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案子是知府大人一手操办的要案,他一个小吏根本无法染指。他所能做的,也就是和刑房的同僚打声照顾,在里面不要为难他。
既是要案,那一般就是严格审查,虽然目前还没有公开审理,但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绝不会草率了之。
周二舅皱着眉头说:“最好能想个什么办法,先把人捞出来再说。”
齐誉仰天长叹:“难啊!”
甥舅二人又商讨了一会儿,依旧是束手无策,嘴里只有叹息了。
……
目前的形势还不安稳,所以周二舅还有不少公务要办,在交代清楚了事情之后就匆忙离开了。
小舅子自然想办法搭救,可是,怎么救呢?
至于殷俊那厮,就算了吧……
不过,虽然对他比较反感,但也知道他不是那种大恶的人,十有八九是受无辜牵连的。
算了,没必要幸灾乐祸,凭本事压住他才有真正的成就感。
柳荃早已一片茫然,她虽然聪慧,却只能应付一些小事情,遇到这种大事就感觉心里没辙了。
“相公,你快想想办法,救救锦程,一旦被定为是乱党的话,弄不好是要杀头的!至于殷俊,如果能救也顺便救一下吧,也算还了他殷家往日的一个人情”柳荃说道。
齐誉一怔,什么时候欠殷家的人情了?不过,见娘子没有细说,也不好意思再问。这个节骨眼上,不是吃飞醋的时候。
“别急,千万不要动了胎气!先让我好好想想。”
“嗯……”
先冷静!
孟岚山教导自己,遇事要多动脑子,三思而后行。
要知道,慌乱是最容易蒙蔽了理智的。
许久后,齐誉的眼神才清晰起来:“这样,找个人给岳父岳母捎个信过去,就说衙门那边有二舅在,锦程不会受到为难的。嗯……我要外出一趟。”
“好!”柳荃点点头,然后又问:“你要去哪儿?”
“我和庾大人曾经有一面之缘,我想去求求他,看看能不能网开一面。如果不成,我就去一趟府城去找孟先生,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以目自己前的人脉关系,也只有如此了。
“这事耽误不得,我必须立即启程,要趁这案子还没定论想办法活动活动,若一旦定了案,那可就真没希望了。”齐誉又道。
周氏在一旁一直默默听着,一听到活动二字便动容了:“这岂不是要花银子?”
齐誉上前,靠在母亲膝上,道:“娘啊,银子虽好却也都是身外之物,花了咱可以再挣,但救人不能拖延。”
周氏肉疼地惋惜了一声,又对柳荃郑重说道:“你要给亲家说,这笔银子算是咱齐家借给他们柳家的,可别认为是白送,日后也是要还的!”
柳荃点着头,并说了几句的漂亮的话,然后就直接取出了银子。
“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一点……”
方一离家,周氏和柳荃就露出了望穿秋水的目光,还带着一些担忧。
暂别也是别,让人心酸。
……
途中,齐誉倒是切身体会了一番什么叫做真正的荒凉,蝗虫过境之后尽是萧瑟,视野中全都是裸露的黄土,没有一点绿意。
傍晚时,就赶到了县衙,衙门口外全副武装,气氛显得非常紧张。
先常规操作!
齐誉把守门门的衙差叫过来,然后使了一点银子,那衙差就很积极地进去通报了。
庾大人也确实念及了往昔的一面之缘,挤出时间来接见了他。
先是客套,然后让座。
待左右退去后,齐誉也不绕弯子,直接地说明了来意,然后就取出银子,道:“我妻弟的事还望大人高抬贵手,网开一面。”
庾大人看了看他,没有直接回答,也没有去接银子,反而问道:“我听说你是文竹先生的门生,此事是否属实?”
消息真是灵通!
齐誉只得笼统中又带含糊地说道:“回大人,晚生确实有幸得到过文竹先生的指点,他老人家还为我赐了字。”
赐字,那关系上就不言而喻了!
庾海恍然地点了点头,转而和煦说道:“呵呵,你既然是文竹先生的高足,也算得上自己人了,有些话我就和你明说了吧。这件案子是赵大人一手监办的,没有他的口谕,本官哪里敢徇私放人?这不是银子不银子的事,你还是收起来吧!”
