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按时开着小车走了。
就是计划出了点问题:本来只有叶枫和路迎酒去的,现在车上载着四个人,一路一片死寂。
敬闲是意外——没有人知道他怎么回来了,除了路迎酒。
小李也是意外——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今天小李要一时兴起跟楚半阳说,他跟着路迎酒学了很多东西。结果楚半阳就淡淡说,那你下个委托,继续跟着他吧。
叶枫开着开着,从后视镜看后座的路迎酒和敬闲。
根据他平时的印象,那两人早该头挨着头在一起讲小话了,一讲还是老半天那种,拉都拉不开。
也不知道怎么,他们今天那么沉默,彼此间隔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距离,甚至没有半点目光接触。
路迎酒往窗外看风景,但完全心不在焉,仿佛是在开会时走神,就算旁边有炸/弹爆了,他可能都没啥反应。而敬闲垂着目光,浑身气质阴沉霸道,仿佛在计划一场百亿的劫案,或者统治世界什么的……如果不是他时不时会往路迎酒那边,偷偷看一眼,叶枫就觉得更完美了。
副驾驶的小李还沉浸在“啊我是不是被师父嫌弃了呜呜呜呜”的心情中,半句话不想说。
叶枫也不知道怎么,满脑子都是奇怪的念头。
……他觉得这俩人,就像是刚吵完架的小夫妻。
说好的小别胜新婚呢?!
叶枫实在忍受不了这沉默,咳嗽了一声:“唉,我都没想到你俩一起来了。”
路迎酒:“……”
敬闲:“……”
叶枫又硬着头皮说:“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昨天路迎酒刚说你辞职。”
路迎酒:“……”
敬闲:“……”
叶枫感觉气氛越来越奇怪了,赶快补充:“挺好的挺好的,欢迎回来!”
路迎酒:“……”
敬闲:“……”
本来车内气氛还是普通的尴尬,现在空气都要凝固了。
叶枫头一缩,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会说话,正在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专心开车。
车子行过高速,景色呼啸而过。
小李刚开始精神不错,后来就开始晕车。
又开了十几分钟,他满脸菜色,一副要吐的样子。
他虚弱道:“我是挺容易晕车的……今天尤其严重。”
叶枫就说:“你出门有买晕车贴吗?”
“没有……走得太急了,忘记带了。”小李虚弱地伸手,在车上到处找塑料袋。
路迎酒见势不妙,终于不盯着窗外了,开口说:“叶枫,你要不找个休息站停车,让他缓缓。”
“这最近的休息站还有20公里呢。”叶枫看了眼导航。
为了保护叶枫刚洗好的车子,路迎酒赶快帮着小李找塑料袋。
找了一圈没找着,他看见敬闲递出去了什么东西。
小李接了,一看,原来是晕车贴。
他虚弱道:“啊你有晕车贴啊,真是太好了……”
他忍着恶心打开包装,在耳垂后头贴了,又问敬闲:“我把座位稍微往后放?”
“你放,我坐中间去。”敬闲说。
他挪位置到了中间,这回是和路迎酒紧挨在一起了。
路迎酒的身子僵硬了半秒钟。
小李放低了座椅,躺下来闭着眼睛,总算不是下秒就要吐的模样了。
叶枫也松了口气,赶快往休息站赶。
车内回归沉默,路迎酒没忍住,往敬闲那里瞥了眼。
敬闲是从一个背包里拿出晕车贴的,现在拉链还没合上,路迎酒看到了整齐摆放的三明治、小包坚果等零食,还有创可贴、晕车贴,一看就是为远途准备的。
也不知道在这短短10分钟里,敬闲是怎么变魔术般拿出这些东西的。
鬼怪不存在晕车。
所以这一看就是为他准备的。
路迎酒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很僵硬。
他想把侧头对着玻璃,继续看风景,又觉得太明显了。
他这辈子都没有那么窘迫、那么不知所措过。
主要是冲击太大了。
谁能一下子接受,想象了13年的冥婚对象、说好的香艳女鬼,突然变成了比他高大半个头的男人啊?!
大师果然他妈的是个江湖骗子!
给他骗来了一个敬闲!
明明同为受害者,为啥敬闲看起来那么高兴!
路迎酒耳边还回荡着敬闲那句话。
走廊上,敬闲拉着他诚恳道歉:“对不起,我让你守寡了那么多年。”
路迎酒当时太震惊,以至于没心思去吐槽这个槽点多到爆炸的“守寡”。
现在,他已经不是心如乱麻了,简直整个心里都是马赛克: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玛卡巴卡依古比古,嘻嘻哈哈桀桀桀,赤橙黄绿青蓝紫,鸡鸭猪狗和刀枪剑戟在一起量子纠缠,奥特曼和牛头马面手挽手扭秧歌。
最后还是两个大字:守寡。
路迎酒:“……”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稳定下自己的情绪,撇清楚思绪。
好在叶枫把空调的温度开得很低,冷风嗖嗖吹着,把窗外的热浪都压了下去,有助于人理清楚思绪。
路迎酒好不容易冷静点。
结果一冷静下来,他开始觉得饿了。
本来他计划下楼吃早餐再上车的,结果被敬闲这么一搞,哪里还有心思去吃?
