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忌着他身上的伤，程初月没敢拉着人上蹿下跳，但东跑西溜是免不了的。
穆尘萧先前一直趴在床上，程初月都没能好好观察他的样子，现在在阳光下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了。
小少年现在的脸还未张开，但未来那张五官深邃凌厉，深入人心，俊美无俦的脸已经初具雏形，现在年纪小，五官较为柔和，加上身上有伤，苍白的面色也难掩好看。
程初月细细地观察完，真心实意地夸赞，“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小孩子长得好看自然会有很多人夸，但穆尘萧性子冷淡，又身为五皇子，身边的太监婢女即使也觉得他好看，但却不会说出口，只会在他不注意时偷瞄几眼，欣赏一下。
故而程初月这一声赞赏，还是穆尘萧听到的第一句。
穆尘萧一愣，随后低头望向比自己矮了不止一个头的程初月，粉雕玉琢，小脸精致，一看就知长大以后必定是个大美人。
穆尘萧有来有往，也真心地说：“谢谢，你也很好看。”
程初月却没谦虚的意思，毫不客气地接下他的夸赞，“我也这么觉得。”
还双手捧着自己脸，看起来很是陶醉。
穆尘萧：“……”
程初月自恋没多久，忽然放下手，想起了什么似的，噔噔噔地往前跑。
“你去哪？”
穆尘萧腿上的伤没好全，一动就疼，追不上程初月那窜天窜地的速度，远远坠在后面，让人别离开自己的视线。
好歹是收留自己的人家，带自己出来透气，要是人丢了他可不好交代。
穆尘萧没想到，程初月从小在这长大，对这片地熟得很，这条街的人还几乎都认识她，谁丢了她都不会丢，就算是贪玩没及时回家，也会被邻里送回来。
好在没多久，程初月就自己折返了，没让穆尘萧等太久，他定眼一看，发现了她手上多出来的糖葫芦。
“小哥哥，给你尝尝。”程初月跑到他跟前，将糖葫芦举到穆尘萧嘴边。
宫中规矩严，吃食要经过层层筛选，精细无比，穆尘萧自然是没尝过民间粗制滥造的吃食。
穆尘萧微微往后一退，将程初月的手往下压，“你自己吃吧。”
“你不喜欢糖葫芦？”被他推拒的动作弄得惊讶，程初月瞪大眼睛望他，黑白分明的眼仿佛写着，“怎么会有人不喜欢糖葫芦？”
穆尘萧不知怎么和她解释，宫中规矩严，为了防止他一时不察中了毒，他被勒令不许吃陌生人给他的东西，更不许吃来路不明的。
这几天吃饭都是和程初月他们一起吃的，他不用担心会中毒，但程初月手里这个糖葫芦，就是来路不明的。
解释起来太麻烦，穆尘萧干脆顺着她的话说：“不喜欢。”
程初月眼睛瞪得更大了，她极力推销，“为什么会不喜欢呢？是你以前吃过的都不好吃吗？”
他根本没吃过，穆尘萧沉吟一瞬，“嗯”了一声。
太可怜了，长这么大居然没吃过好吃的糖葫芦，不行，一定要让他吃进去，程初月举着糖葫芦极力推销。
“那你尝尝这个，张叔叔是这条街做糖葫芦最好吃的人了，很多小孩都喜欢吃呢，我刚才去的时候还只剩下了一串，要不是张叔叔认识我，我还买不到呢。”
程初月又把糖葫芦举到他嘴边，用最纯真的声音凹出诱惑的语调，“我外祖父吃过都说好吃哦~”
穆尘萧，“……”
“真的很好吃的哦~”程初月眨巴着大眼睛，“你真的不尝尝吗？”
糖葫芦靠得很近，被太阳晒得稍微有点融化，风一吹，裹在外面的糖衣的甜味就涌进了鼻腔，还有山楂的酸味。
望着程初月眼里毫不掩饰的期待，穆尘萧鬼使神差的张嘴，咬下来最顶上的那颗。
反正程初月对他来说，又不是陌生人，不是吗？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成功诱.惑到穆尘萧，程初月兴奋的蹦了蹦，转而盯着他的反应，等待他的认同。
南方人嗜甜，糖葫芦刚一入口，穆尘萧首先尝到的就是那甜到发腻的味，舌尖一挑，糖葫芦在嘴里滚了一圈，到牙尖下，稍一用力就咬破了外面的糖衣，露出里面包裹的山楂。
山楂不是很酸，但恰好中和了糖衣的甜味，两者一混合，酸酸甜甜的味道霎时在舌尖炸开。
但对于穆尘萧这个不嗜甜的来说，这个糖葫芦还是过于甜了。
低头，对上了程初月亮晶晶的眼，穆尘萧点头道：“很甜。”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程初月笑得眉眼弯弯，嗷呜一口也咬下来糖葫芦，“我就说很好吃嘛。”
穆尘萧：“嗯。”
“快走快走，外祖父要回来了，我们要在外祖父回家之前回去。”程初月咽下口中的糖葫芦，拉着穆尘萧的手往家里走。
穆尘萧不习惯被人触碰，下意识想甩开她的手，刚要动作，又硬生生地止住了。
莫名的，他感觉自己甩开了的话，这小丫头，估计一个月都不会理他。
想着，糖葫芦的清甜又涌进了鼻腔，穆尘萧垂眸，犹豫一瞬，低头叼走了一颗。
穆尘萧眨着眼，一路跟着程初月的步伐往家中走去，感受着嘴里的甜味在舌尖炸开，滑进喉咙，落入心底。
这是他第一次吃糖葫芦，也是最后一次了。
到家了，穆尘萧首先看到的是停在门口的几辆华丽的马车，和一群站在那里的仆人。
“五少爷。”为首的王公公首先注意到了手拉手一起回来的两个小朋友，上前几步，又对一旁的程初月道：“程小姐。”
程初月不认识他，下意识看向了穆尘萧，只见他本就浅淡的表情不知何时变了，看着有些不开心。
王公公在一旁说道：“五少爷，老爷和夫人正在里面等您回来呢，您这些天不见人，可急坏了他们。”
急坏，急的是他没有按照她的意愿死了吧。
穆尘萧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转身进了屋里。
声音都低了不少，是真的不开心了。
程初月晃晃两个牵着的手，“看样子是你家里人来接你了，你要回家了，为什么不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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