,像两颗会发光的荧光翡翠那样。

  西里斯刚变回人形,哈利就开心地拥抱住他:“我今天一天都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西里斯活动了一下肩膀,搂紧哈利的背部,笑容难得的柔和:“抱歉,这段时间我实在太忙了。”说着,他朝奥罗拉扬了扬头,“哈利,这是奥罗拉·菲尔德,另外的人你之前都见过了。”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奥罗拉主动伸手,笑容温和。哈利搓了搓手,伸手握住她的,脸颊和鼻尖都被低温冻得红红的:“你好。我叫哈利·波特。”

  奥罗拉笑着点头:“我知道你。”还在他们握手的时候,茶卷从奥罗拉袖口里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周围,被风吹得头顶的小叶子直抖。

  哈利惊奇地看着那只模样奇怪的小东西,绿色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这是什么?”

  “啊,这是护树罗锅,一种专门保护树木的魔法生物。”奥罗拉说着,捉住正要往衣袖里钻的茶卷,“你要和它打个招呼吗?”

  哈利瞪着眼睛观察了它一会儿,有点犹豫地伸手让茶卷爬上了他的手。小家伙不太情愿地松开奥罗拉,灵活地窜进哈利的冬服里,冻得直哆嗦,只留一双小眼睛在外面。

  “你养着它吗?”哈利试着碰了碰它头顶的小叶子,问。西里斯搂住他,“她是个很罕见的天生驯兽师,理论上她可以养任何生物。”

  “太酷了!”哈利羡慕地看着她。辛西娅俯身替他把围巾和帽子整理好,刮了下他的鼻梁:“好了,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再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哈利高兴地点头。

  “不用告诉他的姨妈他们吗?”奥罗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屋子,里面亮着灯,隐约有食物的香气飘出来。哈利摇摇头,五官都因为某种厌烦情绪而皱起来:“他们不会管我的,我要是不回去的话他们最高兴了。”

  西里斯的表情立刻阴沉下去:“他们还是对你很不好吗?”哈利满不在乎地回答:“又没关系,只要等我能去霍格沃茨了,我就不用回来了,对吧?”

  “对!”辛西娅笑着说。

  “那我们走吧。”

  这个圣诞节前夜过得很欢快,哈利一直玩到筋疲力尽才肯睡觉,毕竟下一次见到西里斯他们也许就是在七个月后他的生日上了。西里斯答应邓布利多不会太多地干涉哈利的成长,所以每年只有圣诞节和生日还有另外几个重大节日的时候会来和他见面。

  其余时间他们都是以时不时的信件来联系。哈利还不知道自己在巫师的世界里有多么大名鼎鼎,只知道自己将来有一天肯定能去霍格沃茨。这个念头对他来说很有吸引力,因为那意味着他可以脱离德思礼一家,和他的教父生活在一起。

  奥罗拉把作为圣诞礼物的一套围巾手套以及新书包放到哈利的手边,男孩睡得很沉,一直抓着西里斯的衣角不肯松手。辛西娅为他盖好被子,叠好衣服,细致照顾着他的样子几乎和他母亲没有什么分别。

  莱姆斯看着一旁有些出神的奥罗拉,轻声问:“你怎么了?”

  她回过神,笑笑,说:“没什么,突然想起我第一次见到你和西里斯的时候了。那时候我差不多也才这么大,周围的人除了沃克斯以外都很讨厌我,觉得我和沃克斯是个妖怪。后来你们告诉我说,我是个巫师才对。”

  “是啊,一晃好多年了。”莱姆斯感慨地说。奥罗拉看着哈利,忽然问:“他长得像他的父母吗?”

  “很像,几乎和他父亲一模一样。”莱姆斯说着,眼神愉悦起来,“不过那双眼睛,显然是莉莉的。”

  莉莉的眼睛,那片燃烧着的蓬勃翠海。

  奥罗拉低下头,忽然想起斯内普。她看向窗外,失去白昼光线照耀的雪地对她的眼睛已经没有任何威胁,她不用再戴那条黑纱。

  “小的时候,我总觉得整个镇上的人都那么讨厌我,而且……”奥罗拉顿了顿,跳过对自己内里真实身份的那段,接着说,“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大家都一样。”

