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第 18 章

　　第十八章

　　周一这天，又下起雨来，冬雨如冰，凄风似剑。

　　大课间操的时间，因着外面下雨，学生自由活动。

　　七班周一没有数学课，但老胡作为班主任，往常还是待在学校的。

　　江楠楠低头从课桌抽屉翻出竞赛申请表，确认好所填信息无误后，起身便要离开座位。

　　白诗琦听到动静问她去哪，

　　“去趟办公室，交表。”江楠楠晃晃手中申请表回答道。

　　“我陪你。”白诗琦站起来，先一步走出座位，“走吧。”回头望她一眼。

　　江楠楠跟上，与白诗琦并肩一齐走出教室，。

　　外面刮风下雨，温度与教室内几乎天壤之别。

　　天儿太冷，走廊上没甚人影。

　　白诗琦呼出一团白气，拢了拢身上的大衣，“你真要参加竞赛呀？”竞赛要训练，以后估计有得忙乎。

　　“嗯，我想参加。”语气随意却又坚定。

　　见她怎么认真，白诗琦倒是有些好奇了，“为什么？”脱口问出。

　　“唔……”有冷风吹过，江楠楠裹紧围巾捂好脖子，“没什么原因，想便想了。”她做事向来随心，不问缘由，想做就做。

　　曾经的豆蔻年华，为生计、为学费，处心积虑，奔波劳碌，压抑本心。现如今洗牌重来，风华正茂，她想活得肆意飞扬。

　　再说……若能保送大学，高三便可轻松度过，岂不美哉？

　　对上白诗琦欲言又止的眼神，江楠楠嘴角弯起，不再讲话。

　　白诗琦叹气，“既然你做了决定，我定是支持的，只怕以后你会越来越忙……”怕追不上你的脚步，距离越远，关系变得疏离。

　　她有些难过又有些欣慰，自家姐妹本就优秀，肯定能有所成就，保送大学也不过时间问题。只是到时只剩她，孤寡老人独守座位，老母亲叹气.jpg。

　　江楠楠看出她的难过，有些语塞。不过是去交一张表，怎么搞得像慈母送儿出远门那般模样？

　　“……姐妹，你怎么优秀，要不和我一起参加呗，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到时咱两一起保送，你北大，我清华，作对学霸闺蜜，闯荡江湖。”江楠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白诗琦轻咳了声，摆正脸色，“保不保送的，都无所谓，主要还是我更喜欢高考。”没维持几秒正经儿，便破功笑出声。

　　江楠楠也笑了。

　　那段走廊上一时响起少女的嬉笑声，很快又淹没在风雨中，消失在拐角处。

　　到办公室前，江楠楠敲了敲门，得到允许，走了进去。白诗琦站在门外，并未同她一齐。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还有另外几位老师在各自的位置上，听到动静都探头过来瞧一眼，见不是自己班上的学生，又低头继续忙活手上的事儿。

　　江楠楠轻手轻脚地走到老胡那儿，将申请表递过去。

　　老胡有些诧异，看清表上的信息，又抬眼瞄了眼江楠楠，“你要参加数学竞赛？”他是打算让人考虑竞赛的，本以为要费些口舌劝说，毕竟这位可不是主动的主儿。

　　“是的。”江楠楠点点头。

　　见她似是随意，老胡思索一瞬，“竞赛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有利有弊。你不花心思，就捞不着一丁点儿好处，要是将精力放在这上面，高中学业忙，平时成绩可能会受到影响，且……不一定能收获想要的结果，你真想清楚咯？”这学生是个好苗子，他打算好好培养。

　　几乎是老胡说完，江楠楠便点头，“我确定要参加。”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行，明年……”想起元旦已过，老胡改口，“今年六月有个初试，我会帮你报名。”应得爽快。

　　“下周就期末考了，你现在先别管这件事儿。寒假的时候，倒是可以买些书来看看，我最近也会整理一些资料，等考完试，再给你。还有……”老胡没打算让江楠楠马上离开，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他得好好唠叨下学生的学习生活情况。

　　从学习日常，叫她不要偏科，到生活日常，让她不要过于文静，多和班上的同学打打交道。

　　江楠楠的性格是老胡最为头疼的，说好听点儿，这学生是温和文静，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内向自闭。

　　她倒不是真自闭，和白诗琦、许佳悦这两人都处得好，经常能看到她们一齐打闹，就是和班上其他学生，简直像两极分化一样，冷冰冰的，漠不关心，班里聚会也从没去过。

　　老胡也没办法硬要改变她性格，只求她能稍稍开朗点儿，和其他同学交流交流。

　　江楠楠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压根儿没认真听，一直在敷衍应承，左耳进右耳出，挨到上课预备铃响起，才算解脱。

