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贵宾厅里响起了窃窃私语。
他撑着地板爬了起来,后退了几步，和柳凌荫拉开距离后，冷笑道，“我诚心待你们沈长官，看来沈长官是不想做光蕖的生意了？”
“这么想可不对。”柳凌荫一甩聚炎,像是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将它收回储物器。“沈长官重视林老板,所以才找了和您有故交的人来谈。”
柳凌荫回首，看了眼两旁戒备的安保,扬唇一笑,“我坐哪儿？”
林老板一愣。这女人竟如此若无其事，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一般。
他张了张口,惊疑这人不是打算就这样轻轻翻页了吧。
可其他贵宾们都在看着，林老板要安抚其他的贵人，只得先息事宁人。
“跟我来。”他面色阴沉地挥手,两边的安保后退了一些，换了女郎们上前,安抚在座的贵宾。
柳凌荫安然入座。她坐下还得叠着腿、支着头，比林老板更像个大老板。
林老板心里发堵，他想让人直接把柳凌荫赶出去，大不了沈芙嘉的生意他不做了，可这里有那么多达官显贵在场，如此粗暴地对待贵宾，会影响光蕖的形象。
“2033……”他压着声音,似笑非笑地看向柳凌荫，“哦，现在已经不是2033了，抱歉，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柳凌荫转头，“不打紧，叫我2033就行。”
这话让刘威和林老板都是一怔。
谁都看得出，林老板用2033来称呼柳凌荫是故意羞辱她，依照柳凌荫的性格，竟然会如此平静地收下这一称呼？
柳凌荫移开了视线，她的目光投向了下方的赛场。
她在酒店的房间里吐得昏天黑地，吐到连酸水都没了，只能干呕。
是她错了，一开始就不该逼着自己忘记这段回忆。
快乐也好，痛苦也罢，那都是她的经历，因为有了2033才有了现在的柳凌荫。她不该刻意压制2033，2033就是她自己。
柳凌荫紧盯着赛场、听着下面的喧嚣沸腾，一帧一帧回想着自己在光蕖的每一天。
刮骨疗伤，她今天就要把肚子、骨头剖个彻底。
没有什么能打倒柳凌荫，即便是她自己也不行。
短暂的错愕后，林老板看见了柳凌荫紧握的左拳，看似悠闲随意的坐姿下，她拳头上的关节已经发白泛青。
他嗤笑一声，原来只是强装镇定。
“听说沈长官刚刚击退了北清，官升两级，正春风得意。”林老板笑道，“不知沈长官这时候派人来光蕖，是有何吩咐？”
柳凌荫目不转睛，头也没回，“来这里除了买人还能做什么。”
“原来如此，怪不得要派您来。”林老板一笑，端起一旁的酒杯，进一步刺激，“是因为您更了解这里的选手，对吗？”
柳凌荫眼眸微转，目光扫向了旁边的男人。
得到了柳凌荫的注目，林老板的笑容扩大了。他清楚，这句话对柳凌荫来说，无疑是致命一击，将她再次拉入了回忆的深渊。
然而，柳凌荫的回话让林老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说:“废话。”
“你…”林老板咬牙，脸色阴鸷，不等他开口，柳凌荫先喝道，“闭嘴！有没有素质，看比赛安静点！”
林老板霍然起身，“沈长官如果是这个态度，那接下来的合作就没有必要了。”
从接触到现在，对方根本不是合作的态度，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沈芙嘉突然离场，原来这2033和她是旧识，现在是专程上门砸场报复了。
这边的动静又一次引来了他人的注意，柳凌荫斜着眼看向男人，“林老板好大的气量。”
