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怀春,不知哪处飘来的猫叫,雄雌起伏,不知廉耻。
风声呼过新枝,引来乱架,有一阵刮得尤其异常凶猛,像在两栋摩天高楼间来回剐蹭的穿堂风,契入每一寸砖石嶙峋。wap.xs74w.com
外科医生剥下和蔼可亲的面皮,得寸,进尺,发出铿铿磨刀声。
近午,黄穆童被他妈妈支使来敲门,问温柏义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地动山摇,小蹄子踢踏脚步横贯小院,狗铃铛叮咚咚从狗窝爬出,热切呼应。秦苒绷着神经,头闷进枕头,将呼吸藏进去,偏身后的人刹不住车,仍在蛮撞。再温柔的人,有些事上依然拥有雄性的天性,她受不住,每一下闷哼都撞进肺里,拧着眉头反手掐他,急得抓到肉就拧。
床垫的声儿并不小,再动就瞒不过人了。
黄穆童的妈妈见没声儿,过来喊,“砰砰”两声,重重敲在门上。见没回应,扭头凑近窗户探头。巨大的鬼影覆在秦苒与温柏义交//媾的身体上,转瞬闪开。
温柏义本能伏在秦苒身上。他不确定是否有一个角度,窗帘缝透出房内一景。
黄穆童的妈妈转身,“回去。”
“狗在里面!”他听见了铃铛声。黄穆童踮起脚,冒出个脑袋尖又被压了回去。
“人家门都关的,肯定走了,等小温回来。”
“那他去哪里了?”
“刚刚不是有个女的嘛,肯定出去吃饭了。”
脚步渐远。
颈上覆上新的濡湿,层层叠叠,秦苒口型示意他停,又被探入的灵舌搅弄,她被扣住下巴,动弹不得,不得已与他在湿吻里对视,只见腮帮凹凸,圈圈包裹,咂摸情///色声响,戏弄似的。秦苒蹙眉欲表示生气,可他毫不在意,指尖偷偷做小动作,她怀疑他享受这种刺激,透气儿时骂他,“变/态!”
“没事的。”他心中有数,淡定安抚,膝盖一支像是又要来,她踢腿不满,“不行,床好响。”
现在她动都不敢动,每一吱呀都能被人听见一样。
温柏义头蹭她颈窝求饶,闷闷地压抑,“我动静小点。”
她拉过被子,表示拒绝,瞥了眼支棱,撒娇地抱住他,“你怎么这么久。”
这话说的……
温柏义难受,紧咬牙关,自己弄手,好一会没出来,自言自语道,“我这两天买张新的。”
“不要。”秦苒攀在他肩上,断续亲吻,“不要买床。”
“那这床你又不喜欢。”
秦苒咕哝,“我喜欢的……”
买一张新床寓意深重,她不愿意,“偷”这个字不应该承受这么光明正大的举动。
床下的铃铛好奇地蹦上蹦下,床///上两人僵着身体,做贼一样挣扎。
秦苒在旁,温柏义心有杂念,外科医生花样百出的手都失灵了,最后不能撞床,选择了撞墙。
血红的耳朵像是一朵开错季节的花朵,在绿影中绰绰摇曳,放//浪//形//骸。
前半身冰凉,后半身喷火,失去依托,难免癫狂。
没有抓手,不能出声,秦苒憋得鼻酸,来不及收势,呜呜咽咽地边哭边受。
柔软波澜,绵延山峦,起起伏伏。秦苒被糟蹋在掉粉的污墙,墙灰染白兔子的鼻尖,簌簌掉落,将森林覆雪。
终于结束,书桌上的小钟指向12:54。
秦苒反身抱住他,用力呼了一口气,筋疲力竭道:“我快死了。”
“我也是。”他如浇大雨,额角不停滴汗,脸仍不舍地贴在她的发丝,说话时唇齿张/合都要连亲两嘴,“比跑步耗能多了。”
她拳头软绵绵锤他,娇嗔:“混蛋。”
“这个减肥方法我喜欢,特别健康,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哪些方面?”她接过他递的纸巾,粗粗掖泪。模样是哭,却不觉得委屈,两手挂在他肩头,争分夺秒地接吻。
他不住亲,和她黏在一起,“减脂,肺活量,刚刚我们算不算无氧?”他托起她明示。
秦苒软如无骨,想矫情地反馈一下都没力气,鼻子呼出股热气,柔媚地哼了一声。
*
