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王福早就放好了止痛药与药膏,一旁的火炉上烧着热水,嬴政心里五味杂陈。
华贵宽大的龙床上,金色的帐幔上挂着鹅黄流苏,昏迷浑身依旧颤抖的扶苏被放在被子上。
把扶苏趴着抱到床上,嬴政死死盯着扶苏那雪白的身躯,臀部简直是被抽烂了。
整齐的好几层鞭痕交错,一道道横切向右,之后再是另一层道道横向左方。
嬴政本意是想减少伤痕重叠的机会,可抽打的藤条数目太多,反而形成了层层菱形交割的伤口。
凡是两条伤痕交错过的部分,便是有血珠渗出,皮肉翻卷,看来便是血肉破烂交叠得可怕景象。
昏暗烛光映射下,扶苏发丝散乱,面色苍白,双唇已无血色,下唇留着一排深深的牙印,血迹已经干涸在上面,如同蜡人一般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扶苏已经烂掉的臀部看起来触目惊心,这是真的将屁股给打烂了,血肉模糊,臀部已经一片血色。
可嬴政的脸上镇定自若,没有忧心如焚,更不见难受后悔。
嬴政就这样愣愣地看着,许久许久……
直到扶苏在昏沉中呻吟了一声,嬴政的眼中才慢慢有了光彩。
昏迷不醒的扶苏因为严重的外伤,引起高烧,嬴政用热水浸湿毛巾,一次一次地给扶苏擦遍全身。
除却臀上的伤痕触目惊心外,扶苏昏迷在床上,就像平常入睡一般,没有什么不同,
整整半晚,嬴政烧着热水,替扶苏一遍一遍擦拭着身子,就怕孩子扛不住发起高烧。
扶苏昏昏沉沉间被剧痛唤醒,为了克制住身上的巨大痛苦,紧紧地咬住嘴唇,一缕鲜血从禁闭的唇缝中,缓缓流了下来。
单薄的身躯已经开始颤抖,冷汗迅速爬满全身,醒过来不过短短几分钟,便好似在地狱里又熬了一回刑。
昏迷,实在是一种解脱。
嬴政拿着毛巾要替扶苏擦去唇边血痕,扶苏就抽泣起来,“父王,我是不是让你伤心了,你再也不疼我了,你要打死我,呜呜呜……”
哭了好一会,扶苏忽然一阵痉挛,伤痛使得扶苏一声声呻吟,
嬴政本身硬下的心肠软了几分,板着脸,没什么语气道:“挨了打脑子还是不清楚?嗯?”
嬴政虽然没什么安慰的语气,可明显没有恼怒的情绪。
可此刻身体精神经受双重折磨的扶苏感受不到。
只觉得嬴政还生着气。
嬴政看着扶苏原本浑圆,粉嫩的臀部被打的没一块好肉,心里闷闷的。
虽然心里还是堵着,但也不能真把扶苏打死了。
扶苏没清醒几分钟身体撑不住,又昏睡了,痛得不断颤抖的身躯,慢慢平静下来。
嬴政莫名松了一口气,拿起一旁的热毛巾给扶苏敷在臀上。
看着昏睡过去的扶苏,气息微弱,呜呜咽咽,在昏睡中都不由自主的颤抖。
嬴政双目渐渐变得无神起来,愣愣的盯着扶苏单薄的身躯,可却眼中无光,似乎是透过扶苏看着别的什么?
此刻的嬴政显得疲惫不堪,软弱无力,身子靠在床边,好像要陷进去似的,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撑不住了。
若不是要照顾扶苏的伤处,嬴政觉得连活着的力气都如此费劲。
是心累!
无比得心累!
重生而来,他觉得是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新补救的机会,他对扶苏是众所周知的偏爱,可为何?他们父子还是无法托付真心?
前世今生,扶苏都因为自己自刎,只不过上辈子成功了,而这辈子失败罢了。
前一晚上是扶苏跪在床边守着他醒来,嬴政苦笑,世事无常,如今却是自己守着扶苏。
嬴政小心地摸了摸扶苏干涸的唇,拿毛巾给扶苏润了润唇角。
扶苏总被疼醒很多次,可每次清醒的时间都不长。
嬴政也再不像以前打完后都好言安慰,反而冷冷淡淡的,看的扶苏心里难受,可也没有办法。
嬴政这些日子一直亲自照料扶苏,寝殿内连王福也甚少让进来,可能还是想给扶苏保全颜面吧,知道这孩子脸皮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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