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领命离开，来到朱青的办公室，讨论各自该去哪行刑。
南京城内能行刑的地方其实就那么几个，四人很快分配完毕。
处座签字同意处决之后，审讯科便收到了消息，为他们准备今天最后一顿饭，不管任何时代，断头饭必不可少。
而且非常丰盛，军事情报处没有亏待他们，有酒有肉。
一车车冒着香味热喷喷的食物推进大牢，不少人趴到牢门前用鼻子使劲地嗅动着，他们被关了那么久，几乎天天吃窝头，很少能见到荤腥。
哪怕是年夜饭，他们也不过多分了几个饺子，根本吃不饱。
「好香啊，有鸡，我看到鸡了。」
「肘子，我最喜欢的肘子。」
不少人在那喊着，看守人员则将食物一一分配他们。
每人一只烧鸡，一块肘子，还有一壶酒和一碗米饭。
有的人还没等食物放下，便撕下来鸡腿，拼命地去啃。
「今天都初四了，为什么年夜饭不给我们这些？」
汉女干奕正平边吃边问，他是造船厂的工程师，为日本人服务被汇款单对比了出来，为了金钱他丧心病狂在巡警船上做了手脚，罪不可恕。
「就是，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要大赦我们吗？」
旁边的人跟着问道，送来的食物不少，大部分人都有，这些人没往断头饭上去想。
「还想着大赦，好好吃吧，最后一顿了。「
看守冷哼了声，他的话音刚落，周围一片鸦雀无声。
这是断头饭？
难怪如此丰盛，这是要处决他们了？可哪有新年期间处决人的，正因为如此，他们之前才没有想到。
「不可能，不可能。」
来正平呆呆地叫着，在这里生活是不好，可毕竟活着，突然听闻要处死他们，对死亡本能的恐惧让他身体不断颤动。
「呕。」
有人把刚吃下去的肉吐了出来，并且趴在墙角，不断地呕吐。
不少人瞬间没有了吃东西的胃口，吃完这一顿，可就没下次了。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是大学生，能帮你们做事，你们让***什么都行。」
为日谋服务的刘金堂大声地哭喊，他毕业于金陵大学，确实是大学生。
他被信田明夫洗脑太严重，心甘情愿为日本人做事，被楚凌云用钓鱼的手段，引诱到了军事情报处。
他没泄露什么情报，但他的所作所为一样是死罪。
各种哭喊声不断，看守懒得理他们，送完饭便离开。
他们愿吃就吃，不吃就算。
不过就算他们不吃，剩下的看守也不会去动分毫，别的东西可以克扣，甚至占为己有。
断头饭这东西，扔掉喂狗他们也不敢要，太不吉利了。
倒是那些真正的日本人，吃得很香。⑦④尒説
他们早就明白，自己不可能活命，这一天早点来也好，省得担惊受怕。
「还好，没有我的。」
霍晓看着其余牢房的人在那哭嚎，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刚才没给他送好吃的，他本来还有意见，现在知道是断头饭，巴不得他们挪得远远的。
「我吃不完，分你点？」
旁边的司马林喊了声，霍晓立刻摇头：「我不要，你吃吧。」
哪怕再馋，断头饭再好也不能吃，吃了断头饭，说不定会把他一起押走
去执行。
「不吃算了。」
司马林叹了口气，等吃饱喝足，他仔细看向牢房的四周。
他的眼中，有着对生命的留恋。
他不想死，当初他没有自杀，便是惧怕死亡。
本来他还想着，帝国尽早发动战争，打入南京，如果速度够快的话，军事情报处来不及处决他们，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这一切，全部成为了乌有。四名行动组长，带着人来到牢房。
不少人还没吃完，看到进来的一队队行动科的人，吓得往最里面去躲。
一些人凄惨嚎叫，也有人傻傻地坐在那发呆，不管是谁，名单上有的，全被五花大绑，堵住嘴带了出去。
「楚长官果然是雷厉风行，说不浪费粮食，今天就把大部分人处决了。」