上完第一节课,15分钟的课间休息,她动都不想动,坐在投影仪前,双手抱臂,目光呆滞,整个人像被抽去魂魄。
今天她上的是中专班的课,学生比大专班更散漫,上课嗑瓜子吃苹果的都有,嘎嘣脆响。以前她或许会踱步至学生旁边给予提点,今天她动都不想动,一边照本宣科一边关注窗外,如果有教导主任来巡课,就立刻起身。
学校有一个非常不人性化的规定——老师不许坐着上课。平时还好,今日的秦苒真的是坚持不住,两腿打颤,只想偷懒。还交待同学,今天自己不舒服,帮她往后窗看看,主任来了叫她。
别的事儿不积极,这事儿后排几个猴最积极。
学生与老师配合打得天衣无缝。下课她给学生鞠了一躬,谢谢他们,班长很热情地扶她回办公室,下楼梯也没松手,倒不至于这般夸张,只是秦苒不好意思拒绝学生,回到办公室,她从上次的喜糖盒里掏出两块巧克力,“谢谢啦。”
办公室的组长秦老师见状,问她是不是有喜事,秦苒忙摇头,只说春天容易体虚,大概是亚健康。
她将脸埋进手心,不住傻笑,这绝对是她搞的最刺激的一次,肺疼,小腹酸,腿涨,真像温柏义说的,很燃脂。
*
温柏义错过上午的查房,回到病房不放心又拉着组上研究生问了一遍病情,收获他们打趣,“都要出国了,还这么关心病房情况,不愧是将来科主任。”
他抓起颈枕,作势一丢。这帮小孩嘴上没个把门,以前自己哪敢开师兄这种玩笑。
他将中文文章的版面费交完,收到尔惜的消息,她问他家里多余的衣架在哪里?
【怎么?】
【我买了很多新衣服,要挂起来。】
【衣橱右下角最下层抽屉,如果没有,那就是没了,自己买吧。】
温柏义回完,尔惜的电话就来了,“我找不到!”
“那就买。”温柏义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需要专程打电话,她一个什么都往沙发上堆的人。
“你给我买,我不知道买什么款式,家里的衣架总归要买统一的才好看。”
“那就自己搜同款图片,”温柏义深吸一口,“薛尔惜,你已经三十了。要知道,你是二十二岁就强调自己是独立女性的人。”
薛尔惜被堵得无话可说。
须臾,那边温柏义见没下文,主动问她,“想好什么时候跟爸妈说了吗?”
“嘟嘟——”那头毫不犹豫地把电话切了。
当晚是旅游群的聚会,温柏义当年加群是为父母的出游张罗。让不擅现代工具与软件的老年人自由行,到底不现实。老人参加了几次,每次成员不同,地点不同,感受也大不相同,总体还是不错的。
南澳岛也是温柏义第一次和一群不认识的人出行。
S市驴友群有一个风云人物,群1至群15的活跃人员无一不知此号人物——徐清清。温柏义妈妈打电话问他几时到时,嘴巴里还嘀咕了一句,“今天清清没来。”
他顺嘴接,“为什么?”
老人恍然想到了什么,啐他,“关你什么事?你路上注意安全,慢点。”
太太、父母总是不希望他们这些有家室的男人碰见徐清清。温柏义送老人去机场时见过一次,加了微信,她只问过一个简单的医学问题,完全没有他妈担心的“骚扰”。
传闻,她出行,见一个睡一个,和她拼间的驴友最多跟她睡一夜,第二天她总能找到快活窝,被人问起,毫不害臊,当时薛尔惜听他父母说起,还说这女人是女性典范,吓得温柏义爸妈脸色都变了。
温柏义到场时酒席已过大半,大家都开始聊天了。他被王卓青抓到,拉去南澳小分队的酒桌,被丁小华几人轮番一敬。他妈心疼他,端着饭碗在旁边要他填两口饭,不能空腹喝酒。
大家笑她宠儿子,以后肯定会惯孙子。温妈浮过一丝遗憾,很快用笑掩饰了去。
明明没来,在群里发了模拟志愿表,祝大家吃好喝好,他去了浙大请大家吃饭。
温柏义私聊他,【上回还很积极要来,怎么没来?】
【学习呢。】
【如果秦老师来了,你来吗?】
他那厮倒是直接,那我可能会去。
温柏义颌关节活动,拳头都捏上了,又无奈一笑。关他什么事呢?
