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朝暾初露。
青年单手负在腰后,指尖捏着副银白色精致面具,正看着天边发呆。
周明脚步微微一顿,他家主子看的这方向,是开封府没错吧?
昨日包拯来府里宣旨,圣上封了余状元七品带刀护卫,暂且跟着包拯,余状元昨下午就出了府,快入夜时府衙的的人来传信,说是余状元已经去包大人跟前当差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周明偷笑,他就说主子对余状元格外不同,不过一日未归就牵挂成这样。
正事说完后周明很上道的提了余火莲在府衙当差的情况。
听到余火莲被包拯刁难时月华弯了眉眼,眉宇间尽是看好戏的神色,还没等他笑出声就听周明说到余火莲拿着兴源钱庄的账册去了方府。
嘴角还没绽开的笑容收了回去,月华抿唇,神色不悦。
小少主遇到困难第一个想到的帮手居然不是他!
眼前不期然闪过方离含羞带怯看着余火莲的模样,月华闭眼,睁开,再闭眼,再睁开……
随后鼓了鼓腮帮子,愤然离开。
月宅离方府不远,月华脚程快,半柱香时间不到人已经到了方府外。
彼时余火莲和方旭正讨论账册的事,听下人说月华上门拜访当下便是一愣。
方旭捏着账册,对月华的怀疑又升腾起来,上次月华上门还是府里出了刺客那日,这次又碰上账册一事,这也太巧了。
方旭心底九曲十八弯,面上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纯善模样,笑着让下人把月华请进来。
“火莲,方兄,方姑娘也在呀。”
月华主动打招呼,落在方离身上的眼神带着冷意。
方离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刚巧落在对面的余火莲眼里,随口问道:“小离冷吗?”
“我没事,多谢余公子关心。”
少女轻轻摇头,声若黄鹂,一身蓝白衣裙落落大方,眼神温柔似水。
月华眸光暗了暗,低眉敛目,面具下一张脸冷得跟冰碴子似的。
这一低头就见着桌上放着的半碟枣泥糕。
想起刚才路过花园听见两个丫鬟在说方离亲自下厨做了糕点,脸色又难看了些许。
方离喜欢余火莲这事儿,大抵只有余火莲不知道了。
月华一刻也不想在方府多呆,压了压火气,抬眸笑道:“火莲不是在包大人跟前当差?怎么一大早的跑方兄府上来了。”
余火莲没多想,一两句话把账册的事囫囵带过。
兴源钱庄的账册用的不是本朝文字,包拯要他一日内把账册内容弄清楚,
余火莲称自己搞不定,来找方旭拿个主意。
月华伸手一笑:“给我瞧瞧。”
“不用麻烦了,我和方兄已经想到法子了。”
这本账册原是幽冥王安排钱富故意透露给包拯,拿来给余火莲立功用的。
巧的是余火莲心血来潮,昨夜就迫不及待跑去衙门当差,亲耳听包拯说怀疑解开账册的人会是无间道安排的奸细。
余火莲听了包拯这话,哪敢再按着原计划解开账册,可这事儿包拯又安排给了他,包拯对他不喜,差事不办好难保包拯不会借此向皇帝进言不需要他了。
余火莲一心以为幽冥王费尽周折让他跟着包拯是为了监视包拯,自然不想让自家爹爹失望,遂想到利用方旭解此危局。
方旭为人机警,他再敲敲边鼓,不怕方旭想不到解开账册的法子,事情确也如他所料。
明知账册是包拯的试探,月华也是个有秘密的,余火莲自然不愿牵累他,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
月华对余火莲来方府找方旭帮忙本就不忿,又见着方离也在场,哪里还有脑子想那些弯弯绕绕的,余火莲使的眼色他也忽略了,一心只想赶紧把事情搞定,拉着他家火莲回府。
“不麻烦,我也是生意人,时常接触外邦商贩,兴许我认得也说不定。”
余火莲还想说什么,方旭插嘴道:“月兄说的是,那就有劳月兄了。”
说着便将手里的账册给了月华。
到了这地步余火莲再拦就显得不是那么回事了,遂也不再多言。
账册用的文字月华不认得,原主冷清却清楚这是大食国文字,他翻了两页,假意思考片刻便说这是大食国文字,顺带告诉他们潘楼北街有两家香料铺老板是大食国人。
余火莲顿觉不妙,向方家兄妹道了声谢便拉着月华告辞。
路上,余火莲绷着张脸不说话,月华挨近了些,扯了扯余火莲袖口:“火莲不高兴?”
余火莲瞥他一眼,没好气道:“没有。”
顿了顿,余火莲打量他两眼,道:“是你自己不高兴吧?你怎么了?”
月华点了点脸上的银白面具,歪头一笑:“有这么明显?火莲打哪瞧出来的?”
“感觉,你怎么了?”
“火莲遇着难题第一个想到的居然不是我。”
余火莲脑门一抽,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嘴却比脑袋反应更快:“你跑去方府是因为我?”