　　白诗琦在外面都快冻傻了，又不想进办公室挨训，好不容易见江楠楠出来，上课铃就响了，下节课是物理魔头的课，迟到要被罚站的。

　　来不及说话，两人一路小跑回教室。

　　物理老站在讲台上了，见她俩在门外打报告，问为什么迟到，江楠楠回答说是去了趟办公室才迟到的。

　　许是今天物理老心情好，也没为难，放她们回座位。

　　江楠楠入座之前，对上了后座的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坐定后，她寻思着自己似乎踩到那人设的套了，有一丢丢小纠结，倒不是纠结竞赛的事，而是纠结那人为什么给她设套，没想通。

　　想不通，便不想了，拿出物理书，打算认真听课。

　　临近期末，老师没讲课，领着同学们过了遍知识点，就让他们自由复习。

　　物理老镇守在讲台上，有问题要问的同学可以自行上去问。

　　既没讲课，江楠楠收起课本，拿出作业开写。

　　快放寒假了，各科老师老早就布置好寒假作业，每科几套卷子，林林总总下来，积攒在学生手上的寒假作业得有几十套卷子。

　　此时不写，更待何时？

　　江楠楠先写的是数学卷子，倒不是有多热爱数学，不过是第一科发下来作业。

　　几乎刚通知完期末考的时间，老胡就发好卷子。

　　想起这个，江楠楠有些好笑，自国庆那回忘了布置作业，老胡此后都会提前布置，每每伴随着假期通知，他的作业也如约而至。

　　还有那个家长群，后来开家长会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已被踢出群聊，打电话给学生家长才得以重新进群。

　　不过那时候离江楠楠冒充他进群有段时间了，大人们总会贵人多忘事，老胡也不常在群里讲话，谁也没提为甚他被剔出群聊，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

　　一周的复习时间紧凑而又急促地过去，紧接着同学们迎来为期一周的期末考试。

　　淮英有个惯例，就是每个学期最难且最严格的一次考试便是期末大考，老师们的重视程度堪比高考。

　　并且下学期要进行文理分科，总成绩好的可以申请调进实验班，享有更好的师资条件和福利，而这次的期末考在学期总成绩占大比。

　　经历一周考试的摧残，同学们一方面遭到考试惨烈打击，一方面又为寒假的到来蠢蠢欲动。

　　最后一科考完，江楠楠走出考场，回到教室。

　　教室里的位置被彻底打乱，她找到自己的桌子，拉回原来的位置，便要去拿回自己的书。

　　她的书都装在一个大箱子里，放在教室后面，不得不说大箱子装书方便，但是很难挪动，之前是和白诗琦一起挪过来的。

　　现在白诗琦还未回，教室里倒是有其他人在，她站在箱子前，有些犯难，犹豫是要找人过来帮忙，还是等待白诗琦回来再说。

　　“需要帮忙么？”清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江楠楠转头望去，未待她回应，那人越过她，弯腰拿起地上的箱子。

　　乔琰双手拿着箱子，里面的书满满当当，可他似乎感受不到重量，像是拿着一只空箱子，毫不费力，轻轻松松的走向江楠楠的位置。

　　江楠楠跟在他身后，有心想要帮忙，毕竟箱子里是两个人的书，重量自然不轻，可看他这般轻松的模样，倒也大可不必多此一举。

　　箱子被放好在原来的地方，江楠楠职业微笑，“谢谢乔同学。”声音可以说是非常诚恳了。

　　乔琰点头，走出座位，让她坐回位置。

　　“考得怎么样？”乔琰随手拉过旁边的桌椅放在她同桌的位置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白诗琦的桌椅。

　　乔琰直接拉开椅子，大咧咧地坐在她旁边，因着她座位靠墙，地上又放了个箱子，挡着椅子没法儿往里移，两人距离一时有些近。

　　男生气势强大，有些压迫，江楠楠皱了下眉，“还好。”说着便从箱子里拿出一些书开始整理。

　　“假期有什么计划么？”乔琰随意地做在椅子上，看着女孩儿整理书籍。

　　江楠楠递给他一个关你屁事的目光，并未理会，继续手中的活儿。

　　“啧，你选文科还是理科……”见她没应，乔琰轻扯了扯她的头发，“说话。”

　　整理着书，江楠楠无语，觉得他问的都是废话，感到头发又被扯了下，她有些不耐，“我四天没洗头了，不油么？”没见她戴着帽子？还敢扯她头发？

　　乔琰，“……”

　　身体一僵，他有些洁癖，转过身从他位置那儿扯出几张纸，仔细擦着手。

　　翻了个白眼，江楠楠不再理会他。

　　许是觉得当面嫌弃人家头油有些不好，乔琰轻咳了声，“抱歉，其实你的头发还好，不怎么脏。”擦手指的动作并未停下。

　　江楠楠:……我可谢谢宁嘞！

　　擦干净手指，乔琰才觉得没那么难受了，起身去扔垃圾，再次返回时，看到江楠楠的两个朋友也一并回来了。

　　转念一想，没再找江楠楠说话，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白诗琦回来看到自己位置上的桌椅有些稀奇，“你帮我搬回来的？这似乎不是我的桌子啊？”她问江楠楠。