王卓青喝多了,高着风箱一样的嗓门,将他们南澳之行吹至巅峰,与队人员素质之高、配合之好、玩乐之趣绝对是历年旅游小团最好的。
有人不服,有人打听都有谁啊,几桌人吵吵嚷嚷上了。
严笑儿跟着附和,说还有一个仙女,配上温医生,绝对是颜值巅峰!
说罢,她打了个电话给秦苒,那边没接,很快回了视频电话来。
严笑儿侄女要高考,勉强本三,家里经济一般,商量读卫校,技术工种方便就业。她跟丁小华先提了一句,对方支支吾吾,什么女儿单位她没有发言权,她也要问问的,推脱了几句,她转头跟秦苒说,对方一天便给答复,说分数线到了就可以。
秦苒人在外面,视频一通,温柔礼貌的招呼传出。
温柏义爸妈也在7群,早就听闻他们队伍里有个精致美人,丁小华夸张,那穿的就跟电影明星似的,配色都是平时看不到的,樱桃红、芭蕉绿、烟灰、奶芋紫什么颜色都敢穿,和别人不一样。这搞得大家都好奇,和当年第一次听说旅行团里有个一夜跑两个男人房间的徐清清如出一辙,新鲜人儿。
一时间,大厅里各个仰头抻颈,跟蹿个的平菇似的。
秦苒不知这么多人在看她,举着手机,跟南澳小分队的人打招呼,问候身体,话语得体。
王卓青接过手机,起身准备挨个介绍在场十桌的群友,丁小华忙拦他,“你这像话嘛,秦老师又不认识。”
“哎,”王卓青酒多力大,一把甩掉丁小华的手,扭身跑到挨门的那桌,“以后不都认识了吗?”
秦苒不好拒绝,像训练过微笑,不住点头问好,王卓青太能说,恨不能一个个介绍生平,讲了一刻钟,终于转至温柏义父母的那桌,他镜头虚晃,抖着手说:“这是温医生的爸爸妈妈。”
温柏义坐在他妈旁边喝汤,抬眼假模假式地瞥向那手机屏,窄屏上,一盏硕大的灯花绽在秦苒头顶。
他妈八卦,凑近了看,夸她美,客套地可惜自己没有两个儿子,不然一定娶回家。
王卓青替秦苒发言:“有也不行,我们秦老师是有家庭的。”
徐清清不在场,所有人听这话自动领会为讽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脸。丁小华被驴友拉住,问这个漂亮的秦老师什么来历。
大家对美人,总归是好奇的。
“语文老师,师范研究生,我女儿今年也想考她那个学校。”
“哦,家里条件肯定是好的,本人比视频里好看,下次叫她来,她人很好的。”
“啊哟,脾气好,讲话有条理,女孩子还是要读书的,”眉峰一挑,便知是指徐清清,几人暧昧一笑,“你看那个……”
温柏义喝完汤,搁下碗,数着秒稍作逗留,“医院还有事,我先走了。”
叔叔阿姨表示,“医生就是夜班不好,太辛苦了。”
行至小南门尽头的拐角,他看了眼巷弄摇摇欲坠的路灯,拳头兴奋地捏紧。
*
秦苒蹲在院子里,隔门与狗崽互动。
她模仿温柏义的敲门方式,轻叩两下门,里面发出两声奶叫,再敲两下,门缝的狗爪艰难地探出尖尖,可爱极了,她从无趣到有趣再无趣,玩了两个小时。狗应该也累了。
脚步响起,秦苒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猫至门后。
花盆抬起的摩擦声——
钥匙插//入锁孔,齿轮吻合,转动——
她心跳加速,几乎在微光破开门缝的瞬间,踮脚捂住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说完,她咬住唇,心道,好幼稚。
温柏义牵唇,覆上她的手,贴住眼皮,“手怎么这么冷。”
“还好吧。”她缩回手,又被他抓到唇边呵气,“等了多久?”
“没,就是王叔叔打视频电话的时候到的。”
还要早一个小时零十五分钟,但她不想说。
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牵着她理所当然地往南屋走,“进屋。”
“啊,不了。”她将手揣进大衣的口袋,“我就......就是......”什么来着?
温柏义给她搬台阶,飞快说:“我知道,你就是来看看狗的。”
“才不是。”
“那是?”
“看你呀。”她索性坦白。
作者有话要说:要谈几章不被理解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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