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中央街道末端平日里把守严实的会场而今围满了热热闹闹的人群。
十几天的时间，会场附近搭起了层层叠嶂的大理石座位，中央百丈见方的地上铺满了玉石板。
而会场附近，红绸子白袋子披挂无数，直直看去，上首一颗龙头雕像衔着铜环。
奢华至极，同样高贵至极。
会场上方便是高高的皇室宫殿。
站在其上，可将会场一切布置人流尽览无余。
此时，襄皇正扶着金玉栏杆，举目眺望。
“朕登基之时曾言，要将这世间锦绣尽收怀中。”
“而今北楚咄咄逼人，却不知悬崖就在身下，可笑可叹。”
崔睿伺候在一旁，闻听此言，垂首答道：
“陛下之谋，岂是那北楚蛮人所能比拟。”
“呵呵……”
襄皇收敛目光，转身下楼：
“崔睿啊，你跟了朕，有二十多年了吧。”
听到襄皇突然问来，崔睿低垂的眼眸微微一动，闪过一丝讶异：
“禀皇上，二十七年余三十九日。”
“时间过得真快啊。”襄皇扶着阶梯扶手，一点点往下挪动着。
他的身体不似寻常上位者一般肥胖臃肿，反而在刻意的锻炼下健硕凌厉，丝毫不逊于壮年男子。
“唉~你说二十七年的时间，人是不是会变呢？”
崔睿眉头紧皱，不知何意：
“皇上，老奴对您的忠心，从未改变。”
“是吗？”襄皇骤然转身，眼眸死死盯着崔睿佝偻的身影：
“朕且问你，那公孙李深受重伤，是出自你手吧？朕命你取回石板，可曾许你杀人越货了？”
“叶钦文乃当时文坛魁首，你无端伤其性命，莫不是要把朕架在火上烤？！”⑦④尒説
襄皇眉眼倒竖，帝王之威令人不可直视。
崔睿听闻此言，却没有丝毫异状，依旧弯腰垂首：
“陛下，此事是老奴失算，未曾想那李慕尘留有后手，在公孙府邸设下了暗桩，老奴未动，先有人通风报信，不得已只能将探子出手击毙。”
“恰逢那公孙李与叶钦文同在府中，瞧见了老奴身影，老奴迫不得已，只能出手，望陛下恕罪。”
“哼！你五品巅峰之境，行事却如此鲁莽不慎，莫非从未把朕放于心上？！”
“老奴不敢。”崔睿一掀衣摆，跪伏于地。
“罢了，此事就此作罢，再有下次，定不轻饶，你且记住了。”
“谢陛下！”
得到了宽恕，崔睿慢悠悠起身，自始至终垂首欠身，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敬。
他心里清楚，若是让襄皇看出他一丝一毫的不恭，等待自己的，将是暗处数不尽的屠刀。
两人走下高楼，到达底端门前。
两边金甲卫士跪的整整齐齐，红地毯上，襄皇沉重的脚步一点点往会场中央迈去。
“那李慕尘还有多久返回京都？”
崔睿答：“回陛下，已至临猗府，算算时日，大抵还需半日。”
“很好，传令下去，比试开始！”
“是！”
小太监高声朗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楚与我大襄世代为战，民祸燎原，今两国感念天地之恩，结万世之好，实为幸事……”
……
又臭又长的文言文听得观战人员昏昏欲睡。
站在场中央的分为两拨人。
北楚方共十名武者，领头的是一名玄衣劲装男子，此人正是那日在洛氏宝行门口开口嘲讽的男子，也是北楚天骄之首，名为杜焕阳。
而在他身后，包括那日前去洛氏内挑事的吕星河与粉裙少女秦玉若。
再往后是一名身材魁梧的红脸大汉与几名形容普通的北楚弟子。
而队伍末端，站着一抹布草鞋，穿着简陋的少女。
她正背负长剑，双目凝神直视前方。
此女子复姓上官，名为征南，是北楚名将上官荣独后。
名为征南，其意显而易见。
上官荣征战一生，胜仗无数，却始终未能将大襄划入北楚版图。
待两国签署停战协议后，他也因积劳成疾，最终撒手人寰。
他的遗憾，本应嘱托后人代为完成。
然而很可惜，他的后代是个女子。
在北楚，女儿身就意味着与战场无缘。
或许是遗传了父辈的优秀基因，上官征南天资卓越，年仅十八便已是北楚十大青年强者之一。
而她平日里木讷少言的个性，也为她换来了一个啼笑皆非的雅号——“哑女”。
此时此刻，哑女目视大襄方阵，古井无波的脸上，难得显露一抹杀机。
“你瞧瞧这帮北楚蛮子，男的丑女的傻，就这德行也敢来我大襄叫嚣。”
“赶紧开打吧，蛮子身上臭味都飘到老子鼻头里了，晦气！”
“嘻嘻嘻，那粉衣女子还不错，胸大屁股大，可惜了一颗好白菜，被这么些臭猪拱烂了。”
……
各种各样不堪入耳的言词传入耳中，吕星河目眦欲裂，呛啷一声拔出长剑。
“狗娘养的襄国畜生，老子必将你活剥了挂上城楼！”
吕星河几日前被林沐雨一剑透腹，这一发狠，伤口崩裂，忍不住痛呼出声。
“哈啊哈哈！”
“瞧那病秧子，都快死了还上比武台，北楚人是不是都这副蠢样啊？”
“圣上还差人给那李家小儿留了个位置，依我看来，他早就吓得撅起尾巴跑路了，咱们九人对付这帮子傻蛋是绰绰有余。”
襄国武者方阵只有九人，专门为李慕尘留出了位置。
恰好这时候，小太监宣读完了圣旨，襄皇走上高楼：
“比试开始！”
既没有“点到为止”的话，也没有陈述比赛规则。
观战的士农工商一脸懵逼，北楚众人也有些愣神。
直到对面的大襄武者先一步走上台前，冷笑拱手道：
“陈越，请赐教。”
他的目光凝视的，正是脸色苍白，呼呼喘气的吕星河。
很显然，柿子要捏软的，比武决斗，其实很重要，若是能首当其中，击败首敌，比武也就赢了一半。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吕星河，见到他的惨状，纷纷皱起了眉。
“这陈越好歹也是将门之后，怎地如此恬不知耻。”
“就是，那吕少侠都伤成那样了，他还要上来挑衅，不是把人架在火上烤么？”
“非也非也，兵不厌诈，上兵伐谋，将门虎子正该有此一谋才是。”
……
众人议论不断，或褒或贬，各执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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