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揉揉有些红肿眼睛，正准备掀开被子下床洗漱。
“？”他疑惑看着旁边被子下面鼓起的一团，突然，一双黑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一把抱住他，扯进了被窝里。
“！！！”顾欢几乎尖叫出声。
“欢欢～”黏糊糊又熟悉的声音响起，让顾欢停下了准备拿出斧头砍对方的举动。
“……”沉默片刻后，顾欢咆哮出声：
“你个变态跑我床上干嘛？！！！”
他死命的扒开八爪鱼一样抱着自己的漆黑物体，“快给我放手！”
两人和被子缠成一团。
“欢欢听我解释！”小黑又往顾欢身上缠绕几圈，就是不放手，“我知道错了！我向你坦白好不好？”
“停！”顾欢一手拍在他正脸上，喘了口气，“我要去上学，等我回来后再说。”下一秒脸色狰狞如恶鬼，“要是我迟到了就把你劈成碎片！”
小黑脸色空白了一秒，乖乖爬起来。
顾欢拿起衣服，去卫生间，昨晚顾城又是不在家。
橘子见主人起床了，喵喵叫唤着。
顾欢看看橘子，再瞄了一眼时间，觉得有点紧，“帮我喂一下橘子，猫粮在电视旁边的柜子里！”
“好！”小黑迅速应声。
哼，给他一个机会……顾欢刷着牙，正想着，客厅突然传来橘子凄厉的叫声。
“怎么了？！”顾欢咬着牙刷冲出去，“你是不是欺负我的猫了！”
“没有。”小黑拿着猫粮，无辜的摊手，“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了。”
顾欢看着跳到了桌上，居然炸毛十分警戒的橘子，再狐疑的看向一脸无辜的小黑。
他呼唤橘子，“橘子，过来，吃饭了。”喊了几声，甚至把猫抱过来也拼命挣扎，但却不离开，只是炸毛低吼又戒备的盯看小黑。
顾欢得出结论，“橘子可能把你当狗了。”
小黑：“……”
“你先出去吧。”顾欢接过猫粮，笑眯眯的把人赶出门，才回过头喂猫。
“橘子越来越聪明了，居然看出小黑不是人。”顾欢咕哝着，又笑着给橘子顺毛，“嗯，真好。”
小黑蹲在门外，仿佛透过门板看到了里面的场景，无声的微笑。
——
6区，零式调查事务所。
“社长，我来了！”顾欢推开走进来。
“哦。”克里斯随意的瞟了一眼，正要收回目光，下一秒瞪大了眼睛，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你你你——！！”克里斯一下子跳了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怪异的面具扣脸上，“你千万别过来！”
顾欢：“……社长你干嘛呢？？”
“别想装疯不给钱啊。”
昨天的贴小广告的费用还没结，所以顾欢一放学就来要钱了。
克里斯：“你还活着？”
“……”顾欢报之死鱼眼。
顾欢不知道，此时的他在克里斯眼里，是一个浑身肿瘤，流着脓水，长着触手和鳞翅的怪物。
克里斯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副墨镜戴上，确定顾欢是正常人后松了口气。
“咳咳。”克里斯尴尬起来，毕竟他刚才的动作不好解释，又严肃问道：“那啥，小顾啊，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昨天……”顾欢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讲述昨天晚上的怪异事件，既然克里斯看出来了，他正好有理由接触这方面的事情。
而且……小黑太可恶了！
听完顾欢的讲述后，克里斯迅速点开电脑里一个文件夹开始查找起来，“这描述好像在哪里见过……有了！”
一张素描画图片被点开放大，顾欢探头去看，只见白纸上全是凌乱的线条，却又隐隐勾出一个轮廓，隐约中，顾欢看到了昨晚见过的大扑棱蛾子人，一个称呼浮现心头：
“圣蛾之母……”
他惊讶的捂住了嘴：这是怎么回事？！
“……你没事凑过来看什么？”克里斯扶额，他揉了揉太阳穴，今天不知怎的，频频失误，心慌意乱。
有些不对劲啊……莫非……克里斯眼角余光偷瞄了顾欢一眼，看来有时间得去做个全套预言。
“看了会有什么问题吗？”顾欢讪笑，他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没啥，就是你比其他人更容易受到祂的袭击。”克里斯说道，“别担心，说不定你还能成为神眷。”
顾欢：“……”
“你小子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呀？”克里斯眯起眼睛。
顾欢死鱼眼，“社长你都表现这么明显了，我还要惊讶吗？”
啧，我又不是傻白甜……顾欢内心嘀咕，他自知智商不算高，跟狡猾的成年人一比压根不用看，所以才用一下得到的人物角色思维思考一遍计划，多次对比，确定出成功率最高的办法。
这一下也搞得他差点精分。
不过……顾欢心里思量，计划太顺利了，社长不像是这么轻浮的呀？
