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泽社长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
福泽谕吉听着面前少女的这句话,久久没有放下举着茶杯的手。鼻息间是浓烈的茶香,眼睫上是濡湿的热意,卷起的水雾后是和热意相似的赤发与澄澈如一汪碧潭的眼瞳。
他不是那种喜欢摆架子卖关子或者仗着威望和权势只说一半话或者只给一个眼神让对方去体会的“人上人”,甚至对于“人上人”他的态度很明确,所以自己的异能大概才会名为“人上人不造”。此刻他没有回复小仓奈奈,只因他也不确定怎么说更稳妥。
四天以前,是夏目老师每月在晚香堂例行解惑的日子,只是没想到老师当日的心情好的不一般,答疑的过程明晰具体通俗易懂深入浅出妙哉妙哉,完全不是夏目漱石平时的风格。这让他和另一个性格恶劣的学生森鸥外都很好奇,追问自然无果,不过当日鲜少的没有来自夏目老师的责问、也没有他几年来无法习惯的苛刻又带着鬼畜的部分。
可以的话,福泽谕吉希望夏目漱石每一天都可以那么开心,这天就是可以写入日记的他最爱的一天!——假如下课时间没有那么早,假如森鸥外不叫住他,这一天就更美好了。
显然福泽谕吉不打算停下往外走的脚步。
森鸥外不紧不慢的跟在明显加快步调的某人身后,不仅没有因为福泽明显习惯性的嫌弃和回避而生气,反而灵机一动想起什么,像是突然年轻20岁,一边背着手一蹦一跳,一边勾起了愉悦的嘴角:“福泽殿,不用那么着急嘛…明明武装侦探社最近也很闲的啊!”
“谢谢关注。乱步还在等我。”银灰色头发的男人声线短促,他很清楚一旦停下来就会不得不面对无休止的沼泽和藤蔓以及让人生厌的纠葛,经常被算计的他已经懂得了提防这个同为老师学生的人,以及最好的防范措施就是乱步所言的【看都不看他一眼】。
“欸?真让人伤心啊…福泽殿竟然没有兴趣坐下来和我聊一聊?”森鸥外摆着一副苦恼的表情,似乎也并不在意自己现在就像被小孩抢走糖果的大人一样违和,毕竟他紫红色的瞳孔中只有名作不怀好意的内容,“我还以为福泽殿会对之前你遇到的案件里那个退役军人感兴趣呢…”
“没有兴趣,谢谢。”
“那之前你和小侦探差点遇刺的幕后黑手呢?”
“乱步已经说过了。谢谢关注。”
“那你从英国回来时的豪华游轮上遇到的盗贼团呢?”
“您真不愧为之前被抓进局子的变态。”
“欸?这都不感兴趣吗?那小樽那次的…”
“烦请不用白费口舌。”
森鸥外停下脚步,在指尖缓慢地绕了绕自己的头发,似是被石头绊了一跤那样,但比起刻意停顿更像是刻意的享受安静,看着已经和他拉开近十米距离的和服男子的背影微微一笑,轻轻启唇:“那小仓小姐呢?”
福泽谕吉顿下脚步,倏地射来的灰蓝色眼刀像是要把森鸥外的好看皮囊戳个窟窿:“森医生是又想进监狱了吗?可我记得上一次保释你的时候老师警告过什么。”
“啊~啊~真是可怕的眼神呢,福泽殿,”随着森鸥外一起到福泽谕吉身边的,还有他自带的能让一些敏锐小孩子啼哭的呛人的来苏水的味道,他摇着一根手指头,像是疲于解释又不得不发声一样,“说了多少次我只对年龄在12岁以下的妙龄少女有兴趣,如果小仓小姐再年轻几岁的话……啊,不过——小仓小姐已经成年了吧,就算我追求她也不会被抓吧?”
的确…小仓奈奈成年了。
福泽谕吉的脸宛如冬日的冷铁。
就是这个!解锁福泽谕吉新表情的森鸥外满足的舔了舔嘴:“福泽殿就是因为总是这样迟钝,才会和小仓小姐结怨的吧!”
福泽谕吉一眼撇去,像是在看什么渣滓和垃圾一样,心中所想就是——这个人的脑子终于坏掉了吗?
“啊呀!你果然什么都没意识到…”森鸥外拍着搭档的肩膀,笑的都快直不起腰了,“小仓小姐那么坦率的女人,却憋着这件事不和你说…你才是那个糟糕的被宠坏的男人啊!福泽殿~”
……
(二)
我怀疑自己幻听了。
福泽谕吉在给我道歉。
“您……为什么这么突然?”
突然道歉这个发展就让我很不好接。其实之前也不断有人暗示过我,我也很清楚,福泽谕吉真的没有想到我对他有不满,他看我就和看到调皮的乱步差不多。可以说我已经做好了一步一步接纳负责社长的准备,所以这会儿其实更想问的是——谁那么嘴大告诉你的?
“……”福泽谕吉沉默了。
想来我和他认识已经有一年多半了,这会儿突然没由头地提起来那么久远的事也很矛盾,我看着他横滨覆灭前不会崩坏的脸上存在的细小抽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果然听到我这样问,福泽也很难接。而我不该是那么难缠,更何况是个比他多活了几倍光阴的死神,对方诚心道歉,关于之前本就不是什么大事的小插曲,我为什么还要像在刁难?
