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葶最近的心情有点忧郁,倒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自己掉了马甲这件事。
本来她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的,然而她这点孤勇也只是悲壮了那么一下而已,后果压根一点都不严重。
自从萧知珩得知了这个事情之后,他非但没有一点忌讳的意思,反而是经常拿这个事一本正经地逗她。
她要是问点什么事,他说到一半,半道上总是戛然而停,他就会笑如清风地反问,“猜猜?”
叶葶要猜,而他下一瞬就能想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事情,弄得经过她的嘴说出来那些‘揣摩圣意’的话,没几句是正经的。
先发制人做不到,时常反被倒打一耙。
这就十分离谱。
叶葶的忧愁无人能体会。
春芽见主子独自一人坐在池子旁心不在焉地喂鱼,便小声问,“娘娘在烦心什么?”
叶葶看着池子里游来游去的鱼,开口问道:“春芽,如果你心里藏的秘密全都被人发现了,这人还能一字不差地猜中你心中所想,你会害怕吗?”
春芽一愣,显然她是误会了。
春芽当即慌乱地解释道,“奴婢没有藏着秘密!奴婢忠心耿耿,始终是表里如一,对主子绝无半点的私心!”
叶葶见状,急忙把人拉起来,道:“你怎么动不动就要跪?我就是这么随口一问,没说你包藏私心,你慌什么。”
春芽有些委屈,道:“可您突然说这个,奴婢不知您是什么意思。”
叶葶气笑了,道:“能有什么意思?我难道还会把你赶走吗?”
春芽怔怔地摇头。
这宫里事多规矩严,保不齐她就做错事,惹主子不快了。
林总管可特意叮嘱了要小心做事,如今皇上将主子视为心尖肉,底下的人不能让主子有半点不高兴。
否则皇上一怪罪下来,那可就完了。
这是有前车之鉴的。
先前这宫里有个不安于室的小宫女,在席上故意洒了汤,毛手毛脚,不小心烫伤了主子的手,无心之失也就罢了,偏偏这胆大包天的丫头的手竟还敢往皇上的身上凑。
这宫女也不知道听了谁的鬼话,这俨然学的大约是当初主子在太子府当良媛时,对太子殿下做的那一套。
皇上当时温煦地笑着净了手,并没有说什么。然而当天这小宫女就被折了手,逐出了宫。
这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叶葶性情活泼,不喜麻烦,不拘小节,不爱计较,但宫里上下无人敢对后宫里为唯一的主子有半点不尽心,什么魑魅魍魉也冒不出头。
叶葶看春芽这一副谨慎办差的样子,有些无奈,“没人赶你,也没说你有秘密,有事的是我……算了,你来陪我说说话吧。”
春芽没听懂她的话,有点懵,只是听话地点了头。
叶葶又洒了一把鱼饵下去,无聊极了,便继续将方才的话问了下去,“刚刚的话问你呢,是你的话,怕吗?”
春芽抿了抿唇,回道:“自然是怕的。”
叶葶一听,觉得有点安慰了。
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萧知珩他这人怎么还能反过来调戏人呢?没有天理。
而这时,春芽停顿了片刻,又补了一句,“不过这也分人,要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也就不怕了。”
叶葶抬眼看向她。
春芽一边收拾着洒落在地砖上的饵料,跟着叶葶把饵洒到池子里,一边笑着说道,“毕竟亲近的人,总不会害我。目交心通,真心难得,知心人更难得。若真有人知我心事,知我喜悲,心意相通,那也是这世上最特别的人了。这还怕什么啊?”
叶葶顿住,有些恍然。
这事很匪夷所思,可要说简单,它好像也可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只看当事人是谁,怎么想罢了。
叶葶抖了抖手,便笑着继续问道:“想不到你这丫头想得还挺开。那万一你有什么不好的嗜好,被发现了呢?”
“啊?那……那会羞愤欲死吧。”春芽说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抿唇。
她的眼睛里却似有一抹亮光,隐隐有些兴奋地说道:“不过既然被发现,对方不觉得有问题,那岂不正好就是一拍即合吗?那可有意思得很啊。”
叶葶:“……”
不愧是一路跟着太子殿下的人。
他娘的一个个都是人才啊!