顾欢细思极恐。
莫非是因为最近理智值降太低了……克里斯思考，失去官方外聘顾问这一身份后，相关福利也取消，他这种理智值早低到一定程度又不得不让灵性直面里世界，导致更容易降低理智值，很大概率产成恶性循环。
这就是无背景神秘圈内人的艰难之处，因为知道怪异更容易碰见怪异，因此理智值降低，理智降低后又更容易看见怪异，如此恶性循环，导致死亡或成为怪物或成为邪|教徒。
而且理智值一旦降低几乎没可能恢复，导致神秘圈中人没几个是善终的。
克里斯也有点怀疑顾欢，不过他回忆了一遍自己最近没做什么需要官方派卧底过来的事情，而且顾欢明显表现的是一个得知了怪异存在后偷偷试图接触这方面的中二少年，才否决这个想法。
他好歹也是能偷拍上官启而不被当场抓住的“强者”，加上这个圈子里固有的谨慎性，虽然只是个临时工，顾欢的背景能调查的早被调查出了。
顾城这个官方部门灯塔职员的信息按理来说是机密，可奈何他虽不算出名的，但克里斯是和官方合作的私家侦探，官方各个分部的头头不说都熟悉，起码见到人时也认得出来。
其实，当克里斯发现顾欢是4区分部顾副部长的弟弟后，就已经起了利用顾欢的心思。
只要顾城肯动动手，他的营业执照就能重新下发了。
“小顾啊，你知不知道你大难临头了。”克里斯一脸严肃，他得演下去，免得顾欢跑了，比如对面那一家明显是当副业的对头。
顾欢面上惶恐点头。
“不过呢，好歹你也是我的员工，我又是个热心肠的好人，所以别担心，我会帮你的。”克里斯手放在顾欢肩上，一脸关心。
顾欢：“谢谢社长……我是不是要付些钱……？”
“哎哎哎。”克里斯摆手，“小顾别见外，我可是个好老板，只要你留下来给我打工一年就行，不会影响你学业的。”
“呃……好。”顾欢表面犹豫，实则内心窃喜。
哼哼，还是小年轻……克里斯看穿了顾欢的窃喜，他从桌上一本书里拿出一张早就打印好的合同，“小顾啊，你以后就在我这打工，一年后你必须得加入官方部门灯塔，不能加入其他任何组织，在这个期间我会教你怎么应对昨天那种的情况并负责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为什么一定要加入官方呀？官方很好进吗？”顾欢疑惑，“社长你是官方的人？”
“我现在不是。去官方成为个文员还是很容易的，官方对神秘圈管控很严，福利又好，没几个组织比得上他们。”克里斯解释，内心嘀咕：至于为什么要你加入，不这样我担心你哥会打死我，把你拐去什么隐密组织，说不定哪天进看守所。
不过就算我不这么要求你，你哥发现你的事，也绝对会让你进去。
顾欢翻看着合同，“要是我违约怎么办？”
说实话，他挺好奇其他组织什么样子的。
“哼哼。”克里斯翘起二郎腿道，“要是你违约，得支付一百万违约金给我，不然我就去军事法庭告你。”
“……”顾欢目瞪口呆，手中的笔掉落在地。
“这这这……居然是合法的吗？！！”
“你小子在想什么呢？合同当然是合法的，不然我拿出来干什么？”克里斯道，“唬你吗？”
顾欢：“……难道不是？”
“……”克里斯此时意识到顾欢真的是个一窍不通的菜鸟，叹了口气，“来，给你上第一课。”
顾欢迅速找了张凳子坐好。
克里斯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神秘圈内的知识虽然不能泄露于普通人，但这个圈子终归是人组成的，必然有自己的秩序。”
“比如契约就是其中一项。”
“你也应该知道，有人就有阶级之分，有强大弱小之分，强者肆无忌惮必然导致混乱。为了保证弱者的利益，规矩必不可少。”
“而自古以来，无论是哪个政权都不会放任不可控的力量，尤其是现今人类只有一个国家政权的情况下，官方对神秘圈的掌控程度可不是上个时代任何一个国家能比的。”
“因此，官方制定了适用于神秘圈的法律条文，一切牵扯的怪异的事件可以经灯塔部门审理后交由军事法庭正式审判。”
“而能震慑大部分神秘圈中人一切的基础来自于一件S级封印物。”
“就在养老……咳元老院的前执政官们手里，是人类对‘律法’这一个概念产生的怪异制成，由执政官们共同制成‘天网’覆盖整个联邦国土。”
“据传天网的每一根丝代表一条法律条件，天网范围内发生了任何违法的事情都会被天网察觉。所以你明白了这合同为什么有用了吧？”
顾欢听呆了，但很快就提出一个疑问：“照这么说，所有的犯罪都可以被侦破才对，可为什么还是有悬案未破？”
克里斯喝了口水润喉，“能察觉是察觉，看见尸体不一定能抓住凶手，何况有些凶手又不是人，天网只是提高了对犯罪的发现率而已，这世界可从不缺少会钻空子的人。”
“你说得对。”顾欢点点头，“但社长，我觉得一百万太多了点。”
“不定高点你不知道严重性。”克里斯说道，“哼哼，我特别清楚你这个年纪的小鬼，叛逆又中二，最喜欢和权威对着干。”
顾欢对这污蔑气愤不已，“胡说！我才不是这种人——”
“我这就给你家里人打电话来接你。”克里斯拿出手机欲拔号。
“我这就签。”顾欢低头动笔。
——
夕阳西下。
花见香坐在天台围杆上，双腿悬空，身上有不少伤痕，平添一种脆弱的美感。
