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个找的就是严煦。
“这些日子以来,内宗蠢蠢欲动,屡屡闹事。我这一走,联军和内宗里总有一个会生乱,最让我担心的是禹夏和内宗里应外合、私下勾结。”
她歉意地对严煦道,“按理说应该谋而后动,我明知道帝都不稳,可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孤注一掷,前往前线。”
“嘉嘉和凌荫我留在这里,让她们好好做完审查,免去那些嫌疑,另一方面——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她们也好帮你一把。”
“我给不了你多的人了,昨夜从尧北秘密调来了一千子弟。这一千人,五百我交给了郁姨,另外五百由你支配,这件事我谁都没有告诉,只说给你一人听。”
严煦愕然,“校长和沈芙嘉也不知道?”
宓茶轻轻点头。
“我离开后,大事上有郁姨,但郁姨和嘉嘉有时稍过极端。陆鸳本该和你一起留下的,可她坚持和我走,我想水系柔和中正,你也比陆鸳更适合留在宫里。”
她将左手手腕上的雪花棉镯撸下来,交给严煦,“有了这个,不管郁姨再生气、再激动,都会听你的劝。”
严煦一惊,她当然知道这个镯子意味着什么。
“这太贵重了,你还是留在身边吧。”
宓茶弯眸,将镯子塞进她手中,“我就是怕带去战场会弄坏。你是我们之间最严谨慎重的那一个,我放心交给你保管。”
她托着严煦的手,两人四目相对。
隔着那挽翠镯,严煦反握住了宓茶,“你放心,我会替你守住。”
从她们第一次并肩作战起,严煦就是团队中最坚实的盾。
这次也是一样,不论外面是如何的腥风血雨,她都会尽己所能,将伤害抵挡在外。
“严煦……”宓茶没有说谢谢,只是长长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组长,谢谢你。”
这一声组长,从十七那年的e408小组唤到了如今的防卫技术组。
宓茶嘱咐完严煦,又去向皇后太后辞行。
“这是……”皇后看着百里月递上来的盒子,微微一怔。
宓茶低头,“这是尧氏的至宝。丰君去了以后,这件龙袍就留在了库房。”
“那你现在把它拿给我,是什么意思?”皇后没有立刻收下,反而盯着宓茶瞧。
宓茶一叹,“殿下,我要去前线了,宫里没有多少守卫,我无法保障您的安危。丰君走了,他的东西理当还给他的法定继承人。”
她对着皇后坦言道,“我不在的时候,如果有人夺权作乱,那八成会和禹夏有所勾结。汉国正在和禹国开战,您或许会被挟持,还请多加保重。”
皇后回眸,她抬起一只手,指腹划过了那繁复的龙袍。
她静静注视这件龙袍,沉默片刻后,道,“这东西即便我穿上了,也会被剥下来,它守不住我,我也守不住它。陛下既要身涉险地,那就穿了去吧,算是带上了先帝的份一块儿为国效力。”
皇后没有收下这件龙袍,让它伴着宓茶一块离开。
收拾完所有行礼后,宓茶去见了郁思燕。
她和郁思燕要说的话都已在登基大典前说完了,两人之间再没有过多的言语,郁思燕只是抱了抱她。
被郁思燕抱着,宓茶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感觉到郁思燕的呼吸有些不稳。
她在克制自己的本能,强迫自己放宓茶离开。
“郁姨……”宓茶拍了拍她的背,“会好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郁思燕点着头,发出一声模糊的“嗯。”
将宫里的事交代完了,宓茶在出发前夜偷偷去见了沈芙嘉和柳凌荫。
沈芙嘉已在家得知了宓茶要去前线的消息,但宓茶一直不出宫,她便一直见不到她,她有许多体己话要说,又担心耽搁宓茶工作,于是连线上联络都不敢发出。
这几天沈芙嘉焦心如焚,当看见宓茶从后门走来时,立刻迎了上去,握住了她的手,忐忑道,“你真的、真的决定了?”
“对不起。”宓茶摘下头上的兜帽,向她道歉,“都没有和你事先商量。”
沈芙嘉咬着唇。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她想象中的情况根本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该死的姬方缙,为什么要来横插一脚!她隐忍了十五年,费尽周折,手段尽出,好不容易才达成了计划,现在她们明明都在一起了,却因为战事连话都说不上!
姬方缙——为什么他还不去死!