…
叶葶因祭祀事宜去了国寺一趟,顺便出宫散心,在佛寺里恰好就碰上了苏成渊。
苏成渊一路追随萧知珩,如今已是朝堂上炙手可热的权臣,风光一时无二,然而就是在这关口上,偏偏又捡起了他那些丢了的佛法经文,整得自己跟和尚一样。
朝局大势已定,陈年旧账被翻出来,苏成渊被萧知珩钦命,平反当年宣帝一手策划的好几桩冤假错案。
人人皆知新帝面善手狠,而手下的亲信手段了得,纵然朝上有闲得蛋疼的人跳出来瞎嚷嚷,但绝大部分是赞许的。
苏成渊如今是春风得意的天子近臣,手上有权,明面上端的是一派儒雅正经作风,前程似锦,又是一表人才,怎么看都是好攀亲的对象。
朝堂上那群臣子忤逆不了萧知珩这个笑里藏刀的‘体弱’皇帝,没法折腾新帝的后宫,众人就将注意力渐渐地转移到了苏成渊的头上。
是以,尚未成家的苏小侯爷就成了一块人见人爱的香饽饽,散朝出了宫哪哪都有人堵。
苏成渊无可奈何,在萧知珩面前伤春悲秋地说自己看破红尘,最近又在考虑剃度出家的事了。
这不,他人总往国寺跑,表面上是办差事,实则是避人偷闲找个地方躲清净来了。
苏成渊一见叶葶,就笑着行了佛礼,道:“许久不见,娘娘脸上的气色好了许多。”
叶葶面上无精打采,幽幽地回道:“是啊,许久不见,大师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高了不少。”
苏成渊面不改色,今日萧知珩没来这寺庙,他便是没了顾忌,笑道:“娘娘如今盛宠至极,皇上不改初心,恨不能将天下之荣华送到您面前,您得偿所愿,怎么会不好?”
叶葶凉凉道:“大师,你非要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照你这么说的话,你不也得偿所愿了,怎么一看同僚,脸上的表情看就像踩了狗-屎一样?”
苏成渊一噎。
他无奈地笑了笑,叶葶还是从前一个样子,并不见外,他索性也不装什么恭敬礼数了。
“微臣如此苦恼,还不都是皇上的意思?”苏成渊将人请到小院喝茶,高深莫测地摇头,叹道:“伴君如伴虎,圣心难测。”
叶葶一听,脸上的表情就更加忧郁了,“我们不一样。”
她的苦恼恰恰相反,在于把圣心摸得过于清楚了,简直就是□□,没有秘密。
唉。
两人各怀心事地坐下来喝茶。
苏成渊这人要说他八面玲珑,那还真的是一点不错,只要他乐意,随时随地都能与人谈笑风生起来。
喝了一口清茶,他当即便撇开了忧愁,笑着说起了别的事情。
苏成渊难得说起了苏落云的事,自从跟太子殿下的婚事告吹后,这位苏三小姐失落一阵子,后来大醉了一场,自己就想开了。
她这次意外地任性了一回,没有听从太后的安排,没有入王府,而是自己为自己选了一门亲事,没有王侯那高贵的门楣,少了束缚,她自己选到了一位才貌出众的郎君,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更有意思的是,听说当时是苏三小姐正逢失意,索性就挑了个最好看的,十分草率。
叶葶听了不禁沉默了。
她突然就想起了以前自己曾经跟苏三小姐胡扯的那些鬼话,看来对三小姐来说还是有点影响的,以貌取人的精髓是学得彻底。
你看,这不就叛逆了吗?
叶葶听着苏成渊说苏落云跳出困境,否极泰来,福气好,用不了多久就子女绕膝了。
她一边小口喝茶,一边点头道:“那不是挺好的吗?”
苏成渊瞥了她一眼,勾唇笑了笑,道:“是好。”
随后,他用一种带着疑惑的语气,慢条斯理地说了另外一件事,“皇上一向是不信佛不信神,如今却下旨大修相国寺,还特意把一个早年圆寂的老方丈奉为国师,供上了功德海灯,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叶葶微微一顿。
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估计这世上除了她,也没别人让他做这种事了。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有点软,抿了一口茶,含糊地说道:“这有什么?又不是什么坏事,再说那位大师想必也是位世外高人……”
苏成渊也认同地点点头,笑道:“那确实是,不然皇上也不会信了,还如此虔诚,供奉长明灯不断,将佛像塑了金身,诚心诚意,十分大手笔。”
明明是赞许的话,叶葶却隐隐听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意思来。
也没等她说话,苏成渊自己就从善如流地把话说了下去,“微臣斗胆,总是隐隐觉得皇上心中似有不安,那样子,大抵是在求什么?”wap.xs74w.com
这话立刻就让叶葶的神经绷紧了。
但她面上没有表现出异样来,坐直了身板,故作镇定,小声地问了一句:“那你觉得,会是求什么?”
苏成渊深深地看了叶葶一眼。
叶葶微微皱眉,顿时就有点警惕,“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苏成渊嘴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行了个带着歉意的礼。他转而叹息道:“微臣无能,实在不知。所以微臣才说圣心难测啊。”
叶葶眼神幽幽。
苏成渊却只是笑着说,细心地提议道:“您要是也想知道,不妨去问问皇上?”
