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一个月,再次踏上宋国的土地,柳凌荫已没了上回的窒息感。
早在一个月前,当她握着剑,却不见半点血地离开光蕖时,聚炎便有了剑鞘。
宋国像是一个锻造台,柳凌荫第一回来时,被烧得滚烫通红,软了筋骨;第二回来时,被冷水淬了火;往后再被敲打,也只会不断增加密度,愈加坚不可摧。
去见付芝忆一家,柳凌荫提了箱牛奶夹了盒人参,小慧见了,赞叹道,“柳次官,您送礼真贴心。”
七十块一箱的牛奶和七千块的人参丸一块送,便宜的贵的,总有一个对方用得上。
柳凌荫面色一红,以为小慧是在嘲讽她。
她从来没有给长辈送礼的经验,哪里知道要送什么,广告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不是送牛奶就是送补品。
她低骂道,“我哪里知道沈芙嘉还要来宋国,要么你折回去,我还是去买瓶红酒算了。”
“别呀柳次官!”小慧心疼道,“宋国的红酒多贵啊,一样的牌子,比网上卖的贵四五倍呢!再说我们都快到了,折回去又得浪费油。”
柳凌荫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和刘威一样,沈芙嘉缺了你们工资了怎么着?”
小慧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夹杂着尧南的口音,“因为我和刘大哥是同乡嘛……”
车子到了付芝忆的小区,柳凌荫也懒得折回去了。她提前跟付芝忆打了招呼,车子停下,就见付芝忆站在门口等她。
“好久不见!”见到柳凌荫的付芝忆格外热情,上来就是一个热烈拥抱。
被柳凌荫推开。
“才隔了一个月而已,哪里好久不见了?”
付芝忆像是生喝了瓶醋似的,痛苦地缩起了整个脸,她背对着房子,压低声音小声道,“我在家躺了一个月了,都快要发霉了,好不容易见到个活人——诶对了,你咋突然来了?”
柳凌荫亦低声对她讲,“宓茶的女朋友和童泠泠在宋国办事,她怕你爸看见她会加深对百里族的误会,所以就没来。”
付芝忆长长地喔了一声,“那确实是别来比较好。我爸现在对宓茶的感情复杂着呢。”
“怎么了?”
“有点后悔了呗。”付芝忆提过柳凌荫手中的牛奶,拎起来一看,瞟了柳凌荫一眼,“旺仔牛奶?”
柳凌荫脸色顿时飞红,“怎么了!不行吗!广告里送的都是这个!”
“因为那是旺仔牛奶的广告吧……”
“你爱要不要。”这可是所有牛奶里最贵的,柳凌荫才选的它。
“我又没说不要,你急啥。”付芝忆拉着柳凌荫进屋,一边喊,“爸妈,柳凌荫来了!”一边扭头跟柳凌荫说,“总算来了个人,你可得陪我练练再走。”
柳凌荫拉下她挽着自己的手,她们之间哪有这么亲密。
听见付芝忆的呼喊,付太太从厨房里探出身,小跑着过来,热情地欢迎道,“呀,小柳来了,什么时候到的宋国?又是出差呀?”
付敬赖则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只侧身对着柳凌荫点了点头,招呼了一句,“来了。”
柳凌荫看得出来,付敬赖的态度确实是有些转变了的。
相比于一个月前,他的气场弱了三分,眼神不再坚定清明,显然是心中有了疑云愁意。
饭桌上,柳凌荫进一步试探道,“我一来付芝忆就跟我抱怨,说自己闲得发慌,叔叔阿姨,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付太太迟疑地看了眼付敬赖,付敬赖沉吟道,“你也知道她现在的身份比较特殊,好的工作不招她。小柳,你有什么门路么?”
