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大大的，生怕别人听不出来她在烦恼。
江子墨配合地问：“小初月怎么了？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吗？”
程初月晃着腿问：“外祖父，小哥哥以后还会来吗？”
江子墨的面色有一瞬间地古怪，小初月不知道这行人的身份，但他却清楚得很，“小初月喜欢那个小哥哥？”
“喜欢啊，”程初月搂着江子墨的脖子，脆生生地道：“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哥哥，我还是第一次见呢，要不是说出来太唐突了，我还想嫁给他呢。”
江子墨：“……”
怕唐突穆尘萧就不怕唐突他老人家吗？
江子墨突然庆幸，穆尘萧是五皇子，这辈子除了在京城和以后的封地都不可能再来江南了。
为了打消小棉袄的念头，江子墨赶忙说：“小初月可别喜欢他，他以后不会再来江南了，”抱着人边往屋里走边说：“咱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知道吗小初月？”
程初月颇为遗憾地“啊”一声，“那真可惜。”
江子墨睨了她半晌，见她似乎打消了这个念头，无声地松了口气，小棉袄保住了。
“好了小初月，外祖父还有些事情要做，等青禾下堂回来了你再去找她玩，今天就不要出门了知道吗。”江子墨蹲下身把程初月放下。
程初月在地板上跺了几下脚，乖乖应道：“好哦。”
江子墨嘱咐完就把人放走了，看着她在院子里撒了一会儿欢，就进书房忙去了。
小孩子醒着的时候精力都很旺盛，但也嗜睡，在外面撒欢跑了老久，又见了景宣帝他们，再旺盛的精力此时也消耗殆尽了。
程初月站在原地打了哈欠，又揉了揉眼睛，转身往自己的屋内走去，爬上床睡一觉补充精力。
再醒来时天还没黑，也没到下堂的时间，家里唯一一个能陪自己玩在今天就走了。
程初月溜溜达达到了池塘边，这里距离大门最近，青禾一回来她就能看到。
程初月又小又瘦，护栏的宽距对于她来说有些大了，只要稍微在她后面用点力就能把她从护栏间隙中推下去。
程初月小心翼翼地扶着护栏，一手拿着鱼食往下抛，看着下面的鱼争先恐后的浮出水面争抢鱼食。
她一边喂鱼一边等着青禾回来陪她玩，蹲久了腿麻，她干脆坐下来，脚丫子一晃一晃的。
“叮铃——”
正喂得兴起时，一道清脆的铃铛声传进了程初月的耳朵里，她眼前一花，感觉头晕，支撑不住的往前栽，又下意识抓住一旁的护栏稳住自己的身子。
“叮铃——”
又一声传来，程初月脑袋更晕了，手上一松，鱼食掉了一地，滑过木板落下池塘。
一群鱼聚集在栏杆下，张着一张又一张的嘴，把鱼食吸进肚子里，下一秒“扑通——”一声响，鱼群被惊吓，瞬间散开。
“小姐——！”
青禾下了学堂回来，一进门看到的就是程初月一个倒栽葱往池塘里去，惊得她书箱都扔了，当即跑上前，望着一个泡都没冒出来的水面，眼泪当即掉了下来。
“小姐小姐！”
青禾不会凫水，徒劳地喊了几声，反应过来后转身就去找江子墨，嘴里大声地喊着，“先生！先生！不好了！小姐落水了先生！”
好在院子不大，青禾的声音又尖，才喊了几声就把江子墨喊了出来。
等把程初月捞上来时，江子墨几乎都听不见她的呼吸声，脉搏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停下。
青禾抹着眼泪往外跑，去把大夫请回来。
“好在救得及时，再晚一些，小丫头就救不回来了。”大夫看过之后收拾药箱走了，走前叮嘱了几句，“一定要在小丫头身边守着啊，不能离人，不然落水后醒过来看不到家里人，非得吓坏。”
“好好好，”江子墨忙不迭得应着，对青禾道：“小青禾你去和大夫抓药，老夫就在这守着小初月。”
大夫说还有两三个时辰程初月才会醒来，江子墨趁着这个时间赶紧去换了一身衣服，寸步不离的守着人。
担惊受怕的时候，时间过得总是非常快的，青禾在小院里煎着药，守着时间把药端进来了屋里。
可三个时辰过去了，药也凉了，程初月还是不见醒，守在床边的两人逐渐焦灼了起来。
青禾担忧地开口，“先生……”
江子墨和她一样，也在担心，但他是长辈，得安慰小辈，说道：“没事，大夫说两三个时辰左右才醒，这还没过时间，再等等。”
“小青禾你先把药拿去温着，等小初月醒了就能喝了。”
“好。”
青禾把心安定住，上前几步端起小几上的药碗，一撇头却见程初月颤抖着睫毛，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程初月醒了，青禾当即把药放下，惊呼道：“先生先生！小姐醒了！”
“我看看。”
江子墨放心不下程初月，一直在她床边守着，此时是大半夜，不免有些困，但一听程初月醒了，瞌睡瞬间跑了干净，几步上前蹲在床边，和程初月平视着。
“小初月，感觉怎么样？”程初月刚醒，江子墨怕声音太大吓到她，放低自己的声音问道：“冷不冷啊？头痛不痛？感觉哪里不舒服？”
程初月半睁着眼，望着眼前的老人，没有答话，她转动视线，将目光放在了后边的青禾身上。
“小姐！”青禾脸上的喜悦还没消下去。
等了半天得不到回答，江子墨疑惑问道：“小初月怎么了？是嗓子疼说不出话吗？”
看她没有动作，江子墨又说道：“是的话眨一下眼，不是就眨两下好不好？”
良久，屋内的气氛始终寂静着，程初月不说话，也不眨眼，江子墨这才感觉不对，仔仔细细地将程初月打量一番。
待对上程初月那双眼，江子墨心里咯噔一声。
坏了，他想。
往日那双灵动非常的眼，此时黯淡无光，像没有灵魂的布偶般，无喜无悲，没有波澜。
……
此时，百里之外的庄子中。
皇后静静地坐在塌上，燃到底部的烛火倔强地闪着黯淡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影子忽然出现在了窗口。
“叩叩叩叩。”
四声一过，影子退了下去。
“倏。”
烛芯燃完，火光彻底灭了。
黑暗之中，皇后的嘴角慢慢地勾了起来。
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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