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要么被那黑曜石晶柱整个贯穿，当场咽了气，要么被蹭破了皮肉，等着变成水晶僵尸大军里的一员。
并不是每个混血种都有简承澜那样霸道的身体高抗性，强行提升血统也于事无补，只能指指自己的心口或者脑门，让同伴给个痛快。
那颗战术导弹几乎轰掉了K级天使的整个左胸，如果那个部位叫胸腔的话，距离“核”的位置还差十几公分。
白色液体不断从糜烂的大洞边缘粘稠地滴下来，落到地上又变成最开始组成K级天使的那些东西——没脖子少脑袋的苍白人体。
那些诡异的东西不如之前那般灵活矫健，倒是像中了毒的老鼠，倒在地上疯狂翻腾，吱哇乱叫。
霍焦这才发现，这东西有口器，就长在着地的四只手心上。
“报告霍副队。”简承澜的声音出现在频道里，把“霍副队”三个字咬重了，念出几分狎昵，“它们好像要爬回去找妈妈。”
紧接着就是一声大口径枪的巨响，隐约能听见浆水爆开来的粘稠声音。
那边的炸了，霍焦面前的这些个没头东西似乎立刻感受到了危险，被火燎了似的，更加奋力地扑腾着往母体那边蹭。
“优先攻击这些没脑袋，不能让它们回到天使身上去。”
霍焦说着，抬手一枪一个，很快就将这一片给清理干净了。
可还是有不少漏网之鱼爬到了K级天使的脚边，被暴怒的天使一把抓起塞进嘴巴里咬爆咀嚼，惨烈的尖啸叫得人发麻。
眼见着K级天使的伤口随着吞咽飞速修复，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郭萌，你那边情况。”霍焦趁着天使专注于吞噬恢复，已经躲到一处最佳的突袭位置。
“报、报告霍副队，我还好……”郭萌明显在强撑，声音已经虚弱得随时要断掉，“发射架受损严重，备用的那台被晶体柱子给翘翻了，所以咳、咳咳……”
K级天使受到攻击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朝着导弹的方向发起狂暴的反击，郭萌现在还能说话已经是远远超出预期了。
“了解。”霍焦说道，“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别动，若是不能动了就待在原地做好隐蔽。”
“可我还……”
“这是命令。”
“你们GPC机关作战指挥，都这么体贴的么？”简承澜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冒着本人并不自觉的酸味儿。
突然来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还是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霍焦只觉得简承澜在耽误时间。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相处久了，就算是木头怎么也能察觉出哪些话并不是如表面的意思那样。霍焦是真的不懂，话里只要带个弯儿他就反应不过来。
若是往常，他还能动用以往的经验，花心思研究简承澜到底想说什么，可现在的他并不会。
“无关紧要的事情等活下来再说吧。”霍焦直接按字面意思给处理了，“现在等我信号，五秒后发起进攻。”
无关紧要？
确实，这股火儿挺莫名的，简承澜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了，自己可从来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五。”
在昨天之前，简承澜并不知道霍焦大部分的时间里是什么样子的。两人说是住在一间小公寓里，其实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四。”
简承澜负责的这片区域人口密集，神父不单单要负责肃清天使，还要像GPC机关一样，受理民间各种疑似与天使有关的奇异事件，也就是所谓的“驱魔”。同时消除“封建迷信”、遏制“谣言”传播，隐瞒天使及各种亚人类的存在。
“三。”
霍焦又是个天生的工作狂，似乎不知道什么是累，不过一直令简承澜满意的是，只要他想见面，霍焦就一定会推掉手里的一切东西来见他。
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角色关系，从没觉着哪里不妥。
所以昨天之前的霍焦，完完全全是属于他的。
“二。”
他说想吃什么，指着图片里的菜品给霍焦看，不论是家常还是米其林星级，隔天就能吃到连摆盘都一模一样的，像是把食物直接从图片里变出来似的。
他说突然有事，晚上可能回不去，霍焦也听话地等他。
不论他回去的有多晚，一开门，总能在这四十多平米的空间内嗅到那只属于他的温热气味，是馨冷诱人的香。
不用开灯，也不想开灯，因为彼此太熟悉又太复杂了。他累得什么都拒绝，只想抱着会一直一直乖乖等着他的霍焦，发泄。
狠狠地发泄。
霍焦是耐玩的漂亮人偶，柔韧的身体在黑暗中发出莹白无暇的光，怎么揉捏啃咬也不会留下痕迹，不反抗也不拒绝。
如果不问他什么话或者欺负他，他就只会低低地喘，把所有好听的动静都咬在唇齿间，不给人看。
这不能怪简承澜，换作是谁都会被宠坏的，更何况本来就是霍焦亏欠他。
可现在的霍焦，好像和昨天的不一样了。
眼神、动作、语气、表情、就连气味……！
好像都在拒绝他。
为什么？
“一。”
枪炮与异能齐发。
K级天使进食被打断，发出狂怒的吼叫，然后就被喂了颗燃烧/弹。
白色火焰疯狂燃烧，肆无忌惮地扩张蔓延，就连K级天使也难以忍受被高温灼烧的痛苦，甚至试图扯烂自己的下半张脸。wap.xs74w.com
简承澜可不想轻易让祂得逞，连发数枪，精准地打在天使破烂的左胸伤口上，白焰再次暴涨。
