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认为自己还算不错,可母上总是很忧心,她道:“你这性子这般冷淡,不与旁人亲近,待我与你父上都走了,你该怎么办呢?”
我没说话。
其实在我看来,有没有人陪,都无甚差别。
我性子确实冷,从小到大,除了借口练功躲在房里看话本子这事儿外,我再没有任何消遣。
后来,父上走了,母上的徒儿们也走了,到最后,她也走了。
母上其实早想走了,但她舍不得我,生生又留了许多日子,可我五千岁时,她还是离开了。
那时,她是不愿走,毕竟迟神君野心勃勃,风神君以实力为尊,我只有五千岁,他们不会服我的。
于是草草办了神尊接任大典,我便闭关了。
一万岁那年,我正式出关,送生辰请帖时,顺道与他们切磋了一下,自我是我胜了。于是生辰那天,他们恭敬地来了。
那日甚是和气,不过我算出了个不好的卦象。
这卦我母上亦算到过,还留下了天铃,说灾星出现时,天铃会给出指引。
我和各大神君以及仙尊等人,皆有天铃。
我一直关注着天铃,但三百年了依旧没有任何事,直到那一日,我从千柳桥上与月昔酒擦肩而过,袖中的卦钱落了出来,于地上转几圈,给出了与灾星有关的指引。
我顺着指引到了人间,却……只看见一个女孩。
彼时人间正发生战乱,那七八岁左右的女孩缩在角落里,无声流着泪,四处都是尸体,恶臭味刺鼻极了。
这女孩非灾星,但与灾星有关。
于是我便隐了身在一旁看着她。
后来有个官兵发现了她,提刀朝她砍来。
我忍不住出手救下了她。
她望着我,怯怯道:“仙子姐姐,你是来救我的么?”
我一时哑言。
说实话,我是来杀你的。
可望着她干净澄澈的眼睛,我迟疑了,手中的剑无论如何举不起来。
许久后,我道:“是。”
我承认,我有点心软,更是有些自负,我觉得,哪怕留下这女孩,我亦能杀了灾星。
于是我把她带回了爻神官,收为了徒弟。
她父母早亡,只被旁人唤作丫头,这名字如何使得?
但我不擅长取名,左右瞧瞧,瞥见院中一棵桉树正开着花,于是随口道:“采按。”
她却十分欢喜。
说实在话,我有些对不住她的,毕竟我不会做饭,爻神宫又无弟子,化形的精怪亦不会做饭,故而她一直吃着辟谷丹。
但她毫无怨言。
她资治一般,若按爻神官选弟子的标准,她是决不会入选的。
她亦清楚,总是眼汪汪地道:“师尊,再收个天赋好的弟子吧。”
我不明白她为何总这样说,可我道:“只收你一个。”
她不厉害没关系,我厉害,有我在,无人能欺她。
她怕黑,夜里总不敢一个人睡,我原先是不知道的,直到过了一个多月,有个小精怪告诉我,她夜里不熄灯,我才意识到。
我不会教徒弟,更不会养孩子,看着她可怜兮兮地缩在床上,我心软了,遂道:“我陪你可好?”
她瞪大了眼,似乎难以置信,而后眼中泛起一层水雾。
“多谢师尊。”
啧,跟个走丢了的猫儿似的。
我对猫素来欢喜,于是当她提出要我一直陪着时,我应了。
毕竟,月昔酒这家伙告诉过我,徒儿应该宠着的。
我不会宠人,我只能顺着她的意走。
因着我对她修练的不严格,她自个儿也松懈了,把心思花到了别的地方,比如,做饭。
她托小精怪从凡间带了些食谱和菜来,悄悄练着,待我发现时,她已学得差不多了。
我以为她是想吃饭,故也未生气,可她却央着我陪她一起吃。
我辟谷许久,但拗不过她,同意了。
那时尚且不觉得有什么,后来才意识到,她把我的口味都记下来了,之后做饭,全照着我的口味来,可我却对她的喜好一无所知。
我真是个不称职的师尊。
她知我喜琴,于是偷偷练了起来,在桉树开花的时候,坐在树下弹了一曲。
那夜月色甚好,照在她眼底清润润的。
她小心翼翼地问:“师尊,好,好听么?”