月华笑嘻嘻应是,眼神直勾勾盯着面前的青年,眼里的情意直白得不加掩饰。
触目惊心。
余火莲呼吸一窒,心口不自觉发烫,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脑海里却一遍遍浮现出月华看他的眼神。
他一直知道月华待他不同寻常,他醉酒那晚的木雕便是明证,月华不提他便装着不知道。
这还是月华第一次拿这样热切的眼神看他。
余火莲紧紧抿着唇,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恰到好处的遮掩住眼底复杂的神色。
长街上人声鼎沸,余火莲却觉得自己似乎聋了,也瞎了,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那人越来越灼热的视线,像是要把人烧化了似的。
手心沾上微微的汗意,余火莲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或者说期待什么。
月华想过很多次余火莲的反应,却从来没有想过是这样的景象。
一向张扬的青年安安静静站在他面前,眉目低垂,身姿僵硬,却一动不动的站着,说不出的乖顺。
最终月华也没挑明,薄唇微张,轻轻吐了口气。
总要让火莲知道他是谁才好,他不想两人日后因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起隔阂。
此时月华无比庆幸他从未想过和幽冥王为敌,上次闯进他府里的人他也都活着。
决定了!回去就把人放了!
月华轻轻咳了声,眼神飘忽:“我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说完当先往酒楼走去,他走得急切,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余火莲顿时愣住,抬眸便瞧着某人近乎落荒而逃的姿态。
他心底先是一松,下一秒又皱紧了眉头,冷冷瞧着月华的背影,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醉月酒楼就在潘楼街上,月华领着余火莲去了自家酒楼用饭,账册的事自有伙计去办。
余火莲打发走店小二,将包拯拿账册设局的事告诉月华。
月华瞬间回过味来,方知余火莲是为了他好,心尖痒痒的,浓重的喜悦从心底蔓延,蠢蠢欲动。
他笑眯了眼,欢欣认错:“火莲原是为我好,是我莽撞了,都是我的错。”
“火莲这般为我着想,我得想想该如何回报才是。”
余火莲瞥他一眼没说话,埋头应付饭食。
月华自顾自往下演,装模作样思虑片刻,拊掌大笑。
“有了!
不如这样,我告诉火莲一个秘密好了!”
月华说这话的语气极认真,近乎慎重,余火莲心头一动,夹菜的筷子停了,抬眸看着月华,问:“什么秘密。”
白皙指尖轻点面颊,月华歪头一笑:“我精通易容,足可以假乱真。”
余火莲嗤笑:“这算什么秘密。”
捏着竹筷的手却紧了紧。
近乎明示的话让他一下子便想到了月华那张据说中了毒的面孔。
余火莲莫名笃定,月华是想告诉他那张脸是假的。
月华勾过椅子坐到余火莲身侧,偏着脑袋:“还是火莲懂我。”
“为什么?”
“怕你误会我骗你。”
余火莲眨了眨眼,半晌没动作。
“火莲不想看吗?”
月华兀自催促。
先前在长街上是月华先退缩,现下却轮到余火莲踌躇了。
月华挑在此时挑明他那张脸是易容,又说不想骗他,如此郑重其事,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
余火莲又怎么会不懂。
他抿着唇踌躇不定,他没忘记爹属意他和方离,以此拉拢方子庵。
连亲儿子的感情都能当做筹码,要是让爹知道他和月……那后果……
“火莲在怕?”
月华挑眉,脑袋往前凑了凑,他眨了眨眼,抬手覆在余火莲手背,往自己脸上带。
月华的手极细极白,带着几分纤弱,余火莲的肤色却是健康的小麦色,手掌宽厚,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意外的和谐。
银白色的面具一寸寸离开面皮,月华目不转睛看着余火莲,专注且认真,逼迫着余火莲和他对视。
“火莲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余火莲心脏砰砰跳动,面具离那张脸越远跳得越快。
他无意识问:“什么事。”
“不许生我的气,生气也不许不理我。”
话落,月华倏然松手,银白面具直直往下掉,面具后青年冷硬的面容不期然暴露在空气中。
“冷清?怎么会是你?”
余火莲第一反应是不信,冷清年少时就跟着爹,他幼时和冷清关系还不错,近些年冷清行事越发狠辣,他心中不喜,最近几年两人越走越远,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就是见了面也无话可说。
除了这张脸,月华和冷清可以说是没有丝毫的相近之处。
余火莲伸手在月华脸上摸索,却怎么也找不出易容的痕迹,他忍不住又问:“你真的是冷清?”
月华没有正面回应,捉住脸上作怪的手,脑袋一偏,顺嘴在余火莲手背啄了口:“少主这么明目张胆的吃人豆腐,不好吧。”
余火莲抽了抽手,没抽动,哼了声,右手握拳朝面前的人攻去。
月华往后一仰,轻松躲过拳头,捉住余火莲手腕的使劲一拽。
一拳打空,余火莲身体在惯性作用下往前扑,腰身一动就要稳住身形,冷不防月华使劲拽他,被带着往月华身上扑。
月华朝他眨眨眼,左手扣住余火莲后腰,脚下一动,带着余火莲在空中翻了圈,轻轻巧巧落到地面。
一阵天旋地转,等余火莲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趴在月华身上,白了月华一眼,手掌撑在月华脑袋两侧就要起身。
月华忽的轻笑,放在余火莲腰侧的手往上勾住他的后颈,抬头在余火莲唇角印下一个吻。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火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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