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见贺林晚这么快就回来连忙问她情况如何,贺林晚道:“没事的母亲,我已经打听清楚了,父亲下午就能回来了。”
卫氏闻言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可知他因何故在县衙里待了这么久?”
贺林晚为免卫氏担心,自然不可能告诉他这件事有可能从头到尾都是针对的贺光烈,只道:“秋香那边出了点岔子,她是从我们府上出去的人,我们难免受到些牵连。不过您别担心,这桩案子用不了太久就会水落石出了。”
卫氏虽然知道事情未必有贺林晚说的这么简单轻巧,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那边,薛行衣在贺林晚离开之后就换了一身衣裳去了县衙,他半句废话没有,直接去了地牢,让人将刑房的门打开了。
贺光烈坐在刑房中间唯一的那一张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眼都没睁地道:“老子没做过的事情是不会认的,有种你对老子也用严刑逼供那一招试试!”
薛行衣站在门口,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贺大人,你可以走了。”
贺光烈闻言睁开了眼,看到薛行衣不由得冷笑:“你们想玩什么花招?”
薛行衣淡声道:“县衙地牢地方有限,贺大人再待下去会影响本官断案。”
贺光烈抱着手臂看向薛行衣:“你放我走,杨通判同意?”
薛行衣挑眉:“贺大人走还是不走?”
不走是傻子!贺光烈暗自嘀咕了一句,起身伸了个懒腰,一边走出刑房一边道:“一夜没睡就腰酸背疼腿抽筋,果然是上了年纪,不服老不行了!不过杨大人比我年纪大,想必这会儿正躺在床上起不来。”
有些人经不起念叨,贺光烈刚说完这话,杨敬就带着人从地牢另一边大步走了过来,看到薛行衣将贺光烈放了出来,杨敬不悦道:“薛大人你干什么!贺光烈乃重犯!你怎么能将他随便放出来!”
贺光烈被关了一天,跟杨敬的梁子结大了,看到他出现就嘲讽道:“不是我说你啊杨大人,你说你一把年纪的人了,审我审得把自己给累趴了,这种体力怎么为朝廷做事?还是先回去将你那十七八房的姨娘先打发了吧。”
杨敬指着贺光烈恼火道:“你——”
薛行衣没有理会两人之间的嘴仗,直接问杨敬:“贺大人乃是朝廷命官,杨大人指他是重犯可有证据?”
杨敬不在意道:“证据再审审不就有了!”
薛行衣神色冷淡:“那就是没有了?”
杨敬冷哼一声:“没有又如何!来人,将贺光烈押回刑房!今日我要刑讯!”
杨敬身后的几名差役闻言对视了一眼,却没有立即动手,而是看向了薛行衣。
薛行衣没有理会,只是对贺光烈道:“既无实证,你可以走了。”
贺光烈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薛行衣一眼,然后便往外走。
杨敬气得脸都红了:“本官命令你们把他留下!薛行衣!本官级别在你之上,你敢违背上令试试!”
贺光烈本已经快走到地牢门口了,闻言“噗嗤”一笑,又转过身悠闲地踱了回来。
杨敬见贺光烈走到自己面前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一脸色厉内荏:“你想干什么!”
贺光烈痞痞地一笑,随即狠狠地一拳揍在了杨敬的肚子上,杨敬哀嚎一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贺光烈吹了吹自己的拳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杨敬:“你不提醒老子老子差点忘了,老子身为正三品的指挥使,官阶大你一截,老子今天就是见你生得丑看不顺眼所以揍你一拳,你敢不服?你不服就是违背上令!”
虽然本朝武官和文官不是一个系统,但是单论官阶……确实是贺光烈官大。
揍完了人放完了话贺光烈感觉到自己憋闷了一整夜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吹着口哨一步三摇地走出了地牢。
薛行衣看着倒在地上话都说不出来的杨敬,吩咐差役道:“扶杨大人回去休息。”
杨敬被扶了起来,一边呼疼一边对薛行衣放狠话:“薛行衣!你、你好!”
薛行衣理了理官服的衣袖:“杨大人,如果你记性不好,我便提醒你一句,这里是县衙,不是府衙。”
杨敬道:“那又如何!”
薛行衣抬了抬眼皮,语气平和轻缓:“在这里……我做主!”
