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太傅点点头，继续说着。
再懂事,也是个孩子。
有一次,几个小皇子一同在东宫花园里放风筝,飞到树上了，太监爬上去拿回来,到最后一阶的时候脚一滑不小心摔地上了，“哎哟”一声背朝天。当时的小太子也忍不住一时笑出声，看到皇后过来后,又立刻乖乖止住了笑意,母后说过,“不以他人之苦为乐。”
皇后在他面前蹲下，只温柔着声,轻捏他的小脸：“郾儿笑起来多好看。”
小李承郾却埋着脑袋,满是愧疚,“母后，儿臣错了。”
先皇后只是轻拍了一下他，让他先去将那个从小将他带到大的大太监扶起来。大太监原也是为逗他乐夸张了些,见着了他过来,忙说“殿下没事、没事”,自己起身了。
“咱家就是为了逗小殿下,殿下不笑,那咱家岂不是白摔了？”大太监的语气极是滑稽,这次,想起母后方才的话,小太子也终于忍俊不禁。
姚太傅有声有色地描述出来，顾之瑶也噗嗤笑了一声，原来他小时候是这样的。
“那先皇后对殿下来说，一定极其重要吧。”
姚太傅点点头，叹道：“是啊。”
那时的先皇后有了身孕，牵着他的手走在樱花树下，小太子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多个弟弟或者妹妹了，同他一起长大后，一起保护照顾、陪着母后。
有些事姚太傅没说。那时候的柳家，势头过猛，皇上已经起了打压的心思，连先皇后有孕期间，都在刻意疏远。懂事如小太子，如何能不知。
却也没想过，还没等到长大，皇后便先离他而去。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后去世，却什么也做不了，还没到六岁，从那之后，却像一夜之间长大，也不知他看见了什么，知道了什么。
南明帝也没有真的在彻查。
后来，即使是容贵妃这般极良善之人，与他亦是仍有隔阂。
听到这，顾之瑶的眼眶微微盈湿，如果那时候她见过李承郾，一定会忍不住抱抱他吧。
姚太傅又继续说着，后面，大抵是李承郾长大后，如何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又立过多少功，如何年纪轻轻便让朝臣们信服，将半个朝堂都托付在这位储君身上。
人走后，姚太傅走到小姑娘的桌案前，一下便翻开了用叶签标记过的书页，叹了口气。再往后翻两页，便能看到，这位年轻的太子，十七岁那年的出征，几乎命悬一线。
.
夜里，忽然又下起了瓢泼大雨，雾蒙蒙地笼罩着整个东宫，天空昏暗一片。
李承郾从长信殿回来，正好看到一个身影冒着雨冲进长廊。路过的宫人们也看见了，忙慌张地递过伞去，拿来干的披风给人披上：“太子妃！”wap.xs74w.com
宫人们替她擦着小脸，眼睫都被打湿，小姑娘手里的那盆海棠花，却只有零星的叶片被沾湿了些雨水。
不经意抬眼，对上了男人的视线，顾之瑶顿了一下，毫不在意地解释着，“今日忘了跟宫人说要拿回来。”她也没想到雨说下就下。
看见男人脸色，宫人们吓得抱着小海棠花盆就退了下去，只留太子妃一人一伞。
雨丝飘入长廊，顾之瑶往里挪了一下。
可大概还是有些凉，不适时地忽然打了个喷嚏。
却像是不甚在意，小脸依旧乖巧，她走到男人面前，比划着：
“殿下送我的海棠花没有被风吹到哦。”
“它比我还要娇弱，那天被雨淋了一下，第二日叶子都蔫了大半，差点都要救不回来。”
小姑娘漫不经心地说着，打湿的眼睫眨了眨，大概想让他知道自己没事。
“顾之瑶。”像是咬着牙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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