整整十五年,沈芙嘉再是能忍,也熬不住了。
“我跟你一起去。”她迫切道,“反正童泠泠也在前线了,那我也一起去,柏芳彤不能把我怎么样。”
“不行嘉嘉。”宓茶按住她,“整个尧国中部就只有你们几个了,前线打得再差也不要紧,大不了我们割下尧北走人,去北清、去舜国,去哪儿都可以。但如果中间被切断了,百里族就真的危险了。”
“你得留在这儿,”她恳求道,“你得帮我守好这里。”
“我……”沈芙嘉张了张口,眉宇之间都是悲伤痛楚,“可我不想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她只有这么一点点的念想,只是想要和相爱的人厮守而已,为什么就如此艰难……
宓茶抬手,抚上了她的鬓发。
偏过头,她贴近了沈芙嘉,在她唇前低声呢喃,“嘉嘉,让我再亲亲你……”
沈芙嘉悲戚地闭上眼,她勾住宓茶的脖颈,身体同她相贴。
温软的触感稍稍抚平了她焦躁的内心。
不管如何,这长达十五年的努力至少让她真实地触碰到了宓茶,只这一点就足够让她欢喜了。
她半垂着眼睑,眸中氤氲迷离,覆上宓茶的腰肢,沈芙嘉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滋味了。
这五年来,宓茶虽在尧国,可一年只有两次宗族大会能和她见上一面。
她收集的衣服、首饰已经堆满了好几个房间,可宓茶不来看她,她又穿给谁看。
“茶茶…茶茶……”沈芙嘉低低地念着,双眸无神地望着床顶。
她一个人,太寂寞了……
宓茶撑在她的身侧,吻了吻她的下巴,“我很快就会回来,带着她们一起回来。”
她们上下凝望着,半晌,沈芙嘉轻轻点头,不再争取,“嗯,我等你回来。”
这一晚过后,宓茶走了,带着宗族临时凑出来的一个团和新到的一批物资。
她大概是尧国御驾亲征历史上最寒酸的一位国主,能调动的人力物力早在她之前就先去了前线。
宓茶首先前往了东部战场。
她和翡丝芮樊景耀以及江泽兰等人碰了面,这条支线虽然兵力较少,但有着这片战场上唯一的一位王级,光是她的名号就足以让尧军心惊胆战。
王级的袁禹默就像是一根针,深深刺了进来。
宓茶早在帝都时就和郁思燕、陆鸳、严煦讨论过,尧国兵力不足、宓茶的实权不硬,不应该分线作战,最好是能将东线击退,把战力集中到一处。
如此一来,虽然联军也合并为了一股,但尧国兵力集中,既能让士兵们相互壮胆,也方便她统一管理,免得四处着火。
“最近每隔几天都会发生敌袭,”江泽兰向她讲述这里的情况,“我们派出去的五架战机有三架都被击落了。”
姬凌玉因为盲目信任秦臻,在小岭村吃过了轰炸的苦头,后续战争里便格外注意,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几人说话之间,远处便传来细微的震动,将墙壁上的作战示意图震得微微发抖。
林雨衔立即惊呼,“他们又开始攻垒了!”
宓茶绕过桌子,拿上望远镜出门往外一看。
二十公里外,禹夏联军正在炮轰东线的防线。这道防线由江泽兰率领千名江氏子弟铸成。
水系的防盾向来是最好的,它不像木盾,一点就着;也不像土系、金系那样因为硬度过大而韧性不足。
江泽兰铸造的防线呈圆拱形,当炮火轰在水盾上时,水盾便震起一圈圈的波纹,将力往四处卸散。
五行之中,水克火,军火大多自带火属性,因此很好的被水盾抵挡在外。
不过也有例外。
当禹夏浅攻两下之后,列队忽然让出了一条甬道。
人群之中,有一名穿着军官服的高级将领走来,她手中执着一把巨大的死神镰刀,双目阴沉冰冷,周遭无人敢靠近。
“是袁禹默!”守在防线前的尧兵们顿时扭头大喊,“快去通报!”
