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高兴地迎上去，能见到希尔泽已经足够让他心安。他与希尔泽跑过走道一直走出室外，新鲜的空气让路明非大口大口地喘气，希尔泽却静地看着一个穿着西装的老人走向他们，那是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
“路明非、希尔泽·加图索，”昂热校长说，“我一直在等你们。”
随后他们被校长带到了钟楼上，副校长守夜人喝着酒打量着他们，“这就是新一届的两位‘s’级？”
“加图索家的第二继承人，和在开学时差点爆头恺撒和楚子航，两位s级还不足够优秀吗，”昂热边说边打开一个手提箱，从里面拿出一支大口径狙击步枪递到路明非手里。校长又取出一个圆柱形的石英玻璃密封管，那是一粒修长的子弹，像是一颗水晶。
“贤者之石，省着点用，”昂热望向天空吐出一口气，“接下来就看你的表演了，路明非。”
被点名的路明非顿时手忙脚乱，险些把枪摔下，这对他来说太突然来，就好比你刚入军营还没了解军营里的规章制度教官就给了你一把枪叫你上战场，路明非努力深呼吸但还是无法克制手抖，他朝希尔泽投向求助的目光，希尔泽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他看着英灵殿的方向，一个光明到耀眼的人，或者说不能称为人，龙类站在殿顶上向整个学院发出嘶吼。
持枪的学生们成批成批到达那边，他们自然也听到了龙类的吼叫，但都没太大反应，他们能做的只有握紧枪械，但路明非却愣愣地站在原地，他听出了龙类吼叫声中的悲凉和迷茫，就像一个孩子想找到他的血亲。路明非缓缓地退后，他能对着那个龙类开枪吗，他做不到的，路明非挣扎着。
在这个时候学生们已经开始攻击龙类了，弗里嘉子弹如雨幕般打向龙类，路明非蹲下身子捂住脑袋，他听到了悲鸣，龙类的悲鸣。一只手轻轻拍在路明非的肩膀上，希尔泽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背对着那末日一般的场景，希尔泽对他说。
“动手吧。”
路明非似是醒悟了，校长在这个时候吟诵起龙文，除了校长和路明非意外的人动作都被无限拉慢，因为时间的放慢，他得以看到那个龙类向一个熟悉的奔跑身影张开了膜翼，与此同时校长也赶到了，他砍断了龙类的双臂，又顺势在额头上砍出了“第三只眼”，那是龙类的弱点。
他手上的枪是一把绝世好枪，以他的枪击技术来说击中“第三只眼”没有难度，但他的脑里却浮现出一个瘦弱的男孩在喊着“哥哥”，不是小胖子路鸣泽，更不是小恶魔路鸣泽，而是他听到那悲鸣想到了老唐所说的，会不会这个龙类，真的在找他的哥哥呢。
最后一秒，路明非私心让准心偏离了一些，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言灵·时零”的领域解除，一切恢复正常，子弹命中“第三只眼”，血液爆出。龙类没有去在意伤痛，他缓缓地起飞，目标正是路明非刚才觉得熟悉的奔跑身影，那正是老唐。希尔泽无喜无悲离开了钟楼，路明非并没有发觉。
“所有人，更换实弹。”校长的声音在学生们的通讯频道里响起，所有人都不要命的向龙类攻击，一波接着一波，一支枪打完了就立马换弹或者换下一支，每个人都没有停下手，直到所有人都没子弹了才慢慢平息下来。所有同学屏住呼吸看着面前背对着他们环抱住自己的龙类，他们都没放松警惕，随时准备下一波攻击。
龙类动了，没人可以预想到面前那个被打成筛子的龙类居然还可以动，但那其实不是动，而是身体的粉碎。龙类一直保持着身体不倒下，在这时候学生们才发现龙类的翅膀里一直护着一个人类。
“哥哥……”龙类的身体已经被粉碎，龙化的身体渐渐变回一个瘦弱清瘦的男孩，他想要朝老唐伸出双手但已经做不到了，身体已经碎了，连双臂都被砍下，但康斯坦丁还在笑，因为他保护了哥哥，只是他才刚降生却又要离开哥哥了，哥哥不记得自己了，哥哥害怕着自己。
康斯坦丁流下泪来，但他还是笑着一遍遍喊着。
“哥哥……”为什么你不记得我了。
“哥哥……”为什么我们要再次分开了。
哥哥……我又要离开你了……康斯坦丁闭上了眼，龙类的身体坍塌了。老唐魔怔了一般逃离了那边，他疯一样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一遍遍地在心里问着自己，并对着无边的天际发出无声的怒吼。
“你是很好的食物，可那样就太孤单了，几千年里，只有你和我在一起。”
“所谓弃族的命运，就是要穿越荒原，再次竖起战旗，返回故乡。死不可怕，只是一场长眠。在我可以吞噬这个世界之前，与其孤独跋涉，不如安然沉睡。我们仍会醒来。”
只是当自己再度醒来时，已经不记得你了。甚至在你死的最后一刻，都没能想出你的名字。
老唐突然在原地站定，跨越了千万年，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想起了自己的血亲。
“弟弟！”
他的脑中闪过无数康斯坦丁陪伴在他身边的画面，一直到最后康斯坦丁的笑容，他最后的一刻会是多么害怕和无助，连自己最亲的人都忘了他，那他，死了又何妨。
老唐，不，龙王诺顿的身边围绕着炽热的火焰，他飞向天空，火焰如同光翼爆开，他想，他需要一场复仇，为他的弟弟康斯坦丁，向人类发出愤怒的火焰。
冰窖下。
希尔泽靠着“s”级的学生证畅通无阻地到达了冰窖的内部，昂热正在等他，没有等昂热开口希尔泽就径直走向康斯坦丁的龙骨十字。
像是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有着别样的美。希尔泽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昂热走到他的身边，他倒是欣赏着龙骨十字眼中有着快意。
“如果您需要的话，龙骨十字可以交予您。”昂热微微欠身，但眼中的狂热分明是不愿意。
“不必，校方保管妥当就行，”希尔泽转身离开，但在走出门时停下了脚步。
“一个建议，不必对我这么恭维，有失你校长的威风。”
“对强者自然要尊敬，”昂热大大咧咧地说着，“感谢您为屠龙事业做出贡献。”
不，我当然不是为了屠龙，而是为了重新统领龙族，希尔泽内心吐槽道，不过在靠近昂热时自己总感觉不舒服。
也许是错觉吧，希尔泽叹了口气走出冰窖的大门，守夜人的“言灵·戒律”还没有重新展开，希尔泽得以屏蔽掉过路的监控回到游泳馆内，幸亏没有人去往游泳馆，在一个角落里，一颗和之前老唐描述的差不多的黄金蛋静静地躺在地上。
因为之前游泳馆烟雾弥漫，路明非没有察觉到还有颗蛋在地上。
希尔泽快步走上前捧起那颗蛋，他呢喃道。
“毁灭，有的时候是为了更好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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