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手头上的定制订单已经渐渐收尾,还有一个订单刚定下设计稿,与客户沟通后同意延期制作。
她便将其他事交由员工打理,自己专心投入君泽广场的珠宝展览中。
设计永远是需要灵感的,于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去了解君泽集团的背景以及企业文化。
网络上能展示的部分自然只是冰山一角,她心中有了轮廓,但总感觉还缺点什么。
这次机会难得,她也想抓住机会推出一款好作品,在拍卖会上好好亮相。
岑初语画设计稿的时候对环境要求十分苛责,而她亲手布置的办公室就满足她对创作环境的所有要求。
因此这一个星期,她几乎12个小时都泡在工作室里,回到前海的公寓常常是深夜。
而许濯这段时间似乎也公务缠身,岑初语晚上10点多回到家依旧见不到他的身影,早上醒来,公寓里也没有他回来过的痕迹。
如果不是偶尔岑初语半夜醒来,能看见床边软垫上被被子包裹着的一个人影,她都怀疑许濯是不是就没有回来过。
她与许濯的关系远远不到日常要在微信上聊天的程度,如果不是许宛畅像是被吩咐任务一般,每天都跟她讲一遍许濯最近很忙。
他不回家她大概也不会有任何感受。
两人相安无事,如此过了十天,岑初语决心要去找找灵感。
于是打开与许濯的聊天框,上一句对话居然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前。
岑初语打字的时候忽地有些踌躇,仿佛要在白纸上画第一笔是一件很为难的事。
她打打删删,最后还是放弃,选择了打电话。
电话是通的,但是无人接听。
她料想到许濯此刻应该在忙,于是还是选择用微信。
岑初语:【我可以去参观君泽总部大厦吗,我想找找灵感。】
许濯没回。
过了将近两个小时,岑初语才收到回复。
许濯:【?】
岑初语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立刻出现了许濯微皱着眉,嘴角挂着玩味的笑,说“你贫瘠的小脑袋里都装了什么”的模样。
大概是最近和许濯交锋太多,害她感觉许濯一个轻飘飘的问号都很有杀伤力。
她抿了抿唇,斟酌回复。
岑初语:【有什么问题吗?】
岑初语:【啊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没有让你带我参观的意思。】
这次许濯回复很快,发了一个语音条过来。
岑初语点开语音条,贴近耳边。
许濯的声音照旧低沉慵懒:“你想得美。”
岑初语:……
所以她不是说,她没有这样的打算吗?
她正无语,许濯又发过来一个语音条。
“你之前不是说不要靠关系吗,那你可以走正规渠道预约,君泽总部大厦不是人人都能随便进的。”
岑初语挑了挑眉,可以,公私分明,是他的作风。
她正想说算了。
手机振动,又是一条新的语音消息。
“不过周日休假,我可以考虑牺牲一下私人时间陪太太参观家族企业。”
他“太太”两个字咬得很重,岑初语默认这也是一种揶揄与嘲讽。
她面无表情地回复。
岑初语:【那就麻烦啦。】
-
岑初语本以为,许濯的意思是周日两人可以一同前往君泽总部,他会陪她逛一逛。
结果周日的清晨,岑初语一个人在主卧里醒来。
偌大的公寓里,除了岑初语,只有许宛畅一个人揉着眼睛走出来跟她打招呼。
许宛畅:“早啊嫂子,许濯让我跟你说,他先去公司了,你去之前跟严特助约一下时间。”
岑初语点点头,喝了半杯水之后,脑子逐渐清明。
她点开微信,许濯没有给她发消息。
许宛畅看着岑初语的动作,忽地冷笑一声。
岑初语抬头,茫然地看着她。
许宛畅做出磨牙的动作,又抬起手来朝着空气挥了挥。
恨恨地说:“这个狗许濯,早上把我摇醒就为了让我给嫂子你传话。”
“山顶洞人吗他是,不知道微信怎么用吗?”
岑初语看着许宛畅对许濯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控诉,哭笑不得。
-
岑初语带着许宛畅在一家私房菜馆吃完中饭,打电话和严特助约时间。
约的是下午3点,岑初语于是先把许宛畅送到她和朋友约好的地点,然后驱车前往君泽总部。
路上她有点走神,在想设计稿的事。
于是一个没留神,当一个人影出现在车子前方视野内的时候,她吓得冒了一身冷汗,死死踩住刹车。
蓝色的身影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倒在了地上。
岑初语确信自己没有听到碰撞的声音,心渐渐安定下来,开了车门走下去查看。
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男生留着寸头,偏阳光的长相,脸色有些苍白,见到岑初语,才反应过来,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
好在这一段并不是主路段,岑初语靠边停靠倒也没有造成交通拥堵。
岑初语确认男生身上没有伤,还是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没事没事,我没看路。”
岑初语默然,这孩子倒也知道是自己硬闯,没有碰瓷,倒也还算她幸运。
男生说话的时候低着头,确认自己身上的灰都拍干净了,才抬起头来看路一眼岑初语。
这一眼,就直接看呆了。
然而岑初语已经确认他没有受伤,便不打算久留。
“以后走路要小心,别乱闯马路。”
嘱咐了一句,便打算离开。
那男生在身后嚷嚷:“诶,姐姐你等会儿。”
岑初语转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男生挠挠头,趁机多看了几眼岑初语,最后支支吾吾说:“你能不能送我去学校啊?”