“你们既然一开始就没有合作的诚意，又何必浪费时间。”他冷冷地俯视女人，沈芙嘉不过是个尧国的军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别说是尧国那种穷乡僻壤，就算是本国的高官，又能把他怎样？
“您既然这么说，那确实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柳凌荫起身，不多废话，“刘威，走。”
她走得如此干脆，倒让林老板愣怔了一下，有些狐疑。
柳凌荫径直越过了他，来宋国的目的是付芝忆，找人只是个由头，她根本就没打算让光蕖赚到她的钱。
她今天来这里，只是为了告诉姓林的：她没死，她还活得好好的。他们没能把她弄死，那就早晚被她弄死。
两人在众人的瞩目中离场，到了地下车库、坐进了车中后，刘威兴奋地扭头对柳凌荫道，“你那一脚踹得真好！可惜没砸到他多少。不过我们真的就这样走了？沈芙嘉可是要我们挑人回去的。”
“地球上七十多亿的人，凭什么非得让光蕖赚这个钱？”柳凌荫道，“我路上捡个乞丐都比来这里买人干净。”
“但我们要是把这里的人买出去，那不是在救人吗？”刘威意有所指地看向柳凌荫，柳凌荫就是被沈芙嘉买下、救出去的。
柳凌荫摇头，“是能救出去几个，可也让光蕖赚到了钱，以后这生意就越做越大了。”沈芙嘉不在乎这个，她在乎。
刘威恍然大悟，“你说得对，我们不能给它递刀子。”
他发动车子，驶出了光蕖的大门，一边问柳凌荫，“和万纪山的见面约在了明早十点，定好了要吃午饭，那下午我们就回国吗？”
“再转转吧。”柳凌荫道，“沈芙嘉给了钱，再帮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带回去。”
“要是一直找不到呢？”
“找不到拉倒。”
按照沈芙嘉给出的情报，付芝忆一家来到宋国后，一家人每隔三天会出门买一次菜，其他时候都待在家里。
他们出门都是一家三口一起行动，大概是怕分散后出什么意外。
柳凌荫闭着眼，脑中回顾从付芝忆住所到超市的路径，确认好时间、地点，仔细模拟之后的情况，将有可能伤害到付芝忆一家的情况一一排除。
刚从光蕖里出来，柳凌荫的心情并不平静。
她知道沈芙嘉派她来宋国是想让她出口恶气，可和林老板对峙，并没有柳凌荫想象得痛快——这是当然的，光蕖对她的所作所为一生都难以抹去，而林老板今天不过被她气了一气，没有任何实质性损失。
虽然没有想象中痛快，可好在也没有想象中的痛苦。
柳凌荫回眸，望向了身后越来越小的斗角场。
当她接纳了2033、不再一昧排斥后，再看这里时，她的情绪波动似乎小了一些，胸口的恶心也渐渐淡化。
这份仇她必报无疑，可她不想被仇恨所支配。
柳凌荫希望在铲除光蕖的那一日，她的目的不再是为了泄私愤，而是给底下被虐杀的人们一个交代，正如她对禹国政府的感情一样——
她要对抗禹国政府，是为了给熊天晟一家、给百里夫人和无辜受难的百里族一个交代。
柳凌荫由衷的希望宓茶也能察觉这一点，不要被情绪牵着鼻子走。
若叶的背叛让她体会到了被情绪腐蚀、蒙蔽的恐怖，如果不是被骄傲自大所支配，也许很早之前她就能看出若叶对她的不满。
骄纵也好、仇恨也罢，她栽过了跟头，就绝不能重蹈覆辙。
现在的她还做不到如此澄澈，今天在光蕖里所做的一切都还带着强烈的个人情绪。往后的日子她会加紧自查，试着慢慢与自己的情绪和解，有必要的时候，她会去找严煦谈谈。
那个女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板着一张木板脸，柳凌荫深深怀疑，那家伙的身体都是由公式组成的，没有半点人类情绪。明明小时候还有点表情，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炮弹砸在脚边都是一副死鱼样，无趣极了。