行了,这天没法聊了。
叶葶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话,也懒得问了,眼看着时辰未到,两人就东拉西扯了一会儿。
苏成渊有心在寺庙躲几日,也不着急下山,他倒是将祭祀一事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叶葶这个主事的一点都没累着,根本就不费什么功夫。
苏成渊有意示好帮忙,叶葶自然是领情的。
所以当苏成渊委婉地说自己想跟皇上请个辞,要在山上敲十天半个月的木鱼,避避被那些老臣堵的风头。
叶葶也很讲义气,一口就给人应下了。
苏成渊客客气气地道谢:“娘娘大量。可惜臣身无长物,无以为报,不如微臣替您算一卦?”
叶葶早就受够了他好坏都不灵的卜卦,对此敬谢不敏,摆手道:“这就算了。”
苏成渊一脸的惋惜。
不过在下山离开之前,叶葶还是去敬了香,她望着满殿慈眉善目的金佛像,檀木香烟袅袅,凭空多出了一些说不上来庄严、肃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默默地望着,心中的敬畏便更多了一些。
如若有命运一说,信神佛有何不可?这辈子得来的果是搭进去了几辈子的福气都不重要了,她现在只求一样,自己和萧知珩在这个世界好好活完这一生。
苏成渊见叶葶神色敬畏而虔诚地敬香礼佛,笑意深了一点。
他就取了签筒来,临行前让她抽了一回,说是循例讨个好意头。
叶葶不疑有他,就取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成渊动了手脚故意放水的,还是她签运本来就是那么好,轻而易举地就抽中了一支上上签。
苏成渊耐心地解签文,缓声道:“因缘而聚,心有灵犀一点通,有缘者终将得偿所愿。姻缘签,好签。”
叶葶听完签意,嘴角抽搐了一下,道:“还不如平安签。”
苏成渊笑着问:“那您要再抽一支么?”
“算了。”叶葶收下了竹签,然后合手拜了拜佛,就顺便开口问了一句,“从前我抽的那些签有用吗?”
“自然,”苏成渊慈眉善目地回道:“心诚则灵。”
叶葶在心里轻轻地叹息一声,罢了,反正人好好的就行,她一人瞻前顾后、忌讳那么多也是没有用的。
她拿着竹签就下山离开了。
叶葶回到宫里,整个人是累得不行,连饭都没有吃,就直接躺下了。
到了夜里,她醒的时候,发现萧知珩坐在床边,他正在低头看什么。
不过他立刻就发现她醒了,抬眼看过去,笑着问道:“醒了?”
叶葶‘嗯’了一声,然后就坐起身了,问道:“你来多久了?”
萧知珩:“刚来。”
叶葶不信他,看了一眼无人的殿中,就知道宫人是早早被他遣走了。
她看向他,直接就靠在了他身上,小声埋怨道,“这殿里一直点着安神香,我回来就犯困,睡着了就不轻易醒,你下次应该直接把我摇醒。”
萧知珩微微蹙眉,“摇醒你做什么?”
叶葶就回道:“那你一回来我不就知道了?你已经好久没按时喝药了。”
萧知珩微微一怔。
她不说,他都有些忘了,乱七八糟的药,他最近是少吃了很多。
他的身子早有起色,入秋了风寒,夜里也不见有几回头痛气弱,估计他的寒症是好了大半。
苦药少用一两回,也没什么。
而且还有一点比较重要的是,如今他的味觉似乎是恢复了,药一入口就能将她捣鼓出来的汤药品得淋漓尽致……
煎药的花样很多,她却有办法做到一日更胜一日的难以难咽。
委实是天赋异禀。
叶葶表情一僵,然后声音幽幽地开口:“我都听到了……”
萧知珩面上倒是一派从容温柔,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是吗?我本意是在夸你。”
叶葶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骗鬼去吧你。
萧知珩也不恼,将人揽在怀里,说了另外一件事,“你去佛寺烧香拜佛,应该是碰上苏成渊那神棍,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叶葶回道,“就是喝茶,什么都随便聊聊。”
“嗯,”萧知珩应了一声,然后就把签子拿出来,笑着问:“这是什么?”
叶葶一看,心下就有些无奈,“下山前乱抽的,我总是抽到这些没什么用的。”
萧知珩指腹摩挲着签子上的刻字,微微挑眉,“怎么没用?这不是好签么。”
叶葶有气无力地应和了一声,然后脑子里就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她轻仰着脖子,看向他,问道:“那你呢?你去求了什么?”