没事可做,付芝忆只是觉得无聊,二老却是焦心如焚,二十八岁的女儿哪能天天闲在家里,他们整日都发愁付芝忆的出路。
柳凌荫明艳一笑,“要我说,当然是跟我回尧廷。”
听到这个建议,付敬赖微微皱了下眉,付太太的表情更加直白,满脸都是不满意。
她直接问了出来,“小柳,我听说尧国南部发了洪水,尧廷又要免费给夏国建厂是不是?”
柳凌荫点头,“尧国问夏国借了贷款,夏国这次给的利息比往常少了三个点,但是要求在南部免费建造重工厂,而且日后也不向尧国缴税。”
“重工厂,”付太太掩唇惊呼,“那是不是有污染呀?”
“确实有很大的污染,”柳凌荫苦笑道,“尧国是发展中国家,所以各项污染指标都比较宽松。”
按照联合国规定,那些厂子是不能在夏国国内开的,容易超出污染物指标,其中一些工作还对工人有害。正因如此,他们才以建厂为条件借钱给尧国。
付太太和付敬赖对视一眼,尧国实在是前途堪忧,如果付芝忆去了,能平平淡淡一辈子也好,可尧国战争频发,他们真不想让女儿去那里。
“尧国也没什么空军,”付敬赖觉得尧国配不上自己的女儿,于是转移了话题,“她的事再说吧。”
付芝忆倒是不太急自己的前程,她问向柳凌荫,“我看新闻,说宓茶在帝都被刺杀了,她没事吧?”
这也是付家二老对尧廷不看好的另一个原因。
一个国家的首都都能堂而皇之的发生暗杀,还抓不到犯人,实在是不靠谱。
“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
付芝忆边吃边问,“我听说你和沈芙嘉还有童泠泠成了百里族长的救命恩人,还去了百里谷,那儿的情况怎么样?”
提到这个柳凌荫不觉睁眸,那双猫眼里充斥着惊奇,“不知道你走时陵城是什么样,反正我去的时候吓了一跳。高楼大厦都建起来了,路上来来往往都是豪车,过两周就要举行大型拍卖了。”
“拍卖啥?”
“楼盘、土地、代理权……宓茶说给全球有影响力的企业集团都发了邀请函,总算能给她回点血了。”
付芝忆惊讶道,“那种边境,政治环境那么不稳定,竟然会有人来?”
“宓茶下个月就要和赫啻见面了,百里族和北清修好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再加上有商界巨头带头入驻,总有人愿意跟风或者赌一手。”
柳凌荫一边吃饭一边道,“我们三个也准备去置办点产业,现在那里的地价便宜得不行,再亏也亏不到哪去。”
“啧。”付芝忆遗憾道,“可惜我的账户都被冻结了,否则也去投资一下。”
“你来尧廷就能领工资了。”柳凌荫意识到她夸百里族夸得太多了,于是将话题回绕,“陵城到巴城四百五十公里,未来绝不止这点地,以后有的是投资机会。你现在入职,存个三年的钱,就足够盘个商铺或者房子了。”
两人聊得火热,一旁的付太太看着付敬赖,眼中神色不言而喻。
丈夫还对百里族存有芥蒂,可事到如今,为了女儿的前途,还有什么不能忍的?难道真要让女儿当一辈子国际逃犯不成?
现在百里族缺人,女儿去了就会得到重用,要是等到百里族满员了,他们过去还能做些什么?
付敬赖回避了妻子埋怨的目光,沉默地吃着饭,并未表态。
他还没有下定决心,让他再好好想想……
吃了饭,和付芝忆练了几个小时的剑,柳凌荫便回去了。
沈芙嘉在酒店里等着她,见她回来,笑道,“辛苦了。付敬赖什么态度?”
她开的双人间,童泠泠和小慧一屋,柳凌荫和她一屋。
柳凌荫将大衣丢去自己床上,“动摇了呗。”
“他打算什么时候回百里谷?”
“哪那么快。”柳凌荫给自己倒了杯水,“你把人家一生的信仰都摧毁了,人家不得缓一缓?”