难道是因为她浪费的水资源太多，所以被鱼的怨灵霸占身体了吗……
这些抛开不谈，今晚回去之后，直至第二天出发去见万纪山之前，柳凌荫都在房内[冥思]。
光蕖一行激起了她的心绪，她花了一整晚来吸收空气中的火元素，用精纯炽热的火焰熔化心中的杂念。
柳凌荫已不是过去的柳凌荫，不必靠着打骂来发泄，她能够自己静下来。
她大言不惭地对外宣称是熊天晟的关门弟子，她要对得起这个称号，不能给他抹黑……
第二天上午，柳凌荫和刘威如约来到了万纪山的别苑。
有一西装革履的老人引他们入内。古朴的房室中，柳凌荫见到了沈芙嘉赞不绝口的富豪，万纪山。
柳凌荫自己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商人，可她不得不承认，在看见万纪山的那一刻，她就能知道这人和她爸妈不是一个层次。hTTps://WWw.xs74w.com
分明只是个普通人，可一身中山装的老人散发着不亚于高级能力者的气场，更令人震撼的是，那是类似于牧师的气场。
到底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过多少次，才能练就这样过尽千帆的温良谦逊——柳凌荫本是带着点鄙夷而来的，认为这人和林老板是一丘之貉，可在见到真人时，已提不起半分负面情绪。
意识到自己竟放下了防备，柳凌荫醒了醒神，告诫自己不要被迷惑。
做着黄.赌.毒生意的人，外表再怎么温和，私下也只是个败类。
万纪山对待柳凌荫和对待沈芙嘉并无差别，将“布衣”一词演绎得淋漓尽致。
入座后，他问候道，“听说沈长官刚刚立了大功，不知道她现在身体如何，是否繁忙？”
万纪山说话有一股老式的腔调，和百里谷的决缡一样，但比决缡要温和许多。
“有百里族在，她身体想有事也难，人逢喜事精神爽，再怎么忙她也是高兴的，就是记挂着您，所以特地嘱咐我来见您。”柳凌荫将沈芙嘉给她的盒子拿出来，放到桌面上，“这是沈长官答应给您的谢礼，您点点看。”
万纪山接过盒子，交给一旁的管家，看也不看，只笑呵呵道，“劳沈长官惦记，她现在事情那么多，老朽这边不急，晚点也是一样的。”
“说好的事怎么能拖延？”柳凌荫道，“我只是来替她送东西，过段时间她会亲自来拜访您。”
减税是沈芙嘉和万纪山的第一次合作，算是个开胃菜。柳凌荫不清楚内情，只知道沈芙嘉最终的目的是搭上万纪山的商路，和他达成长期合作的关系。
她替沈芙嘉拜访了一回万纪山，观察着对方的神态表情，觉得这道开胃菜双方都还吃得满意，看来继续合作不成问题。
柳凌荫和万纪山没什么可谈的，交了东西、道了谢，又吃了顿饭就回去了。
当天下午，她便让刘威带着她在宋国四处转转，找了几个能力者猎头，又看了几家正规的竞技场，但收获不大。
死侍的挑选极为严苛，普通人是可遇不可求，也难怪沈芙嘉大半年才培养出了十二个。
第二天，两人继续着昨天的行程。
“今天不开车吗？”刘威问她。
“你没看见这两天堵成什么样了？”柳凌荫和他徒步出了酒店，朝着付芝忆家的方向走去。“我爬得都比车跑得快。”
“宋国真是寸土寸金，天上地下都堵到瘫痪。”刘威有些低落道，“尧国只有帝都才能堵一下车。”
柳凌荫看了眼刘威，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又闭上了，只对他道，“跟紧，别走丢了。”
“嗤，我一个大男人还能走失？”
“你最好不会。”
