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调笑两句缓和一下自己燥热的情绪,就看到自己讨厌的人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严夙诧异地望了贺驿一眼,“这是……?”
贺驿抱着臂,像个坏脾气的狮子,“洗澡,怎么,没见过?”
严夙软硬不吃,笑呵呵道,“只是觉得你在别人洗澡的时候站在外面有点奇怪。”
贺驿有点无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不也是吗?”
两个男人在虞兰颂只隔着一个屏风的地方一来一回聊得火热,虞兰颂躲在里面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双手扒在泡澡桶桶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时不知道是该继续任由那个奇怪的东西在水下弄他,还是把人叫进来帮忙,直接社死。
如果可以,他更想直接从这个副本消失掉。
他喘了两口气,正下决心要喊人,那股黑雾就像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突然冲出来捂住了他的嘴。
虞兰颂叫不出声,手指扣在桶沿,手指关节都泛红了。
那黑雾玩够了,才慢慢收敛了一些,像餍足的大型犬一样虚虚环绕着他,它不断地缩小,最后小到只有一点点大,萦绕在虞兰颂的手腕上。
发觉自己可以动了,虞兰颂赶紧从泡澡桶里手脚并用爬了出来,胡乱擦干水之后套了一件松松垮垮的外套跑了出来。
还在互相阴阳怪气的两个人顿时转过头,贺驿扶住跌跌撞撞的人,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虞兰颂正要跟他说自己看到的黑雾,一开口语气突然变了调,变成了可怜的呜咽声,“等……等,我的腿好像抽筋了。”
虞兰颂在严夙古怪的注视下一瘸一拐地被扶到了床边,不好意思地恨不得再一次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洗个澡还能抽筋,真有你的,”贺驿揶揄地朝他笑,“哪条腿,要我来帮你揉一揉吗?林夫人?”
反正都已经社死了,虞兰颂已经躺平了,任由他为所欲为,他刚要抬起自己抽筋的小腿,就被严夙眼疾手快地摁住了衣服。
“注意影响,”严夙笑眯眯道。
虞兰颂,“……”
“我看你惊慌失措的模样,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吗?”严夙好奇地问,眼睛从一开始就没有从他脸上移开过。
虞兰颂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看到了黑色的雾气,在……在我附近,有点不祥的感觉。”
他没有说黑雾对自己做的事情。
这种事情到底要怎么开口啊!就算他说了别人会信吗!搞不好会以为是他一大早自己发情,臆想出来的东西。
严夙不置可否地沉吟了一下,他观察虞兰颂的反应,觉得没有他说的这么简单,而是掩瞒了一些东西。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你看到的黑雾应该是这个宅子常年积攒没有消散掉的阴气,久而久之就产生了自己的意识,宅子阴气重的时候就会出来作乱。”⑦④尒説
虞兰颂听得云里雾里,但是他很快就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产生了自己的意识?”
严夙定定盯了他几秒之后才回答,“是的,古人认为老物件久了就会成精,阴气也是这样,它已经脱离了产生它的人和物,是介于鬼魅和精怪之间的东西,这个很难解释,你只知道,它是有思想的,就可以了。”
见虞兰颂陷入了沉思,严夙反问,“是发生了什么吗?我看你好像很在意这个,这栋老宅风水不好,时间久了就容易养鬼。”
虞兰颂垂下头眼神躲闪,已经被自己想到的东西惹得耳垂都红了,还嘴硬,“没什么,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他别扭地抽了抽自己被贺驿握在手心里的小腿,“差不多得了。”
贺驿坏心思地捏了一下他小腿上丰腴的白软肉,看着人叫了一声,懒懒道,“还没好呢,着什么急。”
虞兰颂的脚还踩在他的腿上,被人拿捏到无力反抗,贺驿用手指圈了一下他的脚腕,还故意说了一句,“好细。”
气得虞兰颂用脚用力地踩了他一下,贺驿是没什么反应,反倒是他疼得眼泪汪汪的。
贺驿也怕自己玩过了,他收敛了一些,只是手还是忍不住在那冰凉凉的小腿上揉揉捏捏,看虞兰颂很感兴趣,便试图转移走他的注意力,“那团雾气是不是和林府的背景故事有关联?”
虞兰颂果然上当了,他“嗯?”了一声,上半身支棱起来了,“什么背景故事,你上次提了,但是没有跟我说。”
贺驿一边捏着他软乎乎的小腿,一边慢悠悠道,“背景资料说,这位林先生之前还有一位哥哥,因为科举屡次落榜,跳井自杀了。”
虽然清除计划不会明确地表示每一个副本所处的时间线,但是他们现在应该是在新旧社会交替的阶段,家里还保留了旧家庭老传统的习惯,却有不少西洋传来的洋物件。
科举考试在这个时候已经没落了,却依旧是很多读书人一生的追求,寒窗苦读数十载,闻只闻成功的人,这些没有成功的,就虚度了光阴了。
虞兰颂愣了一下,“跳井……是林先生不小心摔进去的那口井吗?”