柳凌荫喝着水,瞄向坐在窗前的沈芙嘉。
沈芙嘉双腿交叠,膝上搁着这几天的文件,面上温柔含笑,眸中却没太多的热切,见自己回来,也只坐着一动不动,不曾起来迎接。
头顶的暖光洒下,也没能渡暖她的眸色,那浅浅淡淡的笑容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习惯性的本能。
“别人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不仅人前人后各一套,在宓茶那里还有一套。”柳凌荫挑眉,“那么多的面具,可别哪天给戴串了。”
今天上午沈芙嘉还在宓茶面前一副少女似的纯情娇羞,到了这会儿,就成了笑面虎,柳凌荫都替她累。
小时候的沈芙嘉确实偶尔会戴串,譬如高三开学,她在扔掉柳凌荫的草莓时就不小心被宓茶窥见了真实的表情,但现在已经不会。
大学被郁思燕□□四年、全球接任务两年、尧国为间四年,变脸早已成了沈芙嘉的本能,对待不同的人,沈芙嘉有不同的表情,断不会弄混——若真混了,她也活不到现在。
她笑着回答道,“伤心的时候自然就是哭脸,开心的时候自然就是笑脸,这是本能,谁会弄错呢。”
柳凌荫进了浴室,懒得和她废话。
翌日上午,沈芙嘉带着柳凌荫和童泠泠去见了万纪山,几人共进了午餐。
一阵寒暄过后,沈芙嘉开门见山道,“万老先生,我这次为您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哦?”万纪山立刻搁下筷子,看向了沈芙嘉,“不知是什么消息,劳您亲自跑一趟。”
沈芙嘉微笑道,“三天前的尧国内阁会议上,财相柏长安公布了尧国这一季度的财政状况。”
“您知道,前不久,尧国拿了北清的一笔战争赔偿款,再加上您减轻了尧国资本品的进口税,尧廷于是决定大修传送线,并且置办一些民用品工厂。为了这两件事,我们向夏国借了一笔钱。”
这件事万纪山自然知道,夏国借的钱不多,提出的条件却不少。
“三月中旬到四月中,是尧国凌汛爆发的时期。”沈芙嘉一一列道,“修路、办厂、贷款、补贴建外国的重工厂、洪水……接下来的一个月,将是尧国非常艰难的一个月,遗憾的是,我们并没有足够的金融储备。”
万纪山双眸微沉,这是沈芙嘉和万纪山认识以来,见过他最情绪外泄的一次。
他倾身,沉声道,“沈长官,老朽不大明白。”
沈芙嘉轻笑出声,“好吧,那我说得明白点。”
“您知道,自从百里族入驻后,尧币的行情就变得不错,人人都想买一点投资着。但这样美好的涨幅不仅仅是因为百里族的名号,更是因为百里族麾下的企业在暗中买入。”
万纪山眸色一暗。
他就奇怪为什么最近尧币的涨幅那么好,本以为是因为百里族引发的投机热,毕竟几百年来,这个宗族所到之处无一例外都变得繁荣富强,连他的秘书团都劝他买一些尧币,尧币早晚会被百里族带动升值的。
但万纪山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样的涨幅太过漂亮,漂亮到了有些不正常,于是迟迟没有出手。
直到沈芙嘉如此坦率地道出缘由,万纪山才确定——果然不止是因为百里族的名号,还有百里族自己暗中操作的原因。
“尧币升值,大大刺激了尧国的经济,根据两个月的情形,尧廷认为,尧国将迎来一次暖春,基于对未来经济的乐观预测,内阁于是放心大胆地准备修缮传送线和建厂。”
沈芙嘉语气一转,轻声道,“我今天来,能告诉您的是——这场春天马上就要结束了。”
“借着这次的水灾,百里族会一次性将手中的尧币全部抛出。尧币大幅贬值、尧国经济衰退后,他们将利用尧币汇率的前后差额赚一笔,同时低价收购在这次衰退中破产的工厂和企业,从此把控住尧国的经济命脉。”
这便是百里族的“桃花狙击计划”。
所谓金融战,通俗意义上有两类,一是歼灭战,二是狙击战。
歼灭战的周期长、范围大,具有毁灭性的打击作用。
狙击战通常在一个月之内,范围单一,主要目的是获利而不是摧毁。
最开始时,百里族提出的是“桃花歼灭计划”,旨在毁灭尧国的整个金融市场。