接下来的路，刘威沉默地跟着柳凌荫走，他们越走人越少，相比于酒店附近，这里安静了许多，是一片比较僻静的住宅区，四周的绿化也多了起来。
刘威正想问柳凌荫他们到底要去哪儿，倏地，一道箭气从他背后射来，柳凌荫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将他甩到一旁，低喝，“小心！”
刘威一惊，站稳之后扭头一看，没看见人，只看见一排枪子射了过来。
他当即就地一滚，和柳凌荫躲去了建筑之后。
“怎么回事！”他用眼神询问柳凌荫。柳凌荫没有理他，挥手示意他跟上，转身就往去超市的路上跑。
两人一从墙后冒头，箭簇和子弹便粘了上来。刘威恼怒地啧了一声，边跑边拔.出佩枪。
但很快他便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目标。
他到现在也没看见对方的身影，偶尔有几抹残影掠过，那样的速度完全无法锁定。
他不知道对方是谁，连有对方几个人都不知道便被甩在了后面。那些人对他似乎没有兴趣，只追着柳凌荫。
跑了一个街区后，刘威已看不见柳凌荫的身影，也看不见刺杀者。
他被甩下，两边的街道上没什么惊慌的人群，只是门窗都紧闭了。
和尧国接壤的宋国在这点上和尧国相像——偏僻的地方发生打斗，群众们大多高高挂起，少有见义勇为的情形。
刘威立即报了警，同时和沈芙嘉那边联系。
他的等级较之柳凌荫和几名暗杀者太低，过去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焦急地在原地等待警察过来。
另一边，柳凌荫已到达了计划中的指定位置。
有枪声响过，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避，熙熙攘攘的商业街一下子空旷冷清。
柳凌荫不确定付芝忆一家是否也躲在旁边的建筑中观察，就算不在，这里也有监控，足以拿作证据。
她不再一昧的逃跑，定在了宽阔的路中央，右手闪过一道红芒，下一秒，手上多出了一道火鞭。
从光蕖出来后，柳凌荫再没有用过火鞭，她对鞭子有了阴影，如今是第一次使用。
五米长的火鞭抡起半圆，如红日半出地平线，其中的金乌化为一道火光，迫不及待地冲出太阳。
火鞭破空长驱，隐约之间，是三足金乌的鸣啸。
一扬一甩，距离柳凌荫最近的暗杀者便被她卷住扯下。
他在地上滚了数圈，腰间是一圈焦黑的皮肤，正是火鞭所伤。
柳凌荫举鞭补刀，一发玄水箭却朝她射来。
她当即收鞭，聚炎剑吞之下长条状的火焰在她身前转化了形态，变成了一方火盾。携带大量水元素的玄水箭从火盾中穿过，发出了哧——的蒸发声响，冒起了大量白烟。
白烟之内，玄水箭被火盾蒸发殆尽，柳凌荫一甩剑柄，火盾便重新化为了长鞭，在地上打出一道焦黑的灼伤痕迹。至此，暗杀的四名死侍皆已露面。
有玄水箭的拖延，被柳凌荫打落的那人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后退了两步，与另外三人呈环状包围了柳凌荫，且有分散趋势。
这四人里有一名重剑士，一名法师，一名刺客和一名弓箭手，都在五级，算是远近兼备，轻重兼具。
沈芙嘉给他们下达过命令，不必留情，他们便全力对着柳凌荫攻击。
对峙几息，倏地，重剑士冲来，刺客抬弩、弓箭手挽弓、法师吟唱，四处一并发作。
柳凌荫脚边扭动的火鞭一扬，她不理杀气腾腾的重剑士，一记抡鞭盖顶，鞭头划出一道平行于地面的轨迹，将刺客手中的弩、弓箭手的弓和法师的法杖迅速扫落。
眨眼间重剑士已至身前，柳凌荫侧身俯低，反身用聚炎的剑柄抵住了扫来的重剑剑刃。
锵的一声金属嗡鸣，她速退两步，剑柄在重剑士的剑刃上擦出一道火花，待柳凌荫后背贴上重剑士的胸膛，她左手成拳，胳膊斜抬，反肘击向了对方的脖颈。
