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这一天天，王福却觉得陛下似乎衰老了，越来越符合陛下这个年纪的精神状态。
王福心忧陛下的精神，可也知道陛下烦心的事，普天之下，只有太子殿下让陛下忧心作难。
“太子殿下与田世子，陛下是怎么想的？”王福在权力中心伺候了一辈子，扶苏年轻人那点小心思还瞒不过老辣的王福。
要说王福是死活都不敢猜测也不敢想的，可那一夜昭狱门口以死相逼的惨况，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天家辛密，不能外传，索性那晚侍奉之人都不常伴君王储君身侧，就是看见也想不到那一层。
王福的话嬴政一点都不意外，在他身边侍候，这点眼力都没有，岂不是无能。
嬴政刀削斧刻的凌厉轮廓不知何时也染上了岁月的痕迹，无喜无怒道：“若是以前，依朕的性子，赐田初尧一杯毒酒了事，可如今，哎~”
“大道至简，顺其自然，陛下也放宽心。”王福何等精明，自然明白嬴政话外之意。
嬴政信任王福，也乐意多说两句：“扶苏绵里藏针，外柔内刚，最是倔强不过，如今最是情到深处，不能自已，若是朕强势弄死田初尧，扶苏怕是会记恨朕一辈子。”
嬴政伟岸的身躯微微倾身，似乎带着一丝无力的妥协，“田初尧对扶苏来说非比寻常，若是强硬逼迫，朕怕扶苏会做傻事。”
说话间流泻出内心最深处的害怕，扶苏前世今生刀悬脖颈的样子仿若一个梦魇一般挥之不去，每每想起都心疼的发涩。
王福明白陛下对昭狱门外的后怕，开口劝慰道：“既然无力改变，陛下就疼疼太子，当父亲的都是希望孩子过得开心，若是太子殿下和田世子情难自己，也就顺其自然吧。”
嬴政目光深沉地看着王福，那里面饱含一个父亲对儿子最诚挚地关切：
“朕活着，扶苏这孩子无论做什么出格事，朕都给他扛着，都护着他，可若是朕不在呢？谁还能护着他，九五至尊也不是高枕无忧的。”
王福眼眶瞬间盈满了泪水，不知为何，知道即使是千古一帝也终有骨埋黄土的那一刻，心就不由酸涩。
嬴政也就一时感慨，接着就岔开话题，“自上次吐血后，朕倒觉得浑身松快了许多，询问太医，说是常年操劳体内有瘀血，吐出来反而疏通了经脉，也算因祸得福了。”
太医未敢开口的是，体内淤血并非常年操劳，而是徐福那不知用什么做成的丹药。
所幸瘀血排除，经脉开通，好调理了许多。
王福收起心伤，微微一笑，陛下疼爱儿子，做什么都是对的呗~
嬴政心头郁气难以消散，大小寄予厚望，好好的孩子，如今这个样子，嬴政是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可也无奈，无力。
田初尧——到底该怎么处置？
嬴政觉得他要好好考虑一番。
他绝不接受他最疼爱的儿子俯身于一个男子。
田初尧的去处他要好好打算一番。
而扶苏的未来，嬴政也不得不细细思量，扶苏是个有性情的孩子，君临天下真的会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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