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陛下和宫中一位女官微服查案,陆家一事有了天大的反转,证据全部指向贺家。
贺丞相贺一众贺姓大臣,身后的贺家。大家大族之争,自古在帝都就是常见的现象,所有朝臣们都几乎一直认为,以贺家如今在玉京的势力,此事又没有直接威胁皇权,刚刚掌权的小圣上断不可能贸然动贺家的,最多是放了陆候再加以抚慰,降职贺家众人以示惩戒罢了。
但李慕这次直接拿出了态度。
滔天的帝王之怒。
李慕直接下令放了陆府的人,以老侯爷狱中染病的名义,让陆家世子袭爵镇西侯,掌管了陆家世代管理的西境镇西候府,以及在玉京拥有的一众亲兵。
镇西侯府的亲兵个个压着一肚子的气,泄愤式地将贺丞相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彼时贺丞相正在上朝,李慕当着文武百官,似乎被气得连连冷笑,一口一个“好啊”“好啊”,却是不带脏字地把贺丞相骂得禽兽不如,天地可诛。
贺丞相只是一直跪着,恭恭敬敬,十分冷静地跟陛下解释着所有的一切,直到陛下下令将他打入天牢之时,贺丞相的面色也没有太大的改变。
贺文宣有恃无恐,不仅仅因为他是丞相,更因为贺家满门权贵,百年世家,盘根错节。
朝臣们很快就见识到了贺家的行动力。
贺丞相被收监之后,玉京贺氏的所有有头有面的官员,以及贺府门下的门生门客,皆穿上了官服,浩浩荡荡几百号人,列着长队,来到皇城宫门前,齐齐跪着。
“贺家世代清贵,忠君之心天地可鉴,求陛下明鉴!”
“求陛下怜惜忠臣!”
李慕站在皇城高墙之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下面跪着的群臣和书生,冷冷笑了一声:“知道的,他们这是学赵高指鹿为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些是在替岳飞的莫须有伸冤呢。”
姜福海见状,忙道:“陛下息怒。”
又试暗示徐司薄能够劝劝盛怒的陛下。
徐芊芊站在李慕旁边,手肘撑在石砖堆砌的栏杆之上,看着下面五颜六色的朝服,和那些衣冠楚楚的世家子弟,极美的眸子微微眯起,却也笑了:“是时候让他们学学什么叫做精忠报国了。”
李慕收了刚刚那副威严的帝王之态,一把搭在徐芊芊肩上:“怎么着?要弘扬社会主义大法?”
徐芊芊乐了:“不是,是要他们接受一下封建主义的皇权毒打。”
她出于惯性一把拍掉了他的手:“老板,给点经费,我要找人搭台唱戏了。”
*
从清晨跪到黄昏,一整天下来,几乎所有人都跪得头昏眼花,只盯着地面死撑。
宫门开了。
前头的人都激动地往宫门处看去,以为是陛下亲临。
然而那缓缓而开的宫门后面,走出来的却是个穿着女官官服的女子,看样子品级并不高,但身后跟着陛下亲自掌管的羽林军,黑压压地一片,列队从宫门口缓缓出来,齐齐踏步,地面微震。
玉京的上层圈子基本上各家都有往来,有人认出了那女官。
是玉京第一美人,高乐县主。
之间高乐县主款款走来,双臂交叠平在胸前,走近之后,对着为首的高官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然后嫣然一笑。
“见过各位大人。”
那笑教世间万物失了颜色,又无端揽来了九天光彩,似乎泛着淡淡柔光。
倾国倾城。有人看呆了,以为宫里邀来了瑶池的仙女。
“各位大人在宫门外跪了一天了,陛下很是心疼。”
那声音也是温温软软,娇娇柔柔的,带着丝丝酥意,搔得在场尤其是年轻世家子心绪痒痒,话里的内容也很让人充满希冀。
然而下一刻,那仙女一样的女子轻轻抬了抬手,身后黑压压的禁军就压了过来,将所有人团团围住,在他们出声之时直接亮出了长刀,吓得这些文官书生直接哑了喉咙。
“陛下让卑职来请各位大人去吃茶看戏,也算是对大人们的补偿。”、
徐芊芊包了梨蕊园,让那几百号人自己按着身份地位,有座的就入座,没座的就席地而坐,点了一出胤朝历史里类似于岳飞精忠报国,霍去病封狼居胥的戏,让梨蕊园的各位戏子,来回地唱,唱累了就换下一位,谁唱不重要,重要的是戏。
但华裳老板却是最积极的,几乎是唱到喉咙疼了,歇息了几场,就又扮上了。武生和花旦,能唱的他都唱。
如此三日,白天这些贺党臣子就在宫门外跪坐示威,黄昏时分就会被徐芊芊“请”去梨蕊园吃茶看戏,整夜通宵,如果有谁敢打盹的,就算是藐视圣恩,徐芊芊就让人直接给他扔牢里去。
三天下来,很多人已经撑不住了。
第三日晚,一场忠君报国的戏码撤了,徐芊芊没让下一场上,倒是自己在旁边开了口:“诸位大人,这两天的戏看得如何了?可有把这些戏记在心里了?”
“...感念陛下圣恩。”
下面每个人都基本上是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但是嘴上却是不能落下话柄,只能从牙缝里面蹦出这些杀人诛心的话。
徐芊芊乐了:“诸位大人既然看懂了,记明白了,不如来跟卑职说说感念君恩到底该怎么做呢,卑职也好回去跟陛下述职。”
下面一片沉默,无人上前来答话,只有无声愤恨的目光。
徐芊芊也猜到了这个结果,她也不急,喝了盏茶,慢慢道:“感念君恩,便该是像大人们这几日看的戏码一样,要么保家卫国,要么兼济天下,卑职不才,想要问问在座诸位。”
“——结党营私,官官相护,算是什么感念君恩?”