“没错,”贺驿微微点了一下头,“那废弃的院子原本就是林先生长兄生前住的地方,投井自杀了之后有丫鬟说半夜会看到鬼影。”
“有的时候是在房间里念书,有的时候是在井边垂泪,久而久之就被当做不祥的地方,被封起来了。”
“所以……林宅闹鬼的原因是因为林先生的哥哥吗?”
【任务完成度,30%】
虞兰颂被突然响起来的系统提示音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又沮丧起来了,“怎么才百分之三十。”
这个副本他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天天面对的都是没有脸的人。
贺驿啧了一声,“百分之三十还不满意?你一进来什么都没干,就嫁了个人,有百分之三十已经很不错了。”
眼看虞兰颂又要生气,贺驿的话在半路拐了个弯,“我的意思是,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加快副本进度。”
“今天晚上我们就去那个废院子看一看,怎么样?”他勾着嘴角提议。
虞兰颂“啊”了一声,虽然他很想结束副本,但是让他去找鬼他也是不愿意的。
他刚要说点什么,严夙率先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认为,想要找到问题所在,不如直接去一探究竟。”
说完,两个胆子很大的人都看向虞兰颂,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虞兰颂,“……哈哈,我也这么想。”
两人都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就这样一直到了下午,虞兰颂看到马上要天黑,突然又反悔了,他抱着贺驿的腰乱哭,“呜呜呜我摊牌了我不敢,可以不去吗?”
贺驿一边露出哎呀怎么办你这样我很为难,一边装模作样地和严夙说,“我记得队友进度不同步,最后一个完成的会被永远留在副本里,是吧?”
严夙微笑着点了点头,他温和地问虞兰颂,“你想永远被留在副本里面吗?”
天黑之后,三个人躲过纸片脸丫鬟,偷偷地潜入,庭院被一把很大的铁锁锁了起来,上面布满了锈迹,看起来用钥匙也很难打开。
虞兰颂默默地想,要是陆哥在就好了,陆哥会开锁。
他正想说我们进不去还是回去吧,就见贺驿抬起脚,一脚把门踹开了,手腕粗的铁索被踹断了,落在地上一层厚厚的灰尘飞扬。
巨大的声响在这安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一阵凉风吹过,只听见乌鸦的叫声。
虞兰颂,目瞪口呆jpg。
这是人可以拥有的蛮力吗?简直恐怖。
贺驿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还奇怪地问他们两个,“进来啊,愣着干嘛。”
虞兰颂哆哆嗦嗦地问严夙,“明天林老先生知道了不会把我们赶出府吧。”
严夙推了一下滑到了鼻尖的眼镜,“林老先生对待自己的晚辈一向比较宽容。”
他从铁门的尸体上优雅地跨了过去,还朝贺驿点了点头,“辛苦。”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虞兰颂也不想落单,他思考了一秒钟之后就跟了上去,像两个人的小尾巴。
庭院里有两棵很大的枇杷树,像是很久都没有打扫过了,枇杷树的叶子落了满地,腐烂入泥,空气中有物件陈旧发霉的味道。
虽然落满了灰,但是不难看出屋主是一个雅致,富有情趣的人,院子里的枇杷树下有躺椅,可以躺着看月亮,屋子门外还放着好几个花盆。
屋子有一扇窗户打开着,正对着书房,可以想象一个男人坐在窗户旁边读书写字,吹风听雨看落雪。
现在已经结满了蜘蛛网,树上有乌鸦一直叫个没完,看上去很阴森可怖。
虞兰颂已经不自觉地缩在贺驿旁边了,“门上有锁,林先生到底是怎么不小心摔到这里来的啊……”
“又或者林先生不是自己进来的呢?”
贺驿笑着道。
院子里有一口井,三个人走到井边,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只有虞兰颂觉得有点头晕,他拉住贺驿,说自己有点难受。
贺驿正在往井下看,闻言马上收回了视线,拉着他的人突然脱了力。
虞兰颂晕倒之前看到的是贺驿唇抿得死紧,紧张的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捂着额头再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
还是原本熟悉布局的院子,但是十分干净和整洁,整个院子都透露着欣欣向荣,让虞兰颂都有点难以相信自己还在原地。
门口原本荒芜的花盆此刻里面种满了月季,开得满满当当。
一个陌生的俊秀男子正坐在窗户旁边念书,惊讶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的小院子里的人,“你是谁?”
虞兰颂也有点懵,他隔着窗户和人对视,这时候还没有忘记自己的人设。
十九岁小男孩说话别别扭扭的,自己都有点迟疑,“我是……林家少爷的妻子?”
男子皱着眉看着他,半晌,突然笑了起来,他笑起来有种意气风发的书生气和少年气,亮晶晶的眼睛很吸引人。
他说,“我是林家的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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