萧知珩微顿,都不用多费口舌,他一听就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他眸光半垂,轻声说道,“求什么?人求神拜佛不就几样。”
“很久之前,我曾阴差阳错求过一次佛,现在得偿所愿,便去还愿了。”
叶葶微微愣住。
萧知珩却是兀自笑了一下,嗓音低低的,“你在这里,让我觉得自己终于被老天眷顾了一回,不胜欣喜,好运忽然砸头上心里也有些不安。总觉得,要做点什么才好。”
他这番话说得很从容,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故作轻松的语调仿佛是隐隐透着一丝难言的不安。
这大概就是了无牵挂、无所依托的人回了头,发现自己拥有的东西太多,太好了,谢天谢地,总想做点什么。
真还愿也好,做无用功也好,什么都好,他只是想做点什么。
苏成渊的感觉或许是没有出错。
叶葶窝在他怀里,内心柔软成一汪水,小声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好好的就行了。我就在这里,不会走的。”
“嗯。”
他知道她不会走。
只是人的心里有所牵挂,有了顾虑,难免患得患失,求神拜佛,不过是为求多一点心安,仅此而已。
叶葶依偎在他身上,灯火通明,四下静谧无声,唯有彼此。
再也没有其他了。
叶葶心思飘得很远,忽然问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我其实不是这个世间的人?”
他不问,她也一直没有说这件事,不知怎么开口,她也不知从何说起。说到底,她不说,自己心里也有数的,她说得越多,在他眼里,就越来越像是个面目不清的妖魔鬼怪。
“想过。”
叶葶神情微窒,手指撅紧了衣裳,心里瞬间就有些忐忑难安了。
果然不能什么话都说的,而且人拥有读心术这邪里邪气的东西,这一点就会让人不放心的吧……
怎么办?
她还没说话,萧知珩就轻笑着说了,“我有时候会想,人生老病死皆有迹可寻,缘分天命这种东西当真可信吗?而你却真像是为我而来的,喜我所乐,苦我所痛,救我命、忧我思、听我心……倒像是下凡渡劫的神仙一样。”
他后面那一句声音放得很轻,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真挚,寥寥几句,却最打动人心。
叶葶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将离奇诡异的事情理解成了这样,她所有的不安恐惧,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心里暖烘烘的,却有点难为情,便结巴地说道:“你哪里听来的这些哄人的话?什、什么神仙啊……”
叶葶的老脸又被撩拨红了。
这情话谁受得了,真是……
萧知珩将竹签随手放在矮几上,低笑着说,“很久以前有个老秃驴说我是凶煞之命,有缘人乃天仙,这么一看,我岂不是正好等到了一个?”
害羞的叶葶被他前面说的话哄得有点找不着北了,听了也就点了头。
而后她走隐隐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略有一些迟疑地问道:“不,等等。从前你说非仙女不娶……难道一直都是认真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吗?”
“那不然呢?”
叶葶一哽,简直无语凝噎。
“那我……”
后面的话,她没能说下去,下巴被抬起,唇齿间的话语就被封住了。
半晌,萧知珩松开了一些,低低道:“你方才问我求了什么,还愿是一个,但其实还没说全。”
叶葶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小心翼翼地问道:“还有什么?”
他将人轻推了一下,推倒躺在榻上。
萧知珩支手撑在她脸蛋的一侧,墨黑的长发垂下,勾唇轻笑时,慑人心神,慢声道:“寻常人那么大手笔,重金扔在寺院破庙,攒了功德,一般不都得求求夫妻恩爱、顺便求求子吗?”
叶葶耳根有点发热。
她磕磕巴巴地说道,“这会不会就求太多了……”
萧知珩轻声一笑,“多吗?”
多吗。
不多的。
叶葶感觉自己思绪飘飘然,无从反抗,本也打算随他去了。不过她神智迷离前,还是被明亮的烛火灼到了眼睛,小声道:“那……至少要熄一下灯火吧?”
“不熄。”
叶葶还想矜持,扭捏道:“可我不好意思……”
萧知珩眸底漾着微光,深处似有一抹赤色,语出惊人死不休,“那把你的眼睛蒙起来?”
“……”
逻辑鬼才她是真的服了。
原本叶葶以为他是开玩笑的,谁知道萧知珩不知道何时取下了纱幔那条长丝带,打算上手。
叶葶在电光石火间,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要命的画面,头皮一阵发麻,说什么都不愿意就范。
她力气不大,萧知珩也没怎么钳制她,笑着轻斥两句没有一点威慑力的放肆,无声无息地纵容着她。
这么闹着闹着,叶葶不知怎么的就翻了身,后发制人,顺势偷走了丝带,扑到萧知珩身上。
萧知珩也不打算反抗,无所谓地躺着,看上去还真似乎是柔软无力的样子。
他问:“想做什么?”
叶葶也没想到自己那么轻松就把人控制了,脑子有点发懵,她一朝得意,口不择言,“蒙你眼睛,怕不怕?”
萧知珩笑了起来,眉眼带笑,那样子勾魂摄魄的。他没有丝毫挣扎的意思,一字一句地轻声道:“好啊。随你处置。”
叶葶心尖一颤,脑子就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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