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船停靠在云州渡口，十四张草席卷着尸体，头盖白布。
“这就是你带的孬兵？”
镇武司一男一女神情愤怒，质问眼前穿着军甲、腰挎雁翎刀的千夫长。
后者脸色铁青，粗暴地回答：
“镇武司锻体小圆满，未免不堪一击！”
“你……”绿裙女子气急败坏。
千夫长心里同样憋屈。
根据线报，顾平安确确实实是一个体弱病秧子，派遣整艘战船的兵力还不够吗？
倘若知道此子剑法出神入化，早就集结先天高手围剿，哪会遭受此等奇耻大辱，消息传出去，连带府尊面上无光。
他强行遏制怒火，尽量心平气和道：
“是我云州府衙严重低估了此子，待朝廷通缉令下到，定叫其碎尸万段。”
“至于钱司卫，却怪他自己太鲁莽。”
绿裙女子正要驳斥，只见一个玄色蟒袍的男子向江岸走来，平静踩在江面，连水花都没溅起。
“玄级司卫！”
千夫长提心吊胆，赶紧低下头。
镇武司直属皇帝，权柄煊赫，内部有严格的等级制度。
天、地、玄、黄，以及不入流。
比如钱翼，就是不入流的小吏，随时面临被踢走的风险。
而黄级司卫，最低修为都是先天境。
至于玄级……
“裴大人，您怎么来了？”
两个司卫眼神惊疑，战战兢兢地躬身。
裴大人执行机密任务，怎么会为这种小事暴露行踪？
裴虚面无表情，嗓音低沉：
“听说这桩奇闻异事，颇感兴趣。”
末了补充一句：
“别紧张，我并非兴师问罪，无能者自寻死路，是他活该。”
千夫长虚惊一场，倘若对方要个交代，他还真不知怎么办。
单单这身蟒袍，就释放强烈的震慑力，更别说如渊似海的气息。
裴虚平静地掀开白布。
草席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头颅和脖颈布满伤口，触目惊心。
“案卷。”
“喏！”千夫长接过亲信手中的案卷，递给裴虚。
后者仔细浏览，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一言不发。
“裴大人，”绿裙女子恭敬道：
“根据亲历者口述，此子宝剑被钱翼一刀劈裂，那就证明剑是凡物。”
“无内劲却气血浑厚，极可能修炼秘法，而身体孱弱则是副作用。”
略顿，她义正辞严：
“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庸人偶得稀世乐谱，理应献给那些天赋绝伦的琴师，比如您。”
裴虚蹲下身子，死死盯着尸体剑痕，良久过后眸光阴沉。
“废物东西，丢尽咱们镇武司的脸面！”
“拿刀来！”
掌心真气流转，一把攫取千夫长的雁翎刀，不由分说劈在尸体上。
霎那间，尸体断成一截一截。
两个司卫噤若寒蝉。
千夫长冷汗直冒，可他隐隐觉得鞭尸绝非泄愤，而是毁尸灭迹。
难道为了掩盖剑痕？
“你们二人立刻联络晋州镇武司人员，三天之内我要见到此子的首级！”
裴虚余怒未消，负手掠离渡口。
“遵命！”
二人抱拳目送。
……
“人剑合一，神意相合。”
“此等剑道造诣，连帝京天骄都望尘莫及！”
“绝对是天生剑体！”
“以其筋脉、脏腑、血液，四肢一阳炼药，搭配血煞功，能凝剑珠！”
他翕动嘴唇，眼中闪烁精芒。
于他而言，剑珠对修炼没有增幅作用。
但是。
顶尖剑修则会疯狂！
依照等价交换的原则，一颗剑珠能给他带来丰厚的修炼资源。
裴虚隐没进夜色里。
而他奔袭的方向，赫然是晋州！
……
一夜好眠。
晨光熹微，垂柳摇曳。
顾平安精神饱满，划船至岸边。
船女兴起放声高歌，唱起民间小调别有一番滋味，那悠扬的歌声随着潺潺江水传得甚远，皆是你侬我爱郎情妹意之辞。
岸边长街行人熙熙攘攘，两侧还有各式各样的店铺，车马络绎不绝，一派繁华景象。
“小二，上两斤熟牛肉，一壶酒，一碗药膳肉粥！”
顾平安头戴斗笠，在客栈靠窗位置坐了下来。
连续三天，他只吃干粮饱腹，现在也要犒劳一下自己。
“客官请慢用。”小二麻溜地端来食盒。
顾平安实在是饿急眼了，大口吃肉，顾不上什么吃相。
此行上岸主要为了购买益气补血的药材，多提升一分气力就多了逃命的机会。
既然没有内劲，他只得先在身体强度下苦功夫。
至于钱财，船夫那里拢共斩获四百两左右。
如何搞钱，他暂时还没眉目。
自己熟读经史，能书会画，摆摊卖书法给人提诗是一条路子。
不过来钱太慢了，凑齐三千两该猴年马月，他也等不起。
半柱香后，顾平安酒足饭饱，结完账向店小二问路，朝着药馆方向而去。
途径门可罗雀的刀剑铺子，他停步下来，那柄剑已经有裂痕，摇摇将断，该换了。
“公子，买什么武器？”
掌柜一个健步冲了上来。
“剑。”
“请看这柄流星剑，剑长三尺六寸，剑身轻如鸿毛，挥剑时似飒飒流星，潇洒无比，仅售三十两！”hTTps://WWw.xs74w.com
“还有这把青云剑，自古英雄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凭此剑直入青云。”
“都看不上，老朽只好卖你镇店之宝，剑柄雕绘莲花，剑身由陨铁铸就……”
掌柜嘴皮子功夫极好，一口气描绘得天花乱坠。
“木剑就够了。”顾平安言简意赅。
掌柜笑容逐渐消失，不情不愿地走向最里间，指着一柄高悬的木剑：
“黄花梨精工打造。”
“多少？”
“一两！”掌柜态度冷淡。
顾平安扫了一眼，却是拾起最普通的木剑，“就它了。”
“十文！”掌柜撇了撇嘴，语气不耐烦。
“剑鞘呢？”
“再添五文。”
顾平安无意与势利眼一般计较，丢下十五个铜板走人。
他根本不在乎剑的质量，不起眼的木剑最好，还能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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