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霍焦看到达伦现在的样子才明白，浅棕色的瞳仁里在不停地冒着什么发光的东西，就算看着那人的背影也会露出满足的笑意。
霍焦羡慕这样的眼神，那是他无论多努力也无法复刻的表情。
以前他有老师作蓝本，学他的表情，他的动作，他待人接物的方式还有他说话的语气，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僵硬死板，不像个冰冷的人偶，也在有血有肉地活着。
那个时候，简承澜也没对他像现在这样恶劣，还会跟他开玩笑说老师真偏心，每次最好的东西都先留给他。
可是现在老师死了，霍焦再没了讨好简承澜的“标准答案”，一切正在慢慢降温，终有一天他会变回那个无口无心的人偶。
“人偶也懂什么是喜欢吗？”
简承澜在抱他时候，会强迫他说些常人难以启齿的话。为了报复，很是幼稚。
可那些污言秽语对于霍焦来说没什么特别。
他乖乖地照做了，没有任何感觉，一次两次三次……还是同样不知该作何的空洞表情。
越是这样，简承澜越是火大，发着狠的让他疼，最好能疼到哭出来。
霍焦记得老师曾说过，简承澜不是个坏脾气的小孩，就是突然没了家人，太缺爱。
所以霍焦哑着嗓子说自己喜欢他，想换来哪怕一秒的喘息。
可简承澜却说，“人偶也懂什么是喜欢吗？你连羞耻心都没有，也配说喜欢？”⑦④尒説
“你喜欢我，也只是你认为的吧？”
霍焦至今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喜欢，不就是喜欢吗？
他从来不说谎，也学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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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8AM
周围的地貌发生了强烈的变化，墙壁上开始出现晶体，随着深入越来越多，而且颜色绚烂各异，仔细看去，还有像钟乳石般巨大的红蓝宝石，小山似的黑曜石，成簇的水晶和原钻石。
气温开始攀升，异常的高，是越来越接近巢穴的讯号。
负责开路探测情况的低级别人员走在前面，每隔分钟传来最新的数据。
这些人都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而像执行组这样由混血种组成的主力队伍则都在中间，后面跟着设备组和医疗队。
先是前方一声清晰的惨叫，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然后有人在大喊：“别动！”紧接着数声凄厉的叫喊回荡在空洞的地穴，再没了声音。
“探测队什么情况？”公频里传来顾群队长的声音。
数秒之后，杂音传来。
“有人碰了结晶体，旁边的人为了救人去拉，结果三人都被晶体同化了。”
“知道了。大家小心，别碰这些结晶体。”顾群留下这句便不再说话了。
频道里暂时只剩下提示目标距离的电子音。
“切，没长脑子。”
旁边的一位执行组的队员发出冷哼，随即获得了另一个的赞同。
“要钱不要命呗，十分钟之内才死三个，已经不错了。”
许多负责打头阵的D级人员在战场上充当的角色就是炮灰，大多是是死刑犯之类的亡命之徒，但也有特殊情况。
禁不住宝石的诱惑也可以理解，但是被拿来嘲讽就过分了。
“请问可以闭嘴吗？”霍焦拉住愤愤不平的李行，朝那两人说道。
看到是霍焦，曾经的执行组K级执行官，他们根本不敢再发出声音，只得垂着眼睛点了点头。
这俩一看就是新兵，被高温蒸得耐不住，情绪急躁，按在机枪上的手换了好几次姿势了，明显在发抖。
“集中精神，别被多余的事情打扰。”霍焦留下一句提醒，便正过脸去不再给他们施压了。
“是，长官。”
两人的答话参差不齐，还没从心悸中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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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2AM
终于看见了K级天使。
这是一个丑陋又抽象的场景。
水晶铺就的石床上，苍白的巨大脊骨架在一颗血红的肉核上，那颗肉核正向心脏一样跳动着、呼吸着，从骨架上渗出浓浆一般的白色液体，粘稠成带，连接着地上的水晶。
那些滴落下来的液体像是活的，凝成了形状之后又长出了四肢、五指，像是没了脖子和脑袋、四肢翻折着地的苍白人体。
它们争先恐后爬向将它们诞下的骨架，抱在上面，交缠、融合，像疯狂扭动的蛇群，正在逐渐组成天使的躯体。
“呕！”已经有人开始吐了。
一旦有人冒出来，周围的人也都忍不住，大家便放开了一起呕吐，一时间呕吐声四起。
