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绮玲最近头很疼。
倒不是因为繁杂的公务。近一年的时间，吕绮玲先是出使豫州，返回雒阳后又先后在锦衣卫府、司隶校尉府以及执金吾任职，尤其是在吕菁昏迷的日子里，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现在的军政事务，得心应手。
不过，过日子嘛，哪里能事事顺心。
“所以，你来找你姐，是想诉苦，还是求助？”
吕绮玲翻了个白眼，“看我笑话，很有趣吗？”
貂蝉将鬓边的秀发撩到耳后，“可不是吗？曹操之女争风吃醋，为了温侯当街大打出手，我好久没有听到这么有趣的事了。”
吕绮玲叹息一声，“曹敏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她是曹操放在雒阳的一颗棋子，亦是弃子。之前一直让她住馆驿，她心里有怨气，虽然嘴上抱怨两句，但我面前，倒也温柔乖巧。只是上次她撞见甄宓有事来寻我，误会我们的关系，所以……”
眼前的人笑地逐渐放肆，吕绮玲满脸无奈地止住话语，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
貂蝉回想起老管事告诉自己曹敏动手的那件事时，脸上尽是为吕绮玲终身大事担忧的愁绪，笑地眼泪都出来了。
“明知她是棋子，还存那怜悯之心做什么？”
“这世间女子，有几人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大部分人，甚至连棋子都够不上。我虽防备，但也同情她一再被至亲利用。当初，父亲不也把我当做棋子送去与袁氏联姻吗？”
貂蝉笑容依旧灿烂温和，“你呀，和姐姐一样心软，可不是什么好事。她人命运，与你何干？”
“相识一场，何况她曾经在险境维护我，在她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前，总不能苛待她吧。”
“所以，甄宓被打了啊。对了，她伤得严重不？”
吕绮玲抚额，“甄宓挨了一巴掌，曹敏伤得重些，还被雒阳令拘了几日。”
“哟！”貂蝉双眸一亮，“甄宓打的？”
见绮玲点头，貂蝉赞道，“这丫头，杨家出事后，像变了个人。”
绮玲很是赞同。
杨家覆灭后，唯一的独苗杨嚣改为甄姓，亲自送他回中山老家交由同族收养，再返雒阳入书院做事。
“人啊，总是在挫折中成长最快。”貂蝉眉头一挑，“对了，你去把曹敏赎出来没？”
“我为什么要去赎？触犯律令，该罚就罚。她那脾性，得磨。”
赎刑制度早在《尚书》中便有记载。前些年吕菁命人修订法律，没有贸然废弃赎刑制度，只是将标准制定的更为严格。像这种普通的个人寻衅斗殴，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可交钱赎刑。
吕绮玲听说曹敏倒也傲气，不许侍从来求自己。曹家人等了几天，终于还是出面赎人。
“所以，你在烦恼什么？”
“曹敏回来，没有主动提起此事，我就不谈。不过，”吕绮玲右手揉按太阳穴，“甄宓大约是被挑衅到了，接连三天晚上到我府上请教问题。”
两女一旦碰上，便是针尖对麦芒，虽没有再贸然动手，但曹敏牙尖嘴利，甄宓毫不示弱，让夹在中间的吕绮玲不大好过。
“说了半天，原来你的重点是甄宓。”貂蝉渐渐收了笑意，“绮玲，其实，在感情方面，你不应该向你姐姐请教，而要向你父亲学习。”
“我父亲？”
吕绮玲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要太在意别人的感受，哪怕是你喜欢的人。”
这是什么歪理？吕绮玲觉得不可置信。
仿佛听到她的质疑，貂蝉继续道，“不就觉得甄宓对你有点暧昧吗？若是还喜欢，就直言让她和你在一起。若是不喜欢，直言不再见便是。”
就像当初你对我那样？
吕绮玲在心中默默念到。
好在当初有姐姐从中斡旋，不然知晓自己心意的貂蝉决心断绝关系，已不知远在何处，亦不知安危，那吕绮玲不得后悔死。
“你父亲很自信，认为他看上的女人，都喜欢他，虽然事实也如此。怎么，你觉得自己还比不上你父亲？”
心里认同了一部分，吕绮玲道，“我会好好考虑。对了，姐姐呢？”
“刚才瞧见在院子里练功，她身体恢复地很好，就是……”
“就是什么？”
貂蝉抿了抿嘴唇，“你去问她吧。”
“我怎么了？”
刚刚一起锻炼完的母子俩，都气喘吁吁的坐在长椅上。吕菁动手取下徐历后背被汗水沁润的帕子，重新垫上一张，又让绮玲从衣领伸进去帮自己也垫上一张干爽的帕子，披上大氅。
她现在的身体比不上从前，春娘一再提醒，强健体魄时绝对不能受凉。
绮玲没问出什么，说起正事，“曹敏说，曹家人在赎她的时候，问雒阳令刘晔何时、如何能放出来。”
刘晔作为曹使入雒阳，孔融都回到家了，他还在大狱里蹲着，罪名是私联朝臣，并参与吕菁被刺案。但说到底，那些虽是事实，也是借口。两方交战，不斩来使，原本也是要放的。
吕菁给徐历喂了热水，让乳娘带着他去休息。“他是皇室宗亲，被关在宗□□里，问雒阳令做什么？”又喝了半杯水，才继续道，“也怪我疏忽，没顾得上他。我找个时间去宗□□，见过他再说。”
“你想招揽他？”
“我查过他的卷宗，和郭嘉很像，年纪轻轻，已经展露出卓越的才策谋略。”
“和郭嘉一样，是曹操的人。”
吕菁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无妨，我先了解一二。另外，给你说件事，早做准备。”
“什么？”
“凉州刺史徐荣来信，身体不好，我打算让你去凉州。”
徐荣，早年为吕菁所救，后来做了徐飞的义父，徐飞回雒阳后，接替他的刺史之职。
“这一去，短则一年，长则数年，一切未知。所以，在那之前，处理好你的感情问题。”
这话，吕菁可以很轻松地提醒妹妹，但轮到自己，不免也头疼起来。
“所以，你是怎么又惹到夫人的？”
杏儿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眼见着两人再次住在一屋，在和好的道路上迈出了实质性的一大步。不留神的功夫，夫人又不主动与自家傻主公说话了。
“我和她说，想离开雒阳。”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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