这个提议遭到了族长的强烈反对,认为它违背了百里族的宗旨。
宓茶认为,即便要打歼灭战,也不应该在水灾、瘟疫肆虐的时候打,她虽然没什么商业头脑,但也知道这种行为为自己的家族所不齿。
最终,综合考虑了多方意见,百里族选择了狙击战的方案。
战发时间在四月底到五月初,正是尧国桃花的花期,该计划由此得名。
这一计划的成功,将大幅改变百里族受制于尧廷的状态,不说凌驾于尧廷之上,至少可以达到平起平坐的局面,不必事事都看尧廷和钦荆正的脸色。
沈芙嘉讲到这里,不说万纪山,就连柳凌荫和童泠泠两人皆听得心中震撼。
“如此一来……”万纪山紧盯着沈芙嘉的表情,“尧国可算是垮了啊……”
他听见的不是一场狙击战,而是百里族对尧国冷硬的态度。
和以往不同,百里族放弃了一贯帮助本土政府、从而换取居住权的生存手段;采用了直截了当的掠夺方法。
被百里族盯上,一个小小的尧国根本没有回击之力。
直白一点地说,未来尧国的主人将不再是尧氏或是钦氏,而是百里氏。
沈芙嘉一哂,“怎么会,你收到了百里族的拍卖邀请函了么?”
万纪山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件事,但还是答道,“是。”
“那我想,您也考察过陵城了。”
万纪山点头,“是。不愧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宗,让老朽开了眼了。”
“连您都这么看好百里族,那尧国怎么会垮呢。”沈芙嘉抬起酒杯,冲着万纪山道,“不过是让尧国的金融市场换个经营者罢了。”
万纪山盯着沈芙嘉敬来的酒杯,没有立刻举盏。
当沈芙嘉请求他帮忙减税时,他以为这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可今天一见,沈芙嘉的做法和卖国无疑。
他细细思索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沈芙嘉帮尧国降低了资本税,大大减轻了尧国在购买机器设备时的压力;
不到一周后,百里族暗中买入远期尧币,刺激尧国经济;
由此,尧国开始着手建设交通、大办工厂,为此掏空了积蓄还负了债;
在负债基础上,百里族又抛出所有尧币,让尧国雪上加霜,得以低价收购尧国的企业工厂。
事情变得明了了。
能知道如此机密,沈芙嘉和百里族之间必然是串通一气的。
而她今天来这里,目的是让自己也加入这场百里族对尧国的金融狙击。
万纪山猜得八.九不离十。
他不知道的是,如此环环相扣的一场金融战,沈芙嘉和百里族之间其实并没有过完整的协商。
砍税只是沈芙嘉的心血来潮,那时的她还没有和宓茶重逢。
北清战事结束后,沈芙嘉敏锐地发现,有几个她眼熟的郁思燕安插的间谍向内阁提出了“修缮传送线”的提案。
郁思燕对她下了[主仆血契],掌握着她的生死,涉及到郁思燕的事,沈芙嘉不免多留个心眼。
为了了解情况,沈芙嘉私下里套了宓茶的话,而宓茶也对沈芙嘉毫无防备,沈芙嘉问什么就答什么。
在从宓茶口中得知桃花狙击计划后,沈芙嘉明白过来,修缮传送线的目的是耗掉尧国的储蓄,方便接下来的狙击战。
但她在钦荆正手下多年,非常清楚尧国的财政状况。
修传送线虽贵,可尧国的传送线数量并不多,彼时尧国刚刚得到了北清的战争赔偿款,再加上贵族们的募捐,修完传送线后国库还有盈余,沈芙嘉必须把这点盈余耗空,令尧国失去和百里族对战的资本。
她立刻请郁思燕埋伏的人手上奏,请求尧廷改善民生、兴建工厂。郁思燕不疑有她,以为沈芙嘉只是想要趁机捞点油水,于是应下。
那时尧国的经济涨势一片大好,所有人都对未来持乐观态度,内阁于是采取了办厂提议,认为向夏国借的钱很快就能还上,不如趁着百里族举办拍卖、在全球资本都集中在尧国的时间里把厂办了。
沈芙嘉私下猜测,百里族是在等待一个令尧国崩溃的契机来进行收网,眼下最好的契机就是凌汛造成的国内水灾。
这次和宓茶见面,在沈芙嘉的旁敲侧击下,事情果然如此。
宓茶提起这场狙击战时,面带愁色。
沈芙嘉问,“茶茶,你是怕尧国的储备比百里族多么?”