他轻叹一声,又道:“其实我也知道,你妻弟并不是真正的拜帝教信徒,但我说了不算呀!要赵大人说了才行!退一步说,在本官的辖区内出现了这等事件,我本人也是难辞其咎,这事必须要靠赵大人在上面顶着,所以呀,我不会做半点私自的决定。”
确实,虽说地方官无权干涉道会的事宜,但一旦出事那就另当别论了,定个失察之罪总是少不了的。
庾海虽然没能放人,但也卖了个人情,允许齐誉进去探监。
齐誉也知道,这个人情并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
有了庾大人的通融,狱司的牢头直接绿灯。
嚯!
牢房里阴森森的,到处都是哀嚎的声音,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柳锦程的待遇还算不错,牢房很宽敞,只收押了他和殷俊两个人。
周二舅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这些了。
见齐誉前来,他们二人都是一愣。
柳锦程早已六神无主:“姐夫,你快想办法救救我,我真是被冤枉的,我发誓,真得没有参与作乱。”
齐誉悻悻说道:“现在知道我是你姐夫了?”
“以前是我不懂事,可你不能不管我呀!”柳锦程激动地几乎要哭了。
齐誉登时心软,安抚道:“你先别慌,我会尽力去想办法的。”说罢,他又看了看殷俊,道:“你呢?有办法出去吗?”
殷俊皱了皱眉,道:“应该……可以吧。”
那刚好!
不用我去操心,单方面来说,这样也不算辜负了娘子的嘱托。
然后,直接告辞,时间耽误不得。
离开之前,齐誉又特地叫过来牢头,很大方地给了他一笔茶水费,并再三叮咛:千万不要为难柳锦程。
那牢头倒也实在,很坦然地回道:“公子放心,我们只揍那些个没钱的穷鬼……”
汗!
这是潜规则?
……
出了县衙,齐誉就急忙寻了马车,直奔府城而去。
在银子的催动下,那马车飙得几乎风驰电掣,一路的速度与激情。
呕,噎!
齐大郎竟然晕车了!
终于到了孟府门前,齐誉忍着疲惫扣响了门环。
门房一愣:“齐公子?”
齐誉躬身一礼:“是我,请问先生回来了吗?”
“还没,至今未归。”
唉!自己星夜赶来,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齐誉渭然长叹,心气也一下子瘪了下来。
“公子是否有事?”
“有!”
“哦,先生临行前有过交代,若公子来访要以礼相待,你若有事来求,可找何管家设法处理。”门房提示道。
找何顺?管用吗?
有枣没枣打一杆吧!
“那就劳烦通禀了。”
……
不难看出,孟岚山确实对自己不错,要不然,也不会留下这样的话。
除了感恩,还是感恩。
少倾,何顺走了出来:“不知齐公子驾到,有失远迎,快请里面看茶。”
“唐突来访,搅扰了!”
坐定后,齐誉没有任何客套,直接说明了来意。
一件大难事啊!
出乎意料的是,何顺并没有想象中的发懵,反而非常镇定,居然还捋着胡须思考了起来。
大户人家的管家果然不一样,就这份气态,几乎堪比庾大人了。
“要想救你妻弟倒也不难,必须尽快才行。”何顺先说结论,然后才做出解释:“这件案子甚大,估计不止是刑部,就连大理寺的人都有可能会参与进来,只是他们的人还到而已。要想救人,就要趁这个空子赶紧办理,愈期可就难了。”⑦④尒説
啊!这一杆果然打到枣了。
没想到的是,何顺作为一个管家,居然会有如此的器识。
何顺笑道:“你和我家老爷很有渊源,我就代他帮你这回,不过你要记住,此事千万不对外提起。”
恍然间,齐誉脑海中想起一件事来,那就是孟岚山的儿子现任大理寺正,检察官他爹私下要人,这面子岂能不给?
想到此,就明白了其中的道道,不过,还是取出来了银子。
这种事必须打理,大阎王好说,小鬼头难缠,就怕有人乱嚼舌根,最好的方法就是用银子捂住他们的嘴。
也只有这样,他们才会选择性的遗忘。
“五十两够用了。”何顺也不推辞,却也不多拿。
“那就有劳何管家了!”齐誉作揖致谢道。
“公子不必多礼,你先在府里稍息,等我消息。”
“好!”
……
齐誉终于全身放松了下来,虽然这件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但心里头已经有了踏实感。
这一路舟车劳顿,实在是疲倦不堪,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醒来时,却发现何顺刚好返回,他手里头还拿着一封赵知府的亲笔信,或者说是特赦信!
“你带着这封书信去见庾海庾大人,他见了此信就会立即放人的。”
“大恩不言谢!我这就立即赶往,告辞了!”
“公子客气了!”
……
在出了孟府之后,齐誉就寻了马车,星夜驰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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