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守城的审配,还是攻城的刘备,都没能想到这场攻城战竟然能打的如此惨烈,守城一方的审配伤亡尽万,
可任谁也没能想到的是,
刘备麾下将士的伤亡竟然也接近这个数字,
寻常的攻城战,不管攻没攻下,光是伤亡,攻城一方的死伤人数就要远超守城的一方,毕竟人家以逸待劳,要是伤亡反倒增多,那才称得上是怪事,
可这场战斗不似寻常,
那种舍身忘死的气势,和那种临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气魄,直到现在还让审配记忆犹新,
这已经不是人力所能及了,
不管再高超的计谋,再周详的谋划,都比不过一支不怕死的军队!
审配怕了,
当他意识到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时,当即便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可随即又泄气的蹲在地上,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骗不了自己的,
怕了就是怕了,
真正令他不甘心的,是他连死都不怕,却怕了刘备,
他不想再面对刘备的军队了,
一次都不想,
今日,
若不是眼看天色渐晚,马上就要进入夜色,说实在的,审配甚至已经有了投降的念头,⑦④尒説
还好,
尽管伤亡惨重,
起码城守住了,短时间内,刘备应该也不会再一次的发动如此规模的攻城战了,
还有救,
还有喘息的余地,
审配走上了城墙,看着自家士卒靠在城墙边上倒头便睡,为数不多几个站岗的,也都无精打采,
审配张了张口,
却偏偏什么都说不出来,
说什么?
大家辛苦了?
还是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
这种非但不能安慰他人,反而容易引得他人不满的话,还不如不说,
他审配什么都没做,只是督促着士卒们尽力守城罢了,动动嘴皮子的事,尽管他也在城墙上帮着向下射了不少箭,可又能射死几人?
等到蹬墙战的时候,他就已经被侍卫护送着离去了,
这点微末的功绩,难道也配放在嘴边炫耀吗?
审配摇了摇头,
几度思量下,还是返身下了城墙,
现在,
只希望刘备的第二次攻城,来的晚一些吧,
......
与此同时,
此时刘备的中军大帐,同样压抑的紧,
战争能否带来胜利,没人能说得准,可它每一次都能带来亲友离世的伤痛,这件事却是一定的,
此时的刘备,正盯着一摞又一摞的册子,征征出神,甚至连李忧等人进来的脚步都未曾发觉,
端着茶水的李忧见状也是一愣,
原因无他,
只是这册子他在平原政务厅时就曾过手处理过,正是在平原入了行伍的点名册!
李忧处理完善后,就将这些册子交给了刘备,谁能想到,刘备竟然将其带了出来,甚至带到了战场之上,
李忧没有出声打扰刘备,可他将茶碗轻轻放在桌案上的动作还是让刘备注意到了,见状,李忧只能苦笑一声说道,
“玄德公这是在清点死去的将士?”,
“这种事情不是早就做好了吗?”,
“唉!”,
刘备摇了摇头,
“伯川啊,我不是在清点死去的将士,而是在记他们的名字!”,
刘备面带愁容,
说实在的,
这副愁容满面的刘备,李忧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见过了,
以前的刘备也愁,
也是操着一副老妈子的心,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可无论什么样的难关,都未曾见到刘备露出今日这种愁苦面容,
因为以前不管遇见什么样的困难,刘备都知道,李忧他们多半会有解决办法,
而现在不同,
死去的将士就是死去了,
回不来了,
没有办法的,
只见刘备轻轻捏了捏自己眉心,向后靠在椅背上,怅然若失,
“这些将士是为我而战,为我而死,”,
“我刘备可以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为了大汉天下而战,为了黎明百姓而战,可他们不是,”,
刘备坐直身子,随后又伏在桌案上,双手五指交叉,
“他们没有什么天下大义,他们只是为了我而战罢了,这些人命,不该压在天下百姓上,这些人命,是我刘备该担的!”,
“玄德公......”,
李忧开口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很快又闭上了嘴,
因为他知道,
刘备说的一点没错!
这些在军伍里把自己脑袋别在腰间来讨饭吃的苦命人,哪里懂得什么天下大义,哪里还能顾得上什么黎明百姓,他们以前或许自己都未必能吃上一顿饱饭,哪里还能顾全的上别人,
这群人多数都是大字不识几个,
他们只知道刘备对他们好,给他们饭吃,天下间没有哪个诸侯,会时不时的给他们这群大头兵吃肉,甚至偶尔还会给他们饮酒,
既然刘备对他们好,
他们就为了刘备而战,
死了,
也是作为人死的,
是吃饱了死的,
是有尊严的!
是值的!
所以,他们就是为刘备死的,这些人命,确实是刘备该担的!
刘备看着李忧欲言又止的模样,竟然没来由的觉得好笑,
“伯川啊,不必担心我,回到平原之后,我自然会为这些牺牲的士族立碑纪念,但这绝对不是我刘备停下脚步的理由!”,
“我现在只担心,如果这样惨烈的佯攻还不能骗过审配,我们可真就走投无路了!”,
“放心吧玄德公!”,
李忧信誓旦旦的说道,
“要是这种攻城都能被审配看破,那他就真是诸葛在世......呃......反正能骗过,”,
李忧话说了一半,连忙打住,
没办法,
谁让诸葛亮还没死呢!
刘备看着吞吞吐吐的李忧,不由得觉得奇怪,
“真的?”,
“真的!”,
“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呼!”,
刘备松下一口气,毕竟李忧虽然绝大多数都不太靠谱,经常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但是关键时刻,还是非常值得信任的!
“既然如此!”,
刘备双目放出光亮,
“那咱们也该行动了!”,
当夜,
吕布率两万并州狼骑,
赵云领三千白马义从,
星夜兼程,
开赴易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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