真是的,我和福泽谕吉可是两个诚心诚意对横滨好的大好人,四舍五入有一样的理想和目标,这年头这么正义的人已经不多了!我到底在纠结些什么?
福泽社长又在杯盏中重新填了水,我看着淡金色依旧滚烫的茶水,倒映着变了形的我的模样,感觉自己蠢爆了:“关于这件事…和后来所有不成熟的单方面的针对,我也要向您道歉……包括现在对您的心境造成的困扰,还请您不要介意,并接受我的歉意。”
福泽社长像是想对我的这句话做出什么回应那样,刚发出很短的音节,就又被我打断了:“可以的话,我希望您不要陷入过去的回忆,只需要知道现在的我…或者说不只是我,我们大家对守护横滨的武装侦探社社长福泽谕吉是完全信任和认可的,这就够了。”
福泽谕吉开始是讶异,只是一瞬眸中就还原了平日的坚定又强大,像盛夏里枝叶繁茂令人心生依附的树木,也像是他栽进每个认识他的人心中的树木。
“还有就是…我想问您一个私人问题,如果可以的话,还请社长满足我的好奇心!”
不意外的,福泽谕吉点了头。
而我的这个问题,确实有几分关乎好奇心,也无所谓好不好回答,只是愿意或者不愿意回答罢了,那就是——
“您是异能者吗?”
(三)
福泽看起来就像完全没有想到我会这样问,他盯着我的眼睛点了点头。后又一副被扣一脸隔夜饭菜的糟糕表情,像是忍受着令人作呕的东西一样拧着眉毛:“你见过的那位森……医生,他也有异能力,而且是个人形异能。虽然我知道小仓你有自保的能力,但……森医生对你兴趣斐然,最好还是防范一些。”
“人形异能???”我坐直了身体。
我没有忘记黑崎队长的调查成果,异能力是由强大的灵子构成的,而人形异能者可以看到死神的灵体,后者静灵庭已要求单独记档。
“对,”福泽谕吉大概是以为我第一次听这样的名词才如此惊讶,他补充道:“登记在案的人形异能者一只手也可以数过来,而在所有我见过的人形异能者中,森医生对人形异能的控制是最厉害的。”
真是个可怕的医生…我的心中一阵唏嘘,还好之前压住了脱了义骸揍他一顿的冲动,不然怕是会栽。
现在的关键是要套出关于森鸥外的人形异能的更多情报,我的语气带上了劫后重生的惊吓:“谢谢福泽社长的提醒,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啊,您知道的,就是去年,您领着乱步来选址的时候那场螺旋咖啡厅的袭击,店长说是森医生要杀我,不过他…应该……大概已经放弃了。”
“……”福泽谕吉想到那是他将森鸥外带来螺旋咖啡厅之后不久发生的事,表情又冷峻了几分,尽管彼此相熟的异能者之间比较忌讳对外泄露他人的异能力,但他现在真的一点也不想说自己熟识那个行走的垃圾:“森医生的人形异能会说话,看起来和正常的人没什么差别,具体……是个金色卷发的小女孩。”
金色卷发?会说话?小女孩?
我愣住了。
福泽谕吉自然注意到了我明显不正常的表情,他半阖了眼睛像是猜到了什么,嘴也抿成了一条线,声音后面是完全的杀意:“下次和他见面,我会代你打他一顿的。”
“你确定吗…福泽社长?”此刻的我对自己的死神身份产生了怀疑,“虽然过去了很久,但我…很清楚的记得,虽然她喊了森医生的名字,可那是一个小女孩,她有心跳、有体温、有眼泪、会哭闹、还会吃东西。”
怎么可能?
有自己思维的斩魄刀也不会如此像人啊?
“这就是我要向你强调的…森医生是人形异能者中的佼佼者,而且他很狡猾,”福泽社长将手拢到了较为宽大的袖口中,看着我的表情又凝重了几分,“小仓你没有异能力,所以就算你有自保的力量,也要注意不要被他暗算……”
我点点头,不过——“您怎么知道我没有?”
“因为我的异能力可以感知到别人有或者没有异能力,通俗点可以理解为,在……缔结某种契约关系之后,可以控制别人的异能力。”福泽谕吉想到了自己本来要和面前的少女谈森鸥外的目的之一,虽然感觉这个女孩对森鸥外成见已经很大了,再认可森鸥外怕是没可能,但该嘱咐的话还是要嘱咐清楚,“小仓,如果有一天森医生邀请你成为他的助手或者在报酬颇丰的条件下为他做一些事……”
“那我会告诉他【你去做梦吧,梦里啥都有】。”
(四)
关于森鸥外为什么要让我成为他的助手或者为什么要让我帮他做事这个问题,我并不想问福泽社长,隐约地,我也有种感觉,这个问题是他不愿和我谈的。
至于我对于这个问题的跳过,倒是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缘由。那就是福泽谕吉在结束森鸥外的系列问题之后,给了我一个更大的重磅炸弹。
——江户川乱步不是异能者。
怎么可能?
但是福泽谕吉这样给我说:“这是我说的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谎言。乱步可以在一瞬间推理出真相,看破所有的真实,但这都是因为他的大脑,而非异能力……大脑过于强大的人,内心就会很脆弱。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够对乱步保密,以及…”
“希望你可以保护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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