“那倒不是,尧国如此屈辱地问夏国借钱,他们的储蓄已经被掏空了,而且郁姨埋在财政部的人也告知了我们尧国的财政状况。”
宓茶道,“但这依旧是一场豪赌,我们不确定其他国家会不会帮助尧国一并买入尧币。百里族手上的大项目太多了,每天都在烧钱,我跟爸爸说,要不今年还是算了,如果输了,我们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相反,如果百里族赢了,那将小赚一笔,还能攥住尧国半个心脏。
沈芙嘉倒不觉得会有其他国家帮助尧国,根据马泰效应,这只会让全世界的投机者都来趁机踩尧国一脚。
不过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这便是沈芙嘉来找万纪山的原因。
如果一个百里族的储备不够,那她就找别的大商为百里族加码,一起做空尧国。
她并不担心万纪山会向尧国告密。
即使桃花狙击失败,百里族也不会一蹶不振,他们有的是掌控尧国的机会,未来的尧国必是百里族的天下。
尧国和宋国相邻,百里族所在的尧北也和宋国接壤,百里族发展好了,尧北就能发展好,宋国也能因此受益,万纪山明白这个道理。
最重要的是,尧国的国库已经被她掏空了。
即便万纪山真的去向尧国告密,所得到的结果也不过是百里族提前发动狙击罢了。
寥寥数语,酒杯背后藏着一场腥风血雨。
万纪山最终抬起酒杯,问道,“沈长官,我该怎么答谢您呢?”
“我前后见了您三回,不谦虚的说,回回我都为您带来了好消息。”沈芙嘉反问,“您觉得,我值多少钱呢?”
如果沈芙嘉是百里族的核心高层,那她的价值就大不同从前,她的一举一动也可能代表着百里族的意愿。
万纪山揣摩道,“我分您50%的利益。”
沈芙嘉将酒杯的位置放低了两分,“我只要1%。”
“1%?”万纪山微愕,“沈长官,尧国不是禹国,不是舜国,这场仗打下来,即便大获全胜总利润也不高,1%没有多少钱的。”
在万纪山惊疑的注视下,沈芙嘉道,“我要尧国所有的纸厂。”
她进而解释道,“万老先生,我在经商方面并不擅长,也没有这个空闲,希望在尧国经济大衰退后,您能帮我垄断尧国的纸业,予我30%的分红。”
万纪山眸色微闪,“纸业?”
“纸业。”沈芙嘉颔首,“哪哪都用得到。而且,它不是百里族本次计划里要拿下的重点项目。”
万纪山垂眸,“如果是这样,那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能和百里族避开争锋,又暴利不愁销的领域也没有几个。
他将酒杯举于胸前,正对着沈芙嘉一饮而下,“沈长官,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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