霍焦见过K级天使诞生的场景，这还算可以接受的，只是看起来恶心，又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不过，这只K级天使的核已经成型了，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破壳期已经结束，成型已经阻止不了了。
“吐完了就干活。”顾群说道，“新兵都给我管好手里的武器，别给我自作主张，谁要是敢枪走火打扰了天使大人，别怪我第一个把你丢出去。”
现在任何的刺激，都能影响到天使的成型，若是贸然惊动了祂，只会加速成型的过程。
既然阻止不了，就只能先架好家伙，准备迎客了。
但子弹大炮什么的，只是干扰天使的辅助工具，根本对天使造成不了伤害。
就像某部知名卡通片里说的，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同样的，只有异能才能造成真实伤害，所以，能否完成任务，还要看这些只有惨淡天使血统的人类，能否打败自己的祖宗。
霍焦这次来虽不在主力队，但也带着任务——尝试用“核提取装置”来搜集核粒子。
神之所以为神，是因为祂们不灭。所以严格来说，K级天使是杀不死的。
肉/体失去生机的一瞬间，其肉核会瞬间碎裂，散成齑粉，再灭成粒子，等待下一次的重生。
也许会变换形态，会与之前截然不同，但其本质还是同一只天使。
但其中有一只K级天使是个例外，第十三天使，“人形天使”。祂的每次重生，都会化成人形，据说还会与人类结成夫妻，诞下子嗣。
若不是走入过教团的禁门，霍焦也很难相信会有人形天使的存在。
而埋入简承澜身体里的肉块，正是来自于那只人形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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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5AM
担心什么来什么，由于地心航舰钻破了某处承力点，巢穴突发塌陷。
K级天使被惊动，不到20秒内成了型。
一只像是从深海里爬出来的苍白巨兽。
总指挥一声令下，后排所有RPG都对准了天使。
随着轰隆响声，悬在天使头顶的结晶体被震落，K级天使的背后伸出一节骨刀，瞬间扫开了碎片。
那些锋利的结晶体向子弹般射向人群，等总指挥大喊：“散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中招的人惨叫哀嚎，正被晶体飞速吞噬。旁边的队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根本不能救。
就算穿着护甲防具也没用，那结晶体似乎把接触到的一切非我物质定义为吞噬目标，直到将其整个淹没。
有几个战士痛到疯狂奔跑，被有经验的老兵抬手就是一枪毙命。
一片混乱。
K级天使才只挥了那一下。
“中招的不要动！定在原地，不要动！”顾群还在。
霍焦听到一声细小的哽咽，转头一看，旁边的李行眼眶是红的。
“佳佳！宋佳佳！宋……！”
不远处一个战士嘴里叫着名字，等霍焦冲过去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男人先一步冲出去猛地跪到了地上，死死抱住一个人形的结晶体，在被吞噬的最后一刻，再也抑不住痛苦，喊着女孩的名字仰头哀嚎。
就在这一片混乱地狱中，简承澜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
“把土涂在身上，土可以隔绝这些结晶体！”
一切发生的太快，霍焦这才反应过来搜寻四周，寻找简承澜的身影。
“你在哪里？”
即使是公频也顾不得了，霍焦只想确认简承澜没事——现在还没到时候，上一世还有许多事情他没来得及问清楚。
“我没事。”简承澜回复说，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你也没事吧？”
霍焦刚想回答，频道里就爆出顾群的咆哮。
“把话说清楚！为什么是土！”
“我们刚才是一路走过来的，站在地面上就没事，结晶化也只持续到脚底，不会隔着沙土传到第二个人身上。”
霍焦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补充道：“如果这种结晶化类似电流传导，涂土只是个可能的选项，不保证一定。”
“霍焦说的没错，正是我想表达的。”简承澜说。
“听到没，都他妈给我在地上打滚！”顾群直接下了命令，有办法总得试一试。
霍焦在说话的这会儿工夫，已经转着脑袋找了两圈了，终于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个金发的身影。
K级天使不急着进攻，观察着这些惊醒祂的人类，像在观察被火星溅到的可怜虫子一样饶有兴趣。
简承澜就在离天使很近的一个隐蔽角落，手里握着通体银白的霰弹/枪，枪口正冒着灼灼白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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