他昨晚就没好好吃饭,早上又饿着肚子到现在,眼看着到月山村还有150公里,看来,只能在休息站买点东西吃了。
说起吃的……
路迎酒想到刚才,在敬闲那里看到的坚果。
他喜欢坚果,敬闲带的也是他喜欢的牌子。
要是放在之前,他就直接拿过来吃了。
路迎酒再次深吸口气,揉揉眉骨,却听见敬闲开口。
敬闲的语气也是难得的小心翼翼,递过来一包坚果:“要么?”
“……不用。”路迎酒的声音都是绷紧的。
他心想,陈笑泠说得还真没错,敬闲不是小妖精,敬闲是个超级大妖精,这连读心术都快学会了。
两人又是沉默了十几秒。
敬闲缓缓动了。
这回他没有直接把坚果给路迎酒,而是偷偷塞过来的。
动作很小,仿佛怕被人发现,像极了上课在偷偷传纸条的同桌。
路迎酒又心想,你直接给我,和我偷偷接过来,有区别吗?
他想拒绝,但敬闲这次动作奇快,他手里硬是被塞了那包坚果。
路迎酒:“……”
他捏着它,半晌后低声说:“谢谢。”
他拆开坚果的包装。
包装袋哗啦啦作响,打破了沉默。
路迎酒刚吃了两粒坚果,看见叶枫伸手摁了下按键,开始放音乐——他也努力在缓和气氛。
路迎酒就边吃边听,希望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hTTps://WWw.xs74w.com
只听那歌词在唱:
【正月里打新春儿
寡妇在房中口问心儿
寡妇年长三十二
嘞个呀咿儿呦
一十七岁过了门儿
依儿呀儿呦】
路迎酒:“……?”
他赶快继续吃坚果,压惊。
又听见歌词:
【居家老少度光阴
指望我夫妻白头到老
来个呀呀呀咿儿呦
不料想半路我守了孤坟
依儿呀儿呦】
路迎酒:???
路迎酒实在忍不住了:“叶枫,你这放的是什么歌啊。”
“啊?”叶枫说,“放的是《小寡妇上坟》啊。”
路迎酒只觉得眉心一跳,血压上来了:“你换首歌。”
“哦哦哦。”叶枫切歌。
路迎酒继续吃坚果,又听见那曲子在唱:
【四月里想我的郎
开的是芍药花,手拿着汗巾儿
止不住地把泪擦
闷坐在绣房,一个人叨鬼话
哪朵鲜花儿恋住了你
撇下了小奴家~~】
路迎酒:???
他说:“你这又是什么歌?”
叶枫回答:“《盼情郎》啊。”
路迎酒:“……”
路迎酒抑制住自己骂人的冲动,说:“你、你别放了,赶快把歌关掉。”
叶枫不明所以,但总算是关掉了音乐,车内清净了。
又开了一个多小时,在死寂的沉默中车子下了高速,七拐八拐上了小路,慢慢往山上爬。
月山疗养院建在山间,靠着一个普通的小村子。
山路走起来坑坑洼洼,拐弯又急,叶枫开得很慢,他们简直像是一伙出去春游的人。路迎酒往窗外看,群山苍翠,树木的枝干朝着天空野蛮生长,几只雀鸟将身形隐于叶间,只能听见彼此清脆的歌喉。
小李问:“那疗养院荒废多久啦?”
“整整十七年了。”叶枫回答,“除了我们,没有人会回来吧。”
山上空气好,打开窗子,清爽的风扑面而来。
山路崎岖,几次前面都像是没路了,急转弯过后又是一大片连绵的山。
车子往前,穿梭在群山中,终于在某次拐弯后,豁然开朗。
——绿树郁郁葱葱,大片碧绿色的湖泊,村子里的孩童追逐打闹。目光上移,林海正中,疗养院洁白的墙壁像是在阳光下发着光。
……
月山疗养院不是普通的疗养院。
它建于1965年,由包括青灯会在内的数个驱鬼组织联合建立。它所接纳的,是被卷入灵异事件后,身心受到创伤的病人。
从65年到03年闭院,院长都是叶家的人。
叶枫的二爷爷是最后一任院长,他小时候来过这好多次。
只是闭院没多久之后,叶德庸就去世了。叶枫也有个十年没回来过。
叶枫把车子停在了村子外头。
停车场旁边长满了野花野草,在风中摇曳,一股淡淡的香。
三人下车,往村内走。
小李说:“这里为什么闭院了?我觉得有这样一个地方很好呀。”
叶枫迟疑了几秒钟:“经营不善。”
这村子平时没什么外人来,酒店、餐厅都只有小小的一家。
叶枫带路,他们走进了那家“烧鸡王农家乐”。
点菜的时候,服务员刷刷刷在纸上写着,突然问:“你们是不是主播啊?”