第七天使的皮肤表层覆盖着一层羽状的结晶鳞片，异常坚硬且抗性强。之前简承澜的子弹即使打中祂，无法使异能火苗附着到上面去。
但是创口就不一样了。
“继续火力吸引，再给我三分钟。”穿戴机械臂的霍焦正在徒手攀爬水晶岩壁。
他没有攀岩经验，一开始有些不适应，简承澜告诉了他调整重心的诀窍后，没几下竟学会了。
全程听完频道里不出三个回合的教学对话之后，其他异能者只能感慨：这就是普通人与霍大佬之间的差别。
很快就到了与比天使肩膀平齐的位置，霍焦纵身一跃，像轻盈的林鸟般落在了天使巨大伤口的创面上。
这里距离“核”的位置最近，他只有一次机会。
此刻正承受白焰灼烧痛苦的天使，觉察不出自己身上多了个小东西。就是因为小瞧这些对祂来说如虫子般的小东西，祂才会陷入如今的境地。
“其实所有对于祂的描述和猜测，都源自于人类本身的脑补。”
为了不被甩下去，霍焦手脚并用地抓牢在黏滑的苍白血肉上，脑子里竟突然冒出老师曾经的教导。
就像这只K级天使，或许并没有感受到痛苦，也不知道什么是愤怒，祂只是睡醒了，想这些妄想毁灭祂的小东西玩一玩，玩累了，再继续睡觉就好。
“没人知道神在想什么。”师徒两人坐在星空下，老师一边帮他梳理长发一边轻声漫语地同他讲话，“就算现在能看透因果的你也不能。有些金线，是切不断的。”
新生的白色肉浪不停翻涌，霍焦一次又一次地跌近纯白的血肉中，挣扎着呛了好几口粘稠的血水，数次差点被甩飞。
频道里的队友还在喊叫，相互提醒着，奋力战斗着，为他争取时间。
可自从跳上天使的身体，耳机里的这些声音就突然变得离他好远好远，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浓雾，只能看清轮廓却辨不出模样。
霍焦知道，自己正在受到天使血脉的影响。
长期处于天使孵化地周围的生物都能受到影响，更别说此刻与天使“贴身”接触的霍焦了。
如果别人是慢性中毒的话，霍焦就是直接灌下一杯鸩酒。
周围的一切都在模糊，霍焦还要不停地发动异能，去清除就要燃向他这边的白焰。
只有老师的话愈加清晰，就像在他耳边呢喃。
“但这并不意味着无解。”
霍焦终于够到了。就在眼前，在那苍白的肉/壁后的一英尺后！
“或许有一天，焦焦能告诉我。”
他伸出包裹着“核提取装置”机械臂，猛地插/进天使的胸腔。
“神，在想什么？”
霍焦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
像做了一场漫长却记不得的梦。
好累。
眼前的芒白迅速淡去，霍焦猛地清醒：
为什么、达伦会站在自己面前？
达伦正瞪着一双浅棕色的大眼睛，惊恐又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而他的左胸口，插着整只外延的机械手。
霍焦感觉右手中间三指的第一个指节正被湿湿地包裹着，很温暖。
原来操纵机械手的，正是自己。
“霍焦！”
是简承澜在嘶吼。
霍焦喉间一腥，猛地呕出一口血。
他一时竟不知该用哪只手去擦，一双漂亮的异瞳闪烁了几下，最后只能无助地看向奔他而来的简承澜。
“别别别！别激动！”
有人揽了上去，刚抱住如发怒的狮子一般的简承澜，就被一下甩出去数米远。
“神父你冷静点！”
“霍副队他现在清醒了！你不要！……”
一个被卸了胳膊，一个被过肩摔到了地上。
“救人要紧啊！都愣着干嘛！”
终于有个脑子清醒的，可霍焦的手指已经感受不到心跳了。
几秒之前，达伦已经咽气了。
虽是在不清醒的情况下，但确实是霍焦杀死了达伦——用机械手插/进胸腔，直接捏爆了心脏。
“你给我站住。”
一个娇小的身影挡在霍焦与简承澜之间，是郭萌。
“人已经死了。是霍副队受天使的影响下杀的。但这不能怪霍副队。”
对，天使！天使呢？
霍焦急切地扫向四周，发现除了遍地的水晶尸骸和满目疮痍，并无什么苍白色的巨兽。
成功了？
核提取成功了吗？！
“别动！我认真的。”然后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郭萌枪口指着高她一头不止的男人，声音微微发抖：“不管你是谁，再一步……”
“你们都搞错了。”简承澜压着声音，可根本藏不住怒火，“我没有要怪他杀了谁。”
“那你……”
“达伦是自己过去的，我眼睛又不瞎。”简承澜倾下身子，锁骨正中的凹陷正卡在枪口上，十足的威胁却还要露出那种练习过无数遍的温和笑容，“他选择要帮忙，我管不了。被杀了，也是他自己来承担后果。”
“我只是他的搭档，并不对他负责。”简承澜笑了笑，“现在，可以放我过去了吗？”
郭萌听得愣住了，胳膊一松，便放下了枪。
“简承澜，我……”
霍焦看着越逼越近的男人，想解释说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却卡在一半无法开口。
突然，手臂上传来异样的感觉，有点麻麻的。
是简承澜在帮他卸下机械手臂，把陷入温热的手指救出来。
霍焦的手仍在抖，鲜血顺着指尖滴下，淹没在脚下的血潭里。
“霍焦。宝贝。”
简承澜钳住他的肩膀，垂下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浅色的睫羽轻颤着。
霍焦受着肩膀上的疼，隐忍间恰好看见简承澜的领口里藏着什么银亮的东西：一枚再熟悉不过的吊坠。
“这时候也要分心是吗？”
霍焦抬起眼睛，发现简承澜正直直地盯着他。
“看着我，宝贝看着我。”简承澜歹意萌生，手下越来越重，眼看着霍焦眉间蹙起，终于找到些舒坦才开口，“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为什么还要用你的右眼呢？”
“老师的眼睛，用着还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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