　　江楠楠收拾好书桌，正打算继续补作业，闻言，不甚在意的道:“不知道，你问乔同学，是他搞的。”

　　白诗琦，“……”

　　想起乔琰冷冰冷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哆嗦，悄悄看向坐在江楠楠身后的少年，还好还好，没注意她们。

　　白诗琦没敢多问，确认不是自己的桌子后，往四周望了望，找到自己的桌子，动手将桌椅换了回来。

　　待她坐下，江楠楠将她的书归还给她，此时班上同学大多都整好位置了，吵吵嚷嚷的等待老胡过来宣布放假。

　　老胡在同学们期待下终于踏进教室，手上拿着一沓东西，让同学们回位置上坐好。

　　待教室安静下来，老胡开始讲假期注意事项，下发安全通知书，安排好所有事情后，才宣布正式放假，学生们可以自由离开。

　　教室里顿时一片欢腾，收拾好的拿着书包跟老胡道别后兴冲冲地出教室，没收拾好的就赶紧收拾。

　　老胡接下来有一个月不用面对这帮学生，高兴得很，也同离开的学生道别。

　　教里的同学越来越少，老胡拿着一沓东西往江楠楠那边走去。

　　“这是几套往年的竞赛题，你先拿回去练练手，下学期学校有个集训，到时候的题目会更好些。”他将那沓卷子递给江楠楠，“寒假好好玩，但也别松了学习。”

　　江楠楠接过来，一一应承，没敷衍。

　　该叮嘱的叮嘱了，老胡也没啥要说的，“行，你也该收拾收拾回去了……”见她桌上摆着写了一半的的试卷，开口道，“还有你们几个，也赶紧收拾，回家咯。”看向白诗琦和许佳悦她们几个。

　　“好的老胡，我马上收拾。”白诗琦应得快，顺嘴叫出老胡。

　　老胡嗤笑一声，“没大没小的。”没理会周围其他几人的笑声，提步想走，兀的似是想起什么，转身见乔琰还在，便叫他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一番思想工作。

　　江楠楠几人收拾好东西，离开教室时，已经没剩什么人了。

　　出了校门，江母知她今儿放假，特地来接她回家，江父有工作没赶过来。

　　江楠楠和小伙伴道别后，坐上车。

　　江母把她肩上的书包取下，“累不累？”考了一周的试，人都瘦了一圈。

　　“还好呀，不是特别累。”江楠楠抱着江母的胳膊答得乖巧。

　　“回家后先好好休息，后天我带你去玩，怎么样？”江母摸摸她戴着帽子的脑袋。

　　“好呀，咱们去哪玩？”

　　车上开着暖气，怕江楠楠热着，江母想将她帽子脱下“你决定，不过你爸不跟着我们，他没空。”

　　江楠楠不让脱，说她没洗头，听江母说江父不去，便调侃道:“那爸爸岂不是实惨，孤零零地守着空巢。”有些可怜江父，为他默哀三秒。

　　江母可不觉得有啥可怜的，“谁叫他没空，就咱娘俩，出去快活快活。”

　　随后又找了几个话题，母女两人聊了起来。

　　就这样，李叔在前面开车，后座一大一小放松交谈着。

　　江楠楠放假后在家休息了一天，便和江母出去浪了三天，她们本想再多玩几天，后来实在耐不住江父的夺命连环扣，匆匆赶回家。

　　江父很委屈，临近年末，公司有一堆事情要忙，他实在抽不开身，那俩没良心的出去耍后，只剩他一个人在家，孤独寂寞。

　　江父闹起小情绪，江母哄了半天才算把人哄好。

　　江母:心累.jpg。

　　江楠楠浪了几天，也要开始制定计划好好学习了，毕竟竞赛真的不简单。

　　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可不是怎么一回事么。

　　制定好计划，江楠楠执行没几天，就遇上了变化。

　　这天，一家人坐在餐厅吃晚餐的时候，江母突然提起，“咱妈今年想让我们回去过年，说她好久没见着小楠了，怪想念的。”

　　江家如今只剩江父这一家子，所以江母说的回去过年，是指江母娘家那边。

　　江父没意见，他也挺久没去拜访岳父岳了，“行啊，大后天是除夕夜，咱们提前一天回去怎么样？”

　　江母没回话，只看向江楠楠，迟疑地开口，“小楠，你想去外婆家么？也不住多久，就两三天就好，你外婆他们都很想你。”她知道自己女儿有些不喜欢那边，所以问得小心。

　　江楠楠看江母小心翼翼的模样楞了一下，才想起以前的江小楠确实不大喜欢外婆家，“好啊，我也很久没见外婆了，挺想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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