重剑士当即后退，他的剑甫一从柳凌荫身旁撤离，柳凌荫便借着反向肘击的力道，一个旋身，将右手上的火鞭朝重剑士抽去。
火焰在她身周划出了一抹华丽的圆弧，从打断刺客、弓箭手和法师的远程攻击到鞭笞近身重剑士，柳凌荫一气呵成，她的身姿若跳动的火苗，灵动有力。
这一鞭直接破了重剑士的防护服，那件衣服从胸口裂开，露出了大片肌肉，他后退了两步，不敢相信自己连柳凌荫的鞭子都接不下来。
眼见柳凌荫就要甩来下一鞭，两人的脚下忽然一阵颤动。土系法师吟唱完毕，一道坚实的石罩盖在了柳凌荫头上。
密度极高的金刚石如大锅一般将柳凌荫罩住，法师捡起了被打落的法杖，加紧吟唱。
那石罩逐渐缩小，里面的空间也越来越小，最终能将困在里面的人挤成血水。
如果对方是等级比柳凌荫高的法师，柳凌荫还真有些难办，所幸这世上的四级还不至于随处可见。
叮——的一声长响，一点剑尖从内而外刺出，下一刻，半把重剑跟着刺了出来。
长剑一扭，石罩上裂纹迸现。伴随着一声女人的长喝，半个石罩支离破碎，她如同茧中之蝶一般将石罩击碎，甫一出来便径直朝着法师奔去。
上台先杀法科——这是柳凌荫高一时就知道的常识。
她双手拖剑，聚炎周遭染上了她的气息——势不可挡、万夫莫开。
护在法师身边的刺客立刻朝柳凌荫扑去，却在离她还有三米之时便被[火凝空]烫得不得不退。
削剑于法师胸口，灼热的巨剑破开了法师的防护服，径直割开了他的胸膛，热血喷洒了半空，柳凌荫紧接着踏步回身，染血的聚炎横在胸口，宽阔的剑身堪堪挡住了一支从侧翼射来的雷箭。
刺啦——
电流如一张兽口咬住了聚炎，顺着剑身传到了柳凌荫身上。
她虎口一麻，被电得眼前一白，紧接着便是一痛，被刺客的梅花镖刺破了后肩。
糟了，柳凌荫踉跄了半步。她感觉到奔袭而来的重剑士，本能地抬剑格挡，可马步扎得不稳，那镖上涂有剧毒！
沈芙嘉……柳凌荫抵抗着雷电的电击和梅花镖的毒素，心中暗骂，这女人果然够阴够狠。
砰——这一剑柳凌荫没能接下，她被强壮地重剑士冲飞，狠狠撞到了身后的店门。
没有任何喘息之际，又是两道梅花镖朝她飞来，柳凌荫猛地滚开，顺便拔出后肩上的毒镖。
敌人是不会给她喝治愈剂的时间的，重剑士一击得逞，手上的重剑一分为二，剑刃泛着古怪的金光。
双剑朝着柳凌荫砍来，柳凌荫的时间不多，一记鲤鱼打挺，她横剑于胸，却在接触到金光的刹那急忙收回了聚炎。
那是金系剑士的技能[坚韧]，不仅能够大幅提升己方武器的品质，还能降低对方的武器。
聚炎是柳凌荫失而复得的宝贝，被施加[坚韧]后再和那两把重剑一碰，必伤无疑，柳凌荫绝舍不得！
她被迫改为长鞭，可软鞭的力道本就低于重剑，中了毒的柳凌荫很难发挥实力。
她刚破四级不久，对方皆是五级，现在她的力量不足，不能和擅长力量的重剑士硬碰硬。
柳凌荫眯着眼，甩去渐渐模糊的视野，锁定了远处凝箭的弓箭手。
在与重剑士周旋两招之后，她迅速和对方拉开了距离，鞭改为剑，七级技能·[烟火重重]发动，聚炎如有自我意识一般，带着柳凌荫冲去了弓箭手身前。
弓箭手似乎是没有料到中了毒的柳凌荫还能从重剑士手下逃出，他疾步后退，但[烟火重重]是带有锁定的技能，他退了多少柳凌荫就追了多少。
直到两人间距不过两米，她手中的聚炎便狠戾扫下，八次连斩，一斩重于一斩。
柳凌荫中了毒，此时她近战敌不过重剑士，可对付一个等级不如自己的弓箭手绰绰有余。
被柳凌荫近了身，弓箭手仓皇地抬弓抵挡了三回，在第四斩时划破了喉咙，喷出一片血雾。
眼前的人倒了下去，身后的刺客和重剑士已然追来。柳凌荫喘息着，运动过后血液加速，毒素遍布了她的全身，令她头重脚轻，呼吸困难。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所有能力者里她最讨厌刺客，第二就是巫师。