十六夜月雪靠在墙边，小口小口啃着雪糕，眯着眼睛看着天边夕阳下的都市。
“十六夜。”
“嗯？”
“老师他……”花见香沉思，“是不是有家庭在外？”
“哪个老师？”十六夜月雪不在神道。
“……”花见香无言望着她。
“哦哦！”十六夜回过神来，迟疑道：“应该不可能有女人看上蝇王殿下吧……”
“说得也是……”花见香赞同的点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十六夜冷不丁问道。
“我昨晚遇见一个少年，”花见香眺望远方的夕阳与高楼，“差点让我以为老师逃狱了。”
十六夜脸色一僵，便听花见香轻笑：“看来你知道他啊。”
十六夜月雪轻舒口气，舔完最后一小块雪糕，把棍子扔垃圾桶，“我当时也差点吓死。”她幽幽道，“要是真是蝇王殿下的后代还好……”
“不是？只是长得像吗？”花见香疑惑。
“不。”十六夜月雪摇头，“你忘了，我们那位蝇王殿下的身世传言？”
“老师的身世传言……？”花见香回想起什么，神色一凛：
“难道是——？！”
“对。”
“传言中那个，【原罪的新娘】。”
——
地下城监狱。
一间有些昏暗的封闭房间内，一个披着黑袍的人影蹲在地上，边在地上刻画着什么边用不知名的语言喃喃低语。
“叩，叩。”门敲响了。
黑袍人充耳不闻，专注手中的动作。
“唉……”一道女声轻轻叹息，声线里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冯，你连我都不愿意见吗？”
黑袍人依然没有理会，直到磨成白骨鲜血淋漓的指尖画下最后一笔，才抬起头望后紧闭的门。
明明有一扇门阻隔了视线，但他们似乎能看得到对方。
“回去吧。”黑袍人沙哑的声音响起。
女子垂下眼睑，面若桃花的美丽容颜添上一份悲伤，任人见了都会怜惜。
“冯，别这么折磨自己……好吗？”
“我没有折磨自己。”黑袍人跪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成果，“花姨，如果你真的在乎我，在乎父亲，要么帮我要么别阻止我。”
“你父亲他会回来的。”女子声音带着几分哀求，“冯，听我的话好不好？
“到时候所有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不好吗？”
“然后再拆散我们一家人吗？”黑袍人冷声道。
“那是因为……”女子想说什么，又止住了话。
她意识到不能这么说，无论如何，作为朋友，她尊重那个人决定，哪怕他辜负所有人……
“你们做出了选择，理查德先生做出了选择，父亲也做出了他的选择。
“只是并不如你们所愿。”
女子看着门里的人：“不是我们不肯放过他，是祂不肯放过他。”
明明是可称为”神”的强大存在，本以为祂只是一时兴起，却对于一名人类能执着到如此地步……他们这些人类，无法理解那种非人存在的思维。
明明没有类似人类的感情，没有任何欲望，混乱而又理智。
就像上官启，女子初得知他的存在时，也十分惊讶，无法理解一个与人类没有任何相同之处的存在，会与人类结合就算了，居然还能产生一个孩子。
之间的差别好比石头和人XXOO还生了个孩子，世界上确实有某些心理及X癖异常的人类不讲生殖隔离爱上其他物种，但这比跨物种还匪夷所思。
人类再怎样也不可能爱上石头并产生一个后代吧？
“别给自己找借口了。”黑袍人冷笑，“我不会让自己成为你们要挟父亲的筹码。
“别再来了，花惜妍执政官阁下。”
“冯！”花惜妍试图劝说他，却再也没得到回应，最后叹息一声，款款离开了此地。
监狱门口，一个身材高挑瘦削背着长刀的人影等在那。
“哟，花妹子。”山吹执政官语气轻挑，“你的小冯怎么没跟你出来？不是说最听你话的吗？”
“注意你的言辞山吹执政。”花惜妍冷声道，哪怕是生气的样子，一举一动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勾魂，“我比你年龄大。”
“我是按政途资历。”山吹执政官摊手，“好歹认识这么多年，干嘛这么见外。”
“既然是专门来看我笑话，就别装了。”
“既然你这么说……”山吹执政官话锋一转：“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他毫无风度的放肆嘲笑。
“……”花惜妍面无表情的离开了，“果然，他疯了……”
……
黑袍人跪坐在房间中央，地上是一个鲜血涂抹成玫瑰荆棘星星等元素组成的环阵，围绕着一个鲜血勾勒成的优雅提着裙摆的少女图案，他垂下眼睑，低声喃喃祷告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一震，看向了法阵，不知何时，那里多了一行字：
终焉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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