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来这事其实有迹可循。
石观音山洞里搜出的金子数额巨大，中原金子的储备其实并没有特别的丰富，若是有这么多的金子流入沙漠，市场肯定早有察觉，再加上位于海中的蝙蝠岛与她早有勾结，自然是她们的货物需要出海之故。
石观音知道在中原大肆贩卖烟药会引起朝廷警惕，直到这几年才松手借诡毒的名义漏出来一些，以想要借此润物细无声地削弱中原武林的实力，但是她产出的烟药，大头都是远销海外的。
丝绸之路被再次打通后，朝廷对此监管严苛，来往商队的货物需要反复盘查，哪怕石观音借地域之便，最远也只是销往天竺，再远的地方路上风险太高——那些蛮人可还没死绝呢，没有固定的商路很容易迷失。也要一条沿着遥远的丝绸之路网路路。种种原因之下，石观音把目光转向了海路，虽然海路风险同样不低，但宋国如今的海船对外是属于碾压水平的，只要多跑几趟，积累起经验，这条商路就会越来越成熟，为她带来暴利，如今堆在国库里的那些至今还没有重新融完的金子，就是这么来的。
范仲淹看着寇国的文书，眉间拧着化不开的阴影。自从离开京城，他就几乎没怎么休息，他在来广州府的路上便一直在查阅情报，一到广州就开始练兵布阵，不过一两月，人已经瘦了一大圈。
寇国态度暧昧不明，似乎有几支势力在暗中助力那些远道而来的海贼，甚至偷偷提供补给。范仲淹在文书上点了点，把寇国国君这封满是推诿之意的文书存封。虽然现在暂时腾不出手来收拾他们，但不妨碍大宋秋后算账。
寇国对大宋一向臣服，虽然早年顾相在朝时曾经道寇岛上有大量的金银矿藏，可以解燃眉之急，但不好无故发难，因此出手，在当时那场危机解决后朝廷便没有再提这茬了。龙椅上的官家不知道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但是那些武将只要一得闲，就想找理由去那打一场。寇国知道宋人对他们不亲近，一直以来恪守臣道、安分守己，不敢让人抓出错来。wap.xs74w.com
如今寇国搞这些小动作，范仲淹并不意外。也不知道为什么，整个朝廷乃至民间百姓对寇国都没什么好感，但细究却找不到缘由，只觉得他们狼子野心，虽然看着乖觉，却是只蛰伏的白眼狼，只要你露出弱势的一面，他就敢奋力一搏。太宗时期，大宋积弱，朝廷混乱，趁机对大宋露出獠牙的小国不在少数，但唯独寇国，莫名让人记忆深刻。
或许是利益动人心，或许是他们早有不臣之心借此试探，又或许寇人只是单纯想要借西方国家转移大宋的注意力……
范仲淹的目光停留在倭岛的文书上，面带愤色。大宋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一直都是宣传烟药有害论的，哪怕医馆使用，也要写明缘由给官府层层批文，虽然可以事后补交，但也程序严明。但倭岛从王族到高层，吸食烟药俨然成风，认为这是一桩雅事。
因此倭人一直在大宋民间暗中以重金求购烟药，败坏民间风气，让各地官员头疼不以。
他们不会真的想要借西方海船破开宋国对外销售烟药的口子吧？
不会吧不会吧？
不是、他们有病啊！？
西方的海船颇具规模，他们甚至是几个国家的联合军队，在西方神棍的忽悠下被召集了起来，一同前往东方寻求“使人得见神明的灵药”。
范仲淹：“……”
顾修竹：“……”
算了吧，他们都磕眼药了让让他们吧，别骂了。这精神状态……挺难细究的。
都是嗑烟药磕的。
因为石观音被捕，大宋又铁血搜查，民间所有烟药，包括石观音几个窝点被藏起的库存都被销毁或收缴，那边自然断了供应。但是海船消息慢，哪怕已经过去半年，这个被找上门来的速度也快得不合常理。
白玉堂的大哥卢方自幼长于渔船，对船身状态多有了解，经他探查，那些人渡海东来的海船，居然还是大宋这边近两年的新式海船，结构严密，看起来不像单纯的仿造，而且有多次出海的痕迹，已经算得上是个“老手”了。
顾修竹和范仲淹几乎同时提笔盖章，发布下新的指令。
一个命人去查调十年内沿海一带异邦人来做买卖的目击报告和近几年沿海人口尤其是工匠类职业从事者的失踪记录。
一个派人去查五年内海上行商被海盗袭击的报案和海难记录，海贼有的来自倭寇，有的来自异邦，怕是相互竞争，又互有勾结。
这些人怕是……有备而来，只是不知道他们手上的底牌有多少。
调查结果不出所料，早些年开始，就一直有看见异邦人的目击报告，而更早的时候，就有他们的海盗骚扰商船的消息。只是之前规模不大，尚且能应对，这几年变得愈发棘手。
范仲淹去问了早年被骚扰过的商船当事人。那时候那些海盗的武器落后大宋许多，虽然商船那时还没有配备这么多镖师，但水手们占着强壮的体格也能压制他们一筹。后来那些海盗靠抢夺武器慢慢发展实力，商船与他们遇上，若是没能打过他们，几乎不留活口。
最初他们搜刮货物后还会询问烟药之事，后来就演变成了单纯的抢掠。
商船上的人反复解释这个药会让人上瘾，使人虚弱，在大宋售卖是非法的，但那些人显然没有听进去。
相反，这种掠夺的快感使他们上瘾。
范仲淹皱眉。
虽然那些海盗后期的行为看上去更像单纯的掠夺财物和武器，但他们显然没有放弃过烟药。
范仲淹最初是想要尽力交涉的，毕竟烟药这害人的东西被传过去，他们四舍五入也算受害者，但显然，番邦蛮人，只识屠刀，不知礼节。
在他们那儿，贵族甚至还争相感染肺痨，以那种惨白病态为美。
果然蛮人！
海防城墙上的的大炮不是摆设，范仲淹也有丰富的练兵经验，虽然这些海贼倭匪看上去确实有几分样子，但对于训练了这么久的水师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难题。
范仲淹要做的是尽力减少战争损耗，同时把战线推远一些，免得百姓受到太多波及。
卢方又很快会到了海上，他还得继续盯着那群联军，探清楚那些火器和火炮是如何流出的。
蒋平则受令暗中调查那些海商，看到底是谁抛了良心，想要发这个国难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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