贺光烈回家之后立即受到了妻子和女儿的一番嘘寒问暖,顿时觉得这样时不时的去大牢里晃一圈似乎也不错。
趁着卫氏去厨房给贺光烈准备吃食去了,小虎子这个从来不知道君子远庖厨为何物的吃货也跟了去,贺光烈与贺林晚对视一眼,父女两人坐到一边谈话。
“若是被老子知道这次背地里整老子的是谁,老子一定让他好看!”贺光烈大手往桌上一拍,茶杯上的盖子跟着震了震。
贺林晚道:“可以确定的是,与陈闳脱不了干系。”
贺光烈闻言看了贺林晚一眼:“他是皇帝派来的人,老子是五皇子的人,他针对我做什么?”
贺林晚笑了笑:“这有何奇怪的,皇帝跟前伺候的宫女太监争资历都要争个你死我活。”
贺光烈摸了摸自己长出了点胡渣的下巴:“好像有些道理。那五皇子的态度呢?”
贺林晚想了想:“这件事一开始五皇子应当是不知情的。现在么……陈闳若是真有本事收拢三营,那么对五皇子而言有利无弊,他应该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贺光烈骂了一声娘:“这些上位者真是黑心肝,亏得老子平日里为他肝脑涂地。”
贺林晚道:“别人手里的始终是别人手里的,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自己的,五皇子很明白这个道理。何况现在陈家明摆着要与五皇子联姻,他们之间的利益捆绑更为稳固。五皇子舍弃你而选择陈闳再正常不过了。”wap.xs74w.com
贺光烈“啧”了一声,一脸的不爽:“老子就这么被用过就丢了?”
贺林晚无语地看了贺光烈一眼。
贺光烈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又道:“可是老子还是有点摸不准他们的套路啊,就用这么个莫须有的罪名把老子扔牢里去他们就能拿走登州营?老子怎么可能认罪?”
贺林晚道:“你认不不认罪他们并不在意,这次来审问你的那个杨通判不是个什么厉害角色吧?”
贺光烈回忆了一下杨敬这个人,撇了撇嘴,不屑地骂了一句:“****!”
贺林晚面色如常地接道:“是****就对了。这桩命案不过是个幌子,他们醉翁之意根本就不在酒。”
贺光烈听着也严肃了起来:“哦?”
贺林晚分析道:“父亲你想想,只要你被这莫须有的官司绊住了脚步,衙门时不时的传你前去问询,陈闳身为督抚是不是就有权让你暂时停职并另外指派人去接管登州营。”
贺光烈不服:“现在登州营是老子的天下,除了老子谁能服众?”
贺林晚轻飘飘地道:“父亲,这几年你日子过顺了,是不是忘记了登州营里还有一个曾经让你吃尽了苦头的人?一头豺狼在你面前收拢了爪子装起了睡,几年过去了您就把他当成了看家狗不成?您别忘了狼永远都是狼,刻在它骨子里的本能就是贪婪和掠夺。”
贺光烈闻言一怔,恍然道:“你是说副指挥使黎鹏飞?他是陈闳的人了?”
贺林晚道:“黎鹏飞这样的人,谁能给他带来实惠他就是谁的人。”
贺光烈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贺林晚分析得很有道理,这几年他过得顺风顺水,确实把黎鹏飞这号人给忘了。主要是黎鹏飞这几年装孙子装的够卖力,一年有一大半的时间都称病在家不说,到了贺光烈面前也是一副“一切你做主,我老了不想管事了”的态度。
贺光烈这么一想就开了窍:“他们总不能就这样困住我一辈子,接下来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招等着我?”
“等黎鹏飞接管了登州营,你的手脚都被束缚住了,他们就会给你一个你推脱不掉的罪名了。”
贺光烈瞪眼不服:“什么罪名?老子这些年无论干什么都问心无愧!”
贺林晚叹了一口气,用食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
贺光烈看了一眼,脑中如同拨云见月一般瞬间就明白了:“掖州?”
贺林晚颔首道:“这是目前你唯一能被人抓住的把柄了,这件事你们虽然从未张扬出去,但是瞒是瞒不住的,连曹达这样远在京城的人都闻风而来了,其他人,尤其是与你们身处同一营的黎鹏飞为什么一直没有动静?只有一种可能,暂时按兵不动能让他获得更大的利益。”
贺光烈眼睛一眯:“因为他想要借此将我拉下马。”
“虽然从掖州运毛皮真要说起来你们可以推脱是个人私底下的行为,但是这种事情就怕被细究。掖州临近大骥国,你们常年在两边来回,到时候给你们扣上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简直太容易了。”
贺光烈听完之后再也保持不住轻松的坐姿了,他摸了一把额头摸到了一手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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