  “是啊,那是个最黑暗的年代,数不清的巫师都在那时候付出了死亡的代价。”莱姆斯叹息着,眼神飘到黑夜里很远的地方,“即使他现在暂时消失了。可是我们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那些魂器就是证据,他随时都会回来,随时都会。”

  随时都会回来。

  奥罗拉凝视着空无一物的冬日黑夜,仿佛凝视着斯内普的眼睛,莱姆斯的话让她莫名地开始发抖。hTtPs://wap.xs74w.com

  ……

  圣诞节的清晨,斯内普收到了来自奥罗拉·菲尔德的礼物,上面别着一束香气浓郁的小苍兰。里面有不少东西,一本之前他在丽痕书店问过贝芙莉是否有卖的魔药材料书籍,一瓶照例的龙血墨水,甚至还有一束光亮柔顺的独角兽毛。

  斯拉格霍恩前几天还在跟他说独角兽的毛现在已经越来越贵,品质却越来越差:“十加隆一根,而且还不是我要的上等品!真是不像话!要是奥罗拉那孩子能帮个忙的话,那就不成问题了。”

  他扫了一眼这束独角兽毛,完全能想象就算把它标价五百加隆都有大批巫师竞相抢购。

  显然她对这些随手送出去的东西的真实价值严重缺乏应有的概念。

  斯内普将它们放回盒子里,让猫头鹰带走了桌上已经提前准备好的礼物。

  他走出地下室来到城堡外,看到福克斯正从一棵挂满霜晶的雪松顶上飞下来,落在邓布利多抬起的手臂上。老校长晃了晃手里的老魔杖:“圣诞快乐,西弗勒斯。你该去餐厅尝尝小精灵们今年的新创意的,实在是非常美味。”

  “谢谢。”他丝毫不感兴趣地回答,“不过比起小精灵的手艺,我更关心其他魂器的进展。”

  邓布利多转头看着他,半月型的水晶眼镜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金杯的事情算是解决了,这是个很大的进展。至于其他的,就像你说的,我也觉得汤姆在下意识地朝斯莱特林先生靠拢。这种意识会影响甚至决定他挑选魂器的制作对象,比如,从现在已知的三个魂器来看,他偏爱有着悠久历史并且本身就拥有强大魔法的纪念品。”

  斯内普安静地听着,然后才说:“那么您现在是又发现其他的可能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也不算完全没有头绪。”邓布利多回答,然后又说,“你最近好像一直很紧张魂器的事?”

  “既然魂器是黑魔王重新出现的唯一机会,那么我很有理由去紧张,不是吗?”斯内普干巴巴地反问。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这样。不过这也不是你第一天知道了,你是在担心他一旦回来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吗?”

  “难道您不担心吗?”

  邓布利多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过了一会儿后,斯内普才重新开口说到:“您刚刚说,他喜欢挑选历史悠久又本身魔法强大的纪念品。”

  “目前看来的话,的确如此。而且我有理由认为这是真的,毕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还算了解汤姆。”

  斯内普忽然想起奥罗拉曾经说过的话。

  她当初认出黑魔王的斯莱特林后裔身份就是因为,她在冥想盆里看到了黑魔王在学生时代的时候,手上戴着的一枚戒指。

  “我在斯莱特林先生的密室里看到了他们家族的家徽,那上面有一颗很特别的宝石,我在那个人手上也看到了。就在刚刚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记忆里,那枚黑色的戒指。”

  如果斯莱特林家徽上的那枚宝石真的是黑魔王手上戴的那一个,那会不会那枚戒指也……

  斯内普迟疑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确认无误后再告诉邓布利多这件事。

  “我一直在担心一个问题。”邓布利多的话打断他的思考,声音里带着种真切的忧虑,“如果他真的这么急迫地想朝斯莱特林靠拢,那么他会不会也在寻找一个天生驯兽师。就像他曾经寻找过纽特一样。”

  斯内普抿紧嘴唇没有说话,眼神和面前的满地白雪一样荒凉又毫无生机。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去到普利茅斯的时候,那时候他才十八岁,被黑魔王派去杀死那个凤凰社成员的遗孤。

  当时黑魔王并没有告诉斯内普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也没有多想。

  可如今看来……

  这可能吗?那时候奥罗拉才七岁,谁都不知道她会是个天生驯兽师。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奥罗拉那孩子就很危险了。”邓布利多放手让福克斯回到空中,像团抓不住的火焰一样越升越高。