叶枫愣了愣:“为什么这么问?”
“这几天来了好几个主播。”服务员说,“一来就在村里拍拍拍,说是来探灵的。”
路迎酒问:“你们村里有灵异事件?”
“不是啊。”服务员指了指山上,“他们是去那个疗养院的。”
“他们已经出发了?”
“都去过好多次了,现在应该又上山了吧。”服务员笑了,“可惜了,你们不是第一批赶过来的。他们直播那么多天了,该去的地方都去了,你们也没啥好播的了吧。”
叶枫又问:“除了疗养院,他们还去了哪里?”
“这我就不清楚了。”服务员摇头。
菜上来了。
出品意外地不错。石锅黑豆腐热腾腾的,入口滑嫩,烧鸡表皮烧得酥脆,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
路迎酒边吃,边上了“两面佛”的论坛。
修长的手指划过屏幕,他很快找到了想找的东西。
帖子名字叫做:【有人听说过月山疗养院么?今天和兄弟喝酒,他跟我讲了一段故事】
路迎酒点进去看了看。
楼主说,他兄弟的妈妈撞过鬼,精神失常了。她就在这疗养院待过,身边的病人全都与她经历相似。
后来妈妈康复了,兄弟带着水果与花回来,想感谢一下医生护士,却发现短短三年里,豪华至极、设备齐全的疗养院,已经人去楼空。
楼主神神秘秘地写到:【我兄弟又打听了很久,听说深夜有人上山,看到护士还提着灯走过山间小道,还听说附近的墓地总有哭声】
【我就觉得,当年疗养院关得那么突然,必定有鬼!】
【铁汁们,你们怎么看?】
这个帖子回复量很大。
——月山疗养院曾接收过很多病人。
当年,驱鬼这一行还见不得光,病人家属都是签过保密协议的。如今形势不同,疗养院倒闭了,连灵异直播都有了,风气开放了许多。有不少人在那个帖子里,畅所欲言,讲起自己哪个亲戚朋友也去过月山。
一来二去,热度就起来了。
哪里有热度哪里就有主播,难怪他们会来这里。
路迎酒想起叶枫的照片。
叶德庸的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
如果疗养院和村子真的出了问题,那么多外人刚好过来,是很麻烦的事情。
路迎酒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
旁边敬闲轻声提醒他:“快吃吧,菜都要凉了。”
吃完饭,叶枫按照村长给他的信息,去了仓库。
村长名叫冯茂,五十多岁了,头发白了些许,皮肤古铜色,体格透露出常年干农活的精壮。
他就穿了件白色老头衫,边摇着扇子边领着众人过去,从腰间一大把钥匙里挑了半天,找出了一条,打开了仓库的大门。
刚开门,就是一大股陈腐的味道,叶枫不禁咳嗽了几声。
冯茂早就熟悉这味道了,见怪不怪,面不改色。
这里的灯也坏了,他打着手电走到仓库角落,指着一个半人高的大纸箱子,说:“就是这个了。”
纸箱上头,用水笔龙飞凤舞写了个“叶”。
叶枫上去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他二爷的笔迹。
这箱子太重,他一个人抬得吃力,小李就和他一人抬着一边出了仓库,一路朝村口的小酒店走。
叶德庸也不知道留下了什么东西,箱子是真的重。沿着上坡路走到一半,两人都是气喘吁吁。
路迎酒就说:“换人抬吧。”
“也、也行。”叶枫喘着粗气说,把箱子放下来了。
于是换成路迎酒和敬闲搬箱子。
走了几步,路迎酒只觉得手上轻飘飘的,根本没多少重量。
叶枫和小李的力气不可能那么小,只能证明,大部分重量都到敬闲那边去了。
路迎酒下意识想看敬闲,但这纸箱子太高,他什么都看不到。
他手上多用了几分力,走得快了些。
没想到敬闲也开始加力,路迎酒手上的力道又少了。
路迎酒又用力,敬闲又加力,两人在山路上越走越快,健步如飞,恨不得争着去酒店。
叶枫和小李被甩在后头,根本追不上那两人,都是目瞪口呆。
老半天后,小李喃喃:“啊这,他们真强壮啊……我是不是太缺乏锻炼了,我应该好好去师父介绍的健身房的。”
“不不,”叶枫摇头,“我很确定不是咱俩的毛病,是他们有问题。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他俩之间发生了什么……这一路上的氛围实在太诡异了。”
就这样,路迎酒和敬闲还比他们先到酒店。
在酒店大堂,他们放下箱子,箱子落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咚”。
大部分力气还是敬闲出的,总之两人都不带喘气的。
趁着叶枫还没来,路迎酒打量了一下这个箱子。
这箱子被封条层层包裹起来,缠得跟个粽子一样。封条上画着极其复杂的图案,连绵好似河流山川,如果放远来看,像是一条盘踞的巨蛇。
和叶家结契的鬼神是“离蛇”。
这符文是叶家独有的,路迎酒不大认识,自然也不会解,只能等叶枫来打开它了。
没想到等叶枫赶来,端详一番后,说:“这符文实在是太复杂了,一时半会解不开。”
路迎酒笑说:“你不是叶家的吗,连你二爷的符文都解不开,是不是学艺不精?”