「是啊，牢房这么一空，有点不习惯。」
「得了吧，还是空点好，省的伺候这些日本人和他们的走狗。」
审讯科的看守不断议论，注视着一辆辆车外出，这么大的动静，把其他各科的人也给惊动了。
得知是行动科楚凌云上报，把这些日谋汉女干今天处决，不少人心里暗暗吃惊。
谁也没想到，楚科长的杀性这么大，一次把他们全杀了。
这可不是一个人，也不是几个人，而是足足上百人。
楚凌云也站在窗前，注视着外面。
就要在今天杀，早一天，晚一天都不行，今天他们死，还能死得有点作用，算是他们临死之前的赎罪吧。
四个组，去了四处地方。
城内能公开执行的地方，又要人多的地方，只有那么几处，玄武湖那边有一处，还有几处寺庙的附近。
朱青押着人，来到鸡鸣寺附近的菜市口河边。
车子停下，押下来了十个人，让他们依次跪在地上，队员则去张贴处决公告，上面写着他们的名字和罪名。
见到要枪毙人，不少人涌了过来。
朱青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时间还没到，行刑讲究时间，一般是午时三刻，这个时间的阳气最盛，这是让他们连鬼都做不成。
地上跪着的人，不是在哭，就是在那犯傻。
看到处决的是日本间谍和汉女干，不少人拍手叫好，还有人去菜市场捡烂叶子，拿过来丢在那些捆绑的日谋汉女干身上。
没一会，十名日谋汉女干身上全是各种垃圾。一个小时后，朱青抬头看了看手表。
「宣读他们的罪名。」
朱青吩咐道，一名队员拿着喇叭，大声读着贴出去的告示内容，很多人不识字，喊出来能让他们知道具体情况。
等他读完，十名队员立刻抬起了枪，周围人立刻鼓起了掌，汉女干人人得而诛之，他们死后祖宗们也不会接受他们，死后一样要背负着骂名。
「行刑。」
朱青挥手落下，行动队员立刻开枪，跪在地上的人身子瘫软倒下，身上的鲜血顺着地面，流入河中。
「好，杀得好。」
周围顿时响起了叫好声，尽管全面战争还没开打，但日本人这些年的恶行，特别是侵占东北，占领上海部分地方后，早已不得人心。
正在办公室假寐的蒋琬，瞬间被枪声惊醒。「来人，快去查查，哪里打枪?」
蒋琬大喊，手下队员立刻出去打探，他不放心，又请赵在礼多带点人去看守牢房。
枪声和他们有点距离，但蒋琬早已杯弓蛇影，有点动静便会做出警惕。
这里是南京城，平时不会有枪声，出现枪声让他第一时间怀疑是不是红党过来救人了。
没多久手下便回来报告：「科长，查清楚了，是
军事情报处在菜市口处决日谍和汉女干。」
「军事情报处？」
蒋琬松了口气，不过随即又想骂人，军事情报处处决日谋汉女干，跑他们这来干什么，军事情报处附近没有地方吗？
手下只打探到一个地方，并不清楚今天是四个地方同时进行。
「砰砰碎。」
又是急促的枪声，这次手下没出去，马上说道：「他们要处决的人很多，分批处决的，处决之前还宣扬了他们的罪行。」
「算了，看好犯人。」
蒋琬无力地摆了摆手，军事情报处想杀人，那就让他们杀吧，反正杀的是日谋和汉女干，这些人本就该死。
朱青杀了二十八人，杀死之后，拉着他们的尸体去了城外，这些尸体只会草草掩埋，至于会不会被野狗扒出来，朱青根本不问。
另外三处地方，同样杀了不少人，很快全城惊动，到处都在说今天军事情报处枪决日谋和汉女干的事情。
魏智平匆匆来到单位，他刚刚看完行刑，这会心里全是慌乱。
「魏股长，来这么早？」
林石和他打着招呼，魏智平看向林石，勉强挤出个笑容：「林股长，您不也一样？」
「我是孤家寡人，在家没事就先过来了。
林石笑了笑，魏智平是他们局的股长，和他同级，不过魏智平的位置比他更重要，而且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好多年。
「我今天没事，就来早了点。」
说完魏智平没和林石继续客气，回了自己办公