不需要通报,宓茶身边的翡丝芮和江泽兰面色一变,立刻往水盾前赶去。
两人一边跑一边吟唱。
这道防线集中了近千名水系的力量,单凭袁禹默一人也无法直接破除,但身为冰系,她可以将一部分水盾凝结成冰。
结冰会让水盾失去韧性,同时被火系克制,联军便可就此攻破尧国的防线。
宓茶来之前,每次遇到袁禹默进攻,须得全营上下齐心协力才能撑过去。
往往这时,全体牧师小组会为所有火系和水系施加[增幅]。
一旦袁禹默开始凝冰,火系便将冰融化,水系在一旁修补,这需要极高的配合度,只要有一边没有跟上,联军就会破盾而入。
防守修垒的人员里有尧国的士兵、有百里族的子弟、有江氏的子弟,三方彼此陌生,从未一起训练过,一开始失败过很多次。
所幸有翡丝芮在旁边盯着,只要失手她便召出莫桑,为尧军的失误买单。
靠着这样的配合,东线才没有立刻被联军捅.破,但被动的防守还是折腾得人困马乏,疲惫不堪。
江泽兰急急忙忙地带着水火两系赶去,在她抵达之前,袁禹默手中镰刀一甩,在头顶旋过两圈蓄力之后,一道冰蓝的锐光猛然划下,将前面约莫三十平方的水盾都凝成白冰。
白冰甫一出现,袁禹默立刻横转镰刀,那镰刀的长柄尾部犹如枪尖一般,被她集中力气,狠狠反刺向了冰面。
卡啦——
这一重击下,失去任性的盾面立刻出现了裂纹,而联军的枪炮手也预备开炮,对准了裂纹处。
“火系!快!”江泽兰疾声高呼,往盾口赶去的火系纷纷亮出法杖,炙热的高温覆上了被冻结处,白冰开始融化,冒出丝丝水雾。
江泽兰的车子加速,冲在了前面,她双手握住法杖,将空气中的水蒸气收回,控制稳定被融化的水盾。
这一套配合反应十分迅速,显然经历很多次了。
“我们也去看看。”宓茶将望远镜搁在一旁,坐上了门口的摩托,和陆鸳一道赶去了盾前。
隔着一道水盾,双方形成了对峙。
这对峙不止一处,除了袁禹默外,其他口子上也有联军的冰系在攻盾。
两边的牧师将[增幅]输送给己方,那扇水盾冻了又融,融了又冻,拼到一方能力耗尽,便能决定接下来是战是休。
宓茶从车上翻下,随着她的出现,立马有士兵围了过来,“陛下,前面危险,快请回去!”
“不妨事。”宓茶掰开众人肩膀,兀自往前走去。
她来到盾前,一眼看见了盾外的袁禹默,袁禹默亦一眼就看见了她。
当白发的女人出现在视野当中时,袁禹默陡然一震,心口蓦地窜起了一阵刺痛。
百里觅茶来前线了……
看着走近的那个女人,袁禹默立刻回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个晚上、想起了妖魁、想起了她这些年每天晚上的锥心之痛。
那个诅咒——令她每晚痛不欲生、提心吊胆。袁氏落败,正是因为禹军夜袭,但凡夜晚作战,她便疼得连路都难行,根本无力应付。
妖魁——妖魁!
她眸中发狠,能力库中的力量疯狂运转,四周寒气冲天,将稍近一些的士兵都蒙上了白霜。
袁禹默低喝一声,金属制的镰刀镀上了一层蓝冰,在阳光底下折射出冰冷的寒光,她不再漫不经心地攻击,直接开启了王级技能·[寒刀残血]。
冰冷如有实形般自她身上爆开,仔细看去,那柄镰刀的刃处已不再是金属,而是一段高度凝聚的冰晶。
在袁禹默的种种技能当中,[寒刀残血]最为霸道,凡是被刀前冰晶所伤的敌人,即便没有伤到致命处,也会全身凝冰,最后如同琥珀中一般,被冰晶包裹冻结而亡。
女人那双凤眸紧盯盾后的宓茶,暗藏滔天怒火。
妖魁死了,这笔账就让他孙女来还!
冰晶割向了水盾,连人都能瞬间冻住的技能自然轻而易举地冻结了水盾。
宓茶双眸一抬,暗道不好,她迅速侧侧,一手握住了星汉杖,一手贴上了江泽兰的后腰。
王级最高单体增幅600%一瞬间涌入江泽兰的能力库,没有经过其他部位,从宓茶的手掌直接灌进江泽兰的能力库。
霎时间,江泽兰心跳如鼓,四肢百骸滚烫不已,她长啸一声,从未得到过如此巨大的增幅,能力失控,在袁禹默一刀斩碎冰盾之时,江泽兰身前爆发出了巨大的水柱。
直径三米宽的水柱以极其恐怖的冲击力,近距离撞到了袁禹默身上,将她整个冲飞。
“快!”宓茶扭头,给予旁边的水系法师[增幅],“把盾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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