柳凌荫感觉到了脚下的土地在震动，她连连后退，眨眼间，道道半人高的铁刺从地下窜出，这是五级金系重剑的技能·[荆棘突刺]。
她飞速后退，但凡慢上半步就会被刺穿成为一根牙签肉。
柳凌荫退得匆忙，一道黑影却朝她逼来。
她抬眸一看，自己避之不及的铁刺尖上竟然踩了个人——那刺客直接站在铁刺尖上朝她跑来，开启了七级技能·[如履平地]。
刺客的速度极快，即便是全盛状态下的柳凌荫也不如，何况此时还有铁刺掣肘。
呼吸之间，从铁刺荆棘上踏来的刺客便高高跃起，手中一杆流星锤扬至空中，和太阳成为一线。
柳凌荫要是接她的攻击，脚下的铁刺就会将她刺穿；
若是不接，便会被流星锤砸个稀巴烂。
两害取轻，柳凌荫一咬牙，五级技能·[无尽繁花]开启。
她拼尽全力，亦是高高跃起，借着身高优势，在至高点和刺客齐平。
三十二道剑气自不同角度接连朝着刺客斩去，每两道剑气勾出一瓣花瓣，所过痕迹如一朵巨大的火莲。
在这绚烂繁华的莲花之中，刺客无处可躲，她惊愕的神情落在了柳凌荫眸中，那神色不言而喻——这个中了她梅花镖的人为什么还能行动自如！
在无尽的震惊之中，刺客的身体被切割成了块块碎肉。
柳凌荫解决了上方的威胁，可下方等候她的却是密密麻麻的铁刺，足以将她的身体穿透。
她不是轻剑士，没有御剑的能力，想要取出飞行器，可剧毒发作，叫她眼前一黑，手上再提不起力气。
哐当一声，聚炎先她一步掉在了铁刺丛中，而接下来要落入其中的便是它的主人柳凌荫。
聚炎——！柳凌荫瞳孔一缩，该死，她原是准备用火鞭缠住旁边的房屋，把自己甩上去的！
如此情形，柳凌荫不知道该骂沈芙嘉狠还是怪自己不够强。她咬破舌头，用疼痛来让自己清醒。
柳凌荫离铁刺只有五米，这点时间已经不够取出飞行器、等待飞行器起飞。
她看着下方的刺客尸体，铁刺连坚硬的头骨都能扎穿，那重剑士大约是将自己的两个技能做了合并，用[坚韧]增幅了[荆棘突刺]。
基于铁刺超乎寻常的尖锐程度，柳凌荫很难保证自己丢一块浮板下去后能稳妥地站在上面。
柳凌荫努力眨眼，让自己的视线保持正常，她紧盯着下方的铁刺，预备抓住一根，借以它的支撑倒立在空中，顺势将聚炎捡起，再用火鞭把自己甩向一旁。
这个计划倒是可行，前提时她体内的毒素不要发作。
柳凌荫在空中调整了姿势，左手朝下，准备握住一根铁刺，当她即将得手时，突然一道青光如流星射来，下一刻，柳凌荫被什么东西托了起来，升至了半空。
她愣了愣，一低头，自己身下是一柄放大了的轻剑。
剑上的光芒让柳凌荫觉得有些熟悉，是谁救了她？
她放眼望去，几道清脆嘹亮的燕鸣响起，三只青色的长尾燕呈弧形掠过了重剑士的身周。
三只燕子的长尾后带着青色的长影，如流星的慧尾。燕子疾如闪电，来不及看清主体，只能瞥见其尾后留下的青影。
那影色和柳凌荫身下的长剑出自一处，并非虚幻，而是三道迅疾的剑气。
风系轻剑五级技能·[落燕]
一声重响，当燕子消失在空中时，重剑士身上已留下了三道深入骨头的剑伤，而他也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来不及有任何反应。
男人倒下，柳凌荫终于看见了救她的人。
“付芝忆——”她趴在剑上，用最后的力气大喊，“留活口！”
小麦肤色的女人一顿，听见她的话后立刻上前，掰开了重剑士的嘴巴，灌了两支治愈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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