“好听。”我答。
心里忽而有种奇怪的感觉,我忍不不住弯了下嘴角。
养个徒儿,还是不错的。
尤其这徒儿还是她。
不过她大抵没料到,身为我的徒儿,是要参加术法会的。
她个子长不少,修为却无甚进步,不一会儿就败了。
可我瞧着她眼底的水光,到底说不出责备的话来。
但她大概是很自责的,自那之后就开始闭关了。
可她太过急躁,修炼出了岔子,待我发现她命石亮起,冲入练功室时,她已经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了。
我连忙抱着她去灵地,闭目为她梳理经脉。
我承认我心疼了。
毕竟,她是我徒儿啊,唯一的徒儿。
待她体内的灵气平息后,我又抱着她回了寝殿,因着都为女子,故而我也就没避讳,直接为她换衣,可脱了衣,瞥见她青涩但美好的身体后,我却忍不住红了脸。
这衣自是没法穿了,我胡乱给她裹到被子里,勿勿离了去。
走到外头,摸了下发烫的脸,我心想:我这是病了?
她醒来后却很平静地向我道了谢。
她都不在意,我慌个什么劲儿?
于是我平静下来了,嘱咐她修练要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在我眼里,她一直是孩子,直到那日月昔酒来讨酒,瞧见她,随口一句:“采按元君都长这么大了,出落得真真儿好看。”
我看向她,这才意识到,当初那个瘦弱可怜的女孩儿,已经长成了清丽温柔的女子了。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长大了。
于是晚上,瞧着在床上等我的她,我迟疑了,“你长大了….…”
她眸中霎时泛起一层水雾,可怜兮兮地瞧着我,道:“师尊说过会一直陪我的。”
不想承认,但我的确是心软了。
于是分房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后来有一天,她告诉我说,她想去历练,就她一个人去。
那一刻,我竟有几分不舍,可我还是同意了,只是拿了不少宝贝与她带上。
她似有些哭笑不得,“师尊,带这么多宝贝,我怕不是会天天被人抢?”
我想了下,道:“那你藏起……”
她忽地抱住我,声音软软的:“师尊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她身上的香味钻入鼻间,我竟怔住了,忘了该说什么。
最后什么也没说,只看着她离去。
但我还是放心不下的,于是改良了灵镜,使其具有窥物的功能。
我借着灵镜看着她,一直隐约难受的心,才方好了些。
她很聪明,亦很温柔,一路历练过去,讨了不少人喜欢。
但我却不开心了,见她对旁人笑,给旁人做饭,我心里难受极了,像憋了什么在心里,又酸又涩。
这感觉在那一日,我见到一个男子与她结伴而行后,彻底翻涌而出。
这男子我晓得,是楚免的徒弟,为人不太好,花心得紧,于是为免我家徒弟受骗,我去寻了那楚免。他是个人精,三言两语便明白了,把他徒弟召了回来。
我这才稍稍舒心了。
过了一年,她终于回来了。
一见面,她就扑到我怀中,声音温柔也软糯,“师尊,我好想你。”
我第一次主动抱住了她。
不可否认,我也想她。
不过没想到的是,楚免那徒儿竟在第二天来提亲了,我自是给拒了,他配不上我徒儿!
夜里和她说了这事,她并不难过,反倒挺开心,并且说,她有心上人了。
这下,我不开心了。
听着她的赞美之词,看着她羞涩的样子,我心里头十分不舒服,又酸又疼,似给什么啃了口。
我没追问,我隐约觉得自个儿对她的情感有些不对了,似手……似乎超出了师徒之情。
但我没深究,因为心里头难受。
莫名想起话本里常有的一句:我养的白菜教猪拱了。
徒儿长大了,徒儿有心上人了。
难受,为师甚是难受。
不过往后的日子里,她不再提她那心上人,我于是松了口气,以为是她的眼瞎终于好了。
又过了许久,她又去历练了。
这一次,仙界举办宴会,邀我参加,我推辞不得,只好应下。
宴会上不好看灵镜,见不到她,难受。
然而当宴会快近尾声时,袖中的命石却亮了起来。
自之前出过事后,我便一直把她命石身上
,以免她在遇到危险时,我无法及时赶到。
我根据命石指引,连忙去寻她。
到时,她已遍体鳞伤,吃力地护着一个有孕的女子。
那女子我认得,是叶娘娘,叶仁的妻子。
那攻击她们的人,我亦认得,是不知死活的魔尊。
神嗣尚在腹中时,由于含有太多纯净的灵气,乃是不可多得的“灵丹妙药”,会被其他不怀好意的人惦记上。
这本来待在南冥该是安全的,也不知这叶娘娘是发了什么疯,跑出来了。
还连累了我家徒儿,害得她身受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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