岑初语皱了皱眉,还没开口。
男生继续说:“我虽然没被撞到,这不是摔了一跤嘛,腿有点使不上劲,屁股也疼,我快迟到了,你看……”
岑初语看了一眼手表,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头。
男生很自觉坐上了副驾位,又十分自来熟一般,摸摸这又看看那,最后感叹一句:“贵的车子就是好啊。”
岑初语没接话,他也不觉得尴尬。
开始自报家门:“姐姐好,我叫庞宏博,今年17岁,在读高三。”
岑初语应了一声,显然没有继续话题的打算。
庞宏博丝毫不气馁,自说自话,就差把自己身份证号背给岑初语听了。
岑初语理解庞宏博这样性格的孩子表达欲比较强,因此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更没有让他住嘴。
但在车停在申城二中门口的时候,她还是松了口气。
“小同学,到了。”
庞宏博似乎对这个称呼不怎么满意,大大咧咧的笑容也有了一丝裂缝。
“姐姐,我叫庞宏博。”
岑初语微笑:“好的,庞宏博小同学,已经两点半了,学校到了。”
庞宏博空张了张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拉开车门。
又回过头来:“姐姐,你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啊。”
-
申城二中与君泽总部几乎是南辕北辙的两个方向,走到主道还堵了十几分钟的车,岑初语有些烦躁。
她不喜欢迟到,更不希望自己在许濯面前迟到。
她笃定如果她迟到的话,许濯一定会用尽他的毒舌技能对她冷嘲热讽。
于是加速又加速,连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忍不住出了冷汗。
到达君泽总部大楼的时候,却还是三点过了几分钟。
走进大堂,严特助已经等在那里。
岑初语连忙跟着严特助,上了27楼。
“夫人是这样,许总临时有个海外视频会议,您先在办公室稍等一下。”
岑初语:……
所以她火急火燎赶过来,还被放了鸽子?
许宛畅说得对,这个许濯绝对是山顶洞人本山,微信提前打一声招呼不好吗?
岑初语勉强微笑:“没关系,他忙吧,我自己转转就可以的。”
严特助:“许总特意吩咐了,让您务必等一下他。”
好吧。
岑初语进了许濯的办公室,被扑面而来的冷肃的感觉给微微震撼到。
他们的婚房,琴海湾的那栋别墅,是极尽华丽的装修风格。
所以她一直以为,许濯本人的装修爱好应该就是那样,高调而能闪瞎眼的华丽。
因此看到他冷色调北欧风的办公室,她颇为吃惊。
严特助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岑初语随意转了转,意外地在同样整洁没有多余杂物的许濯的办公桌上,看到了,他们两人的婚纱照。
他们签下合约的第二天,就去领了证。
于是婚礼和婚纱照都很仓促,岑初语那个时候还没完全恢复,拍照片的时候,被摄影师质疑好多次。
“笑一下笑一下。”
“你们到底是新婚夫妻,还是新结仇的仇家啊?”
“我算是明白了,你俩是被逼婚的吧?”
最后,岑初语似乎被絮絮叨叨的摄影师逗笑,露出了转瞬即逝的真实笑容,就是这张照片里的,浅浅微笑。
她记得她后来草草翻过婚纱相册,她和许濯就没有一张照片是脸上没写上“我们不是自愿结婚”的。
却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张照片。
而她身侧的许濯,唇瓣稍弯,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垂下了眼睫。
甚至可以看做是,他正含笑在看着身侧的岑初语。
天之骄子,偶尔垂首,目光柔和,画面静谧而美好。
但绝不会是在看她,岑初语放下了镜框,自觉走到一旁的小沙发处,坐下了。
……
也不知过了多久。
岑初语意识恢复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身量小,整个身子蜷缩在沙发一角,整个人盖在毛毯之下,身前还有几个抱枕随意摆放着,过于安静,以至于办公室的两人似乎都没有察觉。
苏怜雪破罐子破摔:“你就跟我吃顿饭怎么了?我真的是有正事要找你。”
许濯的声音清隽而冷漠:“那苏小姐可以跟我的特助预约时间。”
“你现在不是忙完了吗?你现在就有空啊。”
“砰”的一声,是许濯摔文件夹的声音。
他右手掌抚了抚眉心,有些不耐:“我说了,我在等我太太。”
苏怜雪咬住下唇,强忍住自己要落的眼泪,坚决不肯低头,硬要将这场硬上弓演完。
大声说:“她不是都放你鸽子了吗!你还等她干什么?”
“她在哪儿呢?”
她故作自然,声音高昂激越,却在说完这句话后,惊悚地发现,办公室西角的沙发上,毛毯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wap.xs74w.com
“啊!”
岑初语费力地将毛毯从自己的头上拽下来,头发是凌乱的,看着许濯和苏怜雪的眼神,却清澈无比。
她无辜地笑了笑:“嗨…?在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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