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秋雨，偶尔混着几股将雨丝吹得斜斜的冷风，看着不大，却绵延不绝没有要结束的势头。
这场雨已经连着下了两天，今天是第三天，从早晨开始，外面就是灰蒙蒙的一片，哪怕现在到了正午也见不到一点太阳。
一个时辰前刚刚停了一阵，现在又下起来了。
云子昱站在临川王府的回廊上看着眼前一片的模糊不清发呆，每当这种时候她就会想，是不是这也算是洛阳的梅雨呢。
“吱呀”一声，是书房门被推开的响动，很轻微，但也被云子昱的耳朵准确捕捉到了，接着是由轻到重的脚步声传来，云子昱知道那是顾晏沨。
并没有第二个人的声音。
殿下没有亲自送他出来，看来是没谈妥了。
书房里的谈话避开了所有人，包括云子昱在内，来人出来，她没有回头看见顾晏沨的神情，但她也能知道，现在的情形，并不值得高兴。
可她还是为即将有的那一点共处时间感到期待。
很没有道理，但是她没有办法。
明明有更巧妙的手段去争取接触机会，可云子昱偏偏自己掐死了所有，剩下的这一点，与其说是妄念，不如说是维持生命即将窒息的几次喘息。
所以云子昱甘愿在冷风肆无忌惮来回穿梭的回廊里，一连等了半个多时辰。
当然，她并不是没有事做。
今天很忙，云子昱知道，堆积的事务可能又要让她熬到子时。
但是她等了，就在书房外不太远的回廊上，一动不动地发呆，从把顾晏沨送进去，直到他走出来。
“云先生，”云子昱知道是顾晏沨走近了，“你这是？”他好像有些疑惑。
但云子昱不担心被发现，她站的位置和之前将顾晏沨送走时并不一致，更像是偶然碰到，正要出府的样子。
“我送你出去。”云子昱的解释很是避重就轻，但很符合她一贯的说话风格——只说确定的，但没有原因。
顾晏沨理所应当地识趣没有再追问，他好像有点高兴，笑得比平常更深，但云子昱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不然，理由呢？
云子昱利落地撑开手里的长柄伞，在走廊的边缘微微倾斜着伞面，侧头看向顾晏沨，“走吧。”
于是顾晏沨和她一起走到了雨幕中。
滴滴答答的雨滴落在展开的伞面上，又爆发开，最后顺着伞架，滑落下来，汇入地上的积水中。
两人一时无话，只有周遭不停的雨声赫然昭示着它的存在。
但云子昱打伞的手非常稳，伞面之下的这片区域似乎成了一块独立于雨中的孤岛，让顾晏沨有了一种自己已经和这雨脱离开的错觉。
他不自觉地微微低头看向云子昱握住伞柄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却血色明晰略显单薄，很难想象它的主人可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顾晏沨忍不住比了一下，好像刚刚好比自己的手掌小一圈。
直到掌心下动了动，他才发现自己竟然直接伸手覆了上去，完全盖在了云子昱撑伞的手上。
但他没有及时松开。
哪怕云子昱向他投来了带有疑问的眼神，他也依旧舍不得松开。
没错，舍不得，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就像现在的云子昱不明白为什么一样。
顾晏沨有些不敢去看云子昱的眼睛，他一时想不出应该用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的冒昧，结果竟然找了个相当拙劣的借口。
“我，觉得这伞很是别致。”
“......”
顾晏沨用余光知道云子昱已经把目光收了回去，他也暗自松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把手拿了下来。
还没想好该怎么圆上这个突发奇想的蹩脚借口，他就已经跟着云子昱停下了脚步。因为迷惑，他甚至多走了一两步。
“到了。”云子昱清冷的声音响起。
顾晏沨恍若惊醒一般发觉他们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临川王府的门口，但云子昱还没有将伞收起来，而她为自己撑了一路的伞。
这个认知让他后知后觉地开始羞愧——
明明撑伞的人应该是他。
但顾晏沨没有多少时间回顾和后悔，云子昱将他方才“夸奖”过的伞举到了他的面前，顾晏沨下意识地接过。xs74w
“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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