  “是。”斯内普机械地回应,不自觉地抓碎落在手心的雪粒。

  ……

  圣诞节回来以后,五年级的学生们就开始忙起来了。一是O.W.Ls考试的逐渐逼近,二是他们要开始准备复活节的就业咨询,这直接关系到他们将来的择业。

  周五的清晨,黑魔法防御课结束以后,学生们都陆陆续续离开了教室,只剩奥罗拉一个人还坐在座位上没动,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斯内普等了她一会儿也不见她有什么其他动作,有些不悦地提醒到:“菲尔德,已经下课了。你到现在还坐着不动,我是否可以把你的行为看做是自愿参与留堂禁闭?”

  听到他的催促后,奥罗拉终于起身,走到离斯内普不远的地方,站在台阶下略微仰头看着他:“教授,您能不能教我一些更难和更容易在实战里用到的咒语?”

  斯内普收论文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看着对方的眼神有些暗沉的尖锐:“为什么我要答应你?”

  奥罗拉低下头,没有说话。

  斯内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又质问到:“圣诞节你去了哪儿?遇到了什么人?”

  她茫然地抬头,然后摇摇头:“没有,教授。没什么特别的。”

  “如果你不能告诉我你提出这个要求的真实目的,那么我拒绝!”斯内普毫不退让地说到,“你可以走了。”

  “我……”她深吸一口气,重新看着对方,说,“我知道因为魂器的事,整个凤凰社都很紧张。我知道只要还有一个魂器没有被找到,伏地魔就一定会回来。然而找到那些魂器的希望又是那么渺茫,它们可能是任何东西。就在上次,西里斯还因为魂器的事而受了伤……”

  斯内普敛着眼神,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好,语气也刻薄讽刺起来:“你就是因为他?看来他受伤的事给了你不少的刺激,不是吗?既然如此。”他将论文全部收拢累在一起,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你为什么不让布莱克来教你?相信他会很乐意教你他那些把戏的。”

  “因为西里斯受伤的事,还有一些其他的事,让我意识到。我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在这种看不见的危险里,教授。”奥罗拉显得有些急切,好像生怕对方会不听她的,“尤其是您。”

  斯内普被她的话刺激到,有一瞬间甚至想瑟缩。然而他很快调整好,只是用一种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神盯着对方。

  “我知道……知道您的身份,会让您有多么危险。”

  “我想保护我在乎的人,西里斯也好,莱姆斯也好,沃克斯贝芙莉他们也好。”

  “最重要的是……”

  “是您。”她说着,眼睛里跳跃着一簇明亮的火光,“我不想,不想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如果蛇佬腔可以成为战斗中的优势,那么我觉得我的能力也可以。”

  “所以……请您答应我。”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不出喜怒。

  在这个和平年代里,所有人都在极力淡忘着伏地魔曾经带来的伤痛和恐惧,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快乐生活着。然而奥罗拉知道并且也和斯内普他们一样相信,伏地魔总有一天会回来的。这是一团看不见的死亡阴影,深刻而沉重地压在他们头顶上。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天,斯内普的身份一定会让他注定深陷在最危险的漩涡里,生死一线。这不是假设,是不知名的未来。

  奥罗拉每次一想到这里都会觉得浑身发冷,仿佛她爱的人就是那只守候在黄昏暮色中的夜鸦,天黑风起的瞬间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惶恐到无助的感觉让她厌烦,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很努力地练习各种魔咒。

  然而这远远不够,她想要的不是简单的能够保护自己。

  她想要的是能够站在斯内普身边,和他一起面对那些黑暗的资格和能力。

  为此她可以不顾一切。

  然而她的话说完后,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空旷的教室被冬日阳光绘染出一种说不出的苍凉陈旧感,有风吹过,带来禁林里的独有清新味道。清晨过后的光色越发深沉浓艳,压贴着遥远的苍白雪线朝教室里围拢。斯内普的眼神笼罩在奥罗拉身上,幽深得让她觉得自己像是站在孤立无援的大海中央,随时会被暗流卷入吞没。

  最终,他轻轻掀动薄唇,缓慢而简练地吐出几个词:“周一,四,五,晚上六点半。”

  这几天恰好都是奥罗拉课程表里最空闲的几天。

  她如释重负,绽开的笑容温暖如盛春里的烂漫阳光:“谢谢您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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