“唉你这就是侮辱我了!不是解不开,是需要时间,给我半天保证能打开!”叶枫信誓旦旦。
他们没解开照片的事情,还是要在月山村留着的。
平时村里都没什么人来,最多来几个摄影师,拍拍山间的风光。这家酒店实在太小了,房间被主播们订得所剩无几。
叶枫拿着他们的身份证,交了钱,拿了两张房卡回来,递了一张给路迎酒:“你们的。”
路迎酒拿着房卡,一时无言。
敬闲和那两人都不熟,怎么看都是要和他睡一间了。
他不愿去看敬闲的表情,和敬闲一起把纸箱子运到了2楼。
两间双人房是挨着的,叶枫让他们把箱子放在房间正中间,就开始研究了。
路迎酒和敬闲一起进了202。
门一关,屋内死寂。
路迎酒深吸一口气,说:“我去阳台上透透气。”
他拉开阳台门,山间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阳台上有个木躺椅,他暂时不想回屋内,准备在阳台坐一会。
没想到这一坐,听着树叶摇曳的声响,听着遥远的人声,再晒一晒暖烘烘的阳光——
他睡着了。
一直以来,良好的补觉习惯发挥了作用。
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梦里混乱不堪。
路迎酒好像梦见了冥婚,梦见了那时倾盆而下的大雨,梦见了血红的灯笼,梦见了摇曳的红烛。
只是这一次的梦中,他不再年幼,而是变成了如今的年纪。
当年那个被厄运缠身的孩子,终于是平安长大了。
走进喜堂,满座宾客皆戴鬼怪面具,笑声尖锐。
他独身站在“囍”字之下,深深拜了下去。
只不过——
只不过这一次,他再起身的时候,对面不再是空无一人。
敬闲就站在他面前,眼中带着笑意,略微低头,亲吻他的前额。
两人长久地对视。
暴雨声阵阵,仿佛永世不会结束,烛火猛地向上蹿了一瞬,通红的蜡油滚落,似是炽烈。
敬闲伸手,细细摩挲过他的鬓角,笑说:“好久不见。”
“……”
路迎酒醒了,脸上不知道怎么有点烫。
他长吁一口气,站起身,才注意到背景夹着动次打次的音乐声。
阳台正对着一个小广场,有几个年轻小伙子在底下排练舞蹈。
旁边有个人拿着大喇叭喊:“跳快点跳快点!节日还有三天,你们就准备这样表演啊?!像什么话!”
小伙子就更卖力了,隔了会又上来了个姑娘,吊着戏腔在唱,咿咿呀呀的。
“咚咚!”
阳台的玻璃被敲响了。
路迎酒回头,看到敬闲拉开阳台门,走到他身边:“醒了?”
路迎酒点头。
他刚睡醒,整个人带着午睡后的惬意和慵懒。
阳台下的小伙子蹦蹦跳跳,路迎酒不知该讲什么,就继续看戏。
看着看着,他突然听到,还有另外一道音乐声传来。
他仔细辨认一下:行,又是叶枫在放歌了。
路迎酒就喊:“你怎么又放上了!”
叶枫的声音远远传来:“我是真的无聊啊!你不能剥夺我为数不多的乐趣吧!”
“你放的什么啊?”
——这话一问出口,路迎酒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叶枫回答:“我在听《大姑娘看戏》!”
路迎酒:“……”
旁边的敬闲也听到了,在闷笑。
“别笑了别笑了。”路迎酒无奈道,也不自觉笑了笑。
音乐声继续,两人并肩站在阳光下,影子被光线拉长。
尴尬的气氛都像是被阳光稀释了。
现在的时机不错,路迎酒想着,该怎么开口和敬闲谈一谈。
如果开口了,又该说什么?好像说啥都不大对劲。
几分钟过后恰巧一曲终了,四下安静。
路迎酒微微垂眸,说:“敬闲,你……”
一声欢呼声传来!
叶枫大喊:“我打开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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