她放下了茶盏,弯眸,浅浅一笑,接过了一旁侍卫递过来的披风,披在肩上之后,慢条斯理地打了个结。然后她起身,离开了位置,朝戏楼外走去。
在场的人自动让出一条道来,徐芊芊就在这些男人的注视下一步步离开了。
她走时留下一句:“陛下在给各位大人机会。”
“我记得大人们在宫门前说过,希望陛下怜惜忠臣。”
“原话奉还,也希望各位大人,怜惜仁君。”
徐芊芊走后,戏楼的精忠报国戏码,就又开始反复上演了,黑压压的禁军围着一众文质彬彬的文官,文官的中心,台上是最为人所嗤笑的戏子。
徐芊芊回头看过一眼那个场景,可谓是魔幻极了。
第二日,宫门外跪坐示威的人少了近三分之二,那些大多是贺府的门生,贺家提拔过的异姓官员们,从前这些人被一并划为“贺党”一派,但其实和那些贺家中心的人想必,还是不同的。
有人是感念旧恩,有人是依靠权势,有人是出于畏惧,总之在贺府昌盛时便吸附贺府,成了贺家势力网络的边缘外网。
但是凡事既为利益合,也终将为利益散。
凡事惧怕损失,就将在更大损失面前妥协。
徐芊芊那天已经将意思表达得很明显了,胤朝的臣子都不是蠢货,不可能听不明白其中意思。
依附贺府谋权势的,不若依靠万人之上的皇权;害怕贺府报复的,不若先看看君王的可怕。
皇帝开了口,承诺了生路。
这些精明的玉京官员,衡量得失之后有了取舍,加之这几日身体精神的备受摧残,这便做出了李慕和徐芊芊想要看到的决定。
剩下的三分之一,都是贺府势力中心的人,和贺丞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那些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参与了叛国通敌,构害同僚行为的人。
高墙之上,徐芊芊和李慕看着,叫人记下了名录。
徐芊芊松了口气,玩笑道:“还好,人比想象中少。全杀了应该都不会让你成个昏君。”
李慕朝后面勾了勾手,陆景玉一身银白军装,恭恭敬敬地行礼:“陛下请吩咐。”
李慕道:“可以动手了。”
当日,除了已经被围困了四五日的贺丞相府,宫门外还剩着的那些官员的府邸都被齐齐围住。
平头百姓们看得热闹,受过欺压的人都道,当今天子要整顿朝纲,为民除害,是上天恩德。
那些个高官家里的家眷无一不是金枝玉叶,看到黑压压禁军进了府邸,先是一片恐慌,后面就有人镇静了出来发声质疑:“我家清清白白,你们凭甚这样对待官眷!”
此时就有徐芊芊挑出来训练过的少年禁军出来了,他们长得白净,看着又亲切,比起成年侍卫让人少一些警惕感。那些少年就会用徐司薄教过的套路,拦住要动手的高大侍卫,连连软声同那些官眷解释道:
“我等是奉了陛下旨意来的,各位大人实在是犯了陛下不能容忍之罪,眼看着就要株连家人了,陛下仁善,才派我等来给各位机会的,若是供出其他罪证,当以功抵罪,免去流放的。”
起初也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不服,直到本家贺府见了血。
侍卫刀起之时,想起出发前,圣上是这样下令的。
“孱弱妇孺老少不可杀,其他的,朕可以见血。”
让人搭台唱了三天的戏,是陛下最后的仁慈和耐心。
那侍卫收了刀,看着滚落的人头与满地的鲜血,以及被吓晕过去或者尖叫的贺府人,只心想着整个胤朝人都会想着的事:荼毒百姓,鱼肉乡里,卖国通敌,愚弄陛下,罪当万死。
后来渐渐的,每个府上配备的那个少年禁军,从先前的出气筒,成了各府家眷最后的救命稻草,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围着他们,供述自家大人犯过的大小罪行。
徐芊芊看着那些供词的时候,差点笑出泪花,其实很多贺党官员藏得极深,在围困他们之前,其实本身一点罪证都没有。
红脸白脸,果然自古绝配。
李慕吹她彩虹屁,叫她大胤猩红女巫,徐芊芊听着怎么都像是在嘲讽自己。
于是她怼了回去:“得了吧你,你可比我要坑多了,使唤起人来一点不带含糊的。”
徐芊芊回想起来,也是服了。
李慕这厮,整个事情,他就放了陆景玉,让陆景玉承袭了爵位,又暂时借了禁军给他撑场面,其实绝大多数围剿,拷打,追踪逃亡人员的一系列清缴贺家余党的事情,都是由陆家军做的,自家羽林军宝贝得跟个什么一样,一点没损伤,还得了个明君仁君的说法。
陆家因为新仇旧恨一起算,清理贺家是恨不得斩草除根再鞭尸,干净极了。
李慕趁机,还收回了贺丞相之前手里的南衡六卫和收编的东宫两卫的兵权。
徐芊芊服了的李慕瞪着眼睛,眨了眨,无辜道:“你在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
徐芊芊踹了他一脚,转身准备回去补觉了。
于是朝臣们在见识了贺党的行动力和影响力之后。
见识到了当朝天子的可怕。
晚上,有羽林军来人报。
贺家的三公子死了,自焚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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