坐下后，魏智平才发现，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魏智平负责一些军用物资的采购监督，只要是检测所采购物资的质量是否达标。
这个职务有点油水，没有他的同意，这些物资不能过关。
平时他捞了一些，不过只是小头，他能检测的是一些没有多大背景的商人物资。
需求量大的物资有专人采购，而且卖家很有背景，他根本不敢动任何手脚。
前不久，一个很久没联系的人突然找到了他，问他想不想赚钱。
赚钱他当然想，那人就让他提供了一些不重要的情报，说这样的情报也能赚钱。
让他提供的是局里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在他看来根本算不得情报，想到这种简单就能打听出来的事还能换钱，他便同意了。
这个情报为他换来了三十法币，为此他暗暗得意
随便就能问出的事情，竟然能够卖钱，他果然是聪明。
随后那人又让他打探情报，这次稍微难点，不是很多人知道的事情，但也是过去了很久的事。
这个情报，换来了五十块钱。
可随后，让他打探的情报越来越难，而且开始要他提供最新的情报，他有点慌神，这个时候对方露出了真正的嘴脸，如果他不照做，便将他举报。
没办法，魏智平只能按照对方的要求，提供这些情报。
还好，对方没有坑他，根据提供情报的价值给予了他对应的金钱，短短两个月，他便利用贩卖情报赚了一千多法币，比他的薪水高多了。
可今天看到行刑，他突然怕了。
这些汉女干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他做的事一旦暴露，会和这些人一样，被人枪决在菜市口。
不仅没命，还要背负骂名，老婆孩子以后更是抬不起头。
他不想干了，可想起对方的威胁，他又不寒而栗。
这条船只能上，不能下，否则就算军事情报处能饶了他，
日本人也不会放过他。
林石回到自己办公室，眉头紧锁。
魏智平的状态很不对，他像是受到了惊吓。不会是一般的惊吓，他的样子是恐惧，而且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是什么事，让他怕成这个样子？
刚刚上班，今天并没有事情发生，局里也没有听说要处理人，毕竟是年后，新的一年刚开始，哪有这个时候处理人的。
就算被处理，也不至于吓成这个样子？林石坐在椅子上，他想到了一件事。
就在刚刚，菜市口处决了不少日谋汉女干，他没去，但听说了。
更不用说还有枪声。
而魏智平的家，就在那边。
他是因为枪决日谋汉女干而害怕？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身上肯定有问题，他在为日本人服务，是汉女干？
林石只有猜测，没有任何证据。拿起电话，林石又放了下来。
不能在办公室打电话，也不能现在打，他对汉女干没有任何好感，但不能让魏智平知道是他举报的。
他本身也有隐藏身份，不能被日本人盯住。
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汉女干，对林石来说很简单，只要把消息告诉楚凌云便可，但杨主任和柯公都叮嘱过他，和楚凌云打交道一定要小心。
他不能明着告诉楚凌云，不过暗中通知的方式有很多，他能做到。
想明白后，林石没有着急，继续做着自己的
事，魏智平如果是汉女干，他绝对逃不过楚凌云的侦查，如果不是，楚凌云也不会冤枉他。
对自己这个老同学，他是非常的信任，明白他的能力。
党务调查处，鲍胜群站在窗前，刚才枪声响起的时候，他以为是红党行动了，差点没去引爆炸弹。
好在他打听了下，而且枪声也不像红党通知他的警报声，没有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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