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世界不走未来科技线,应该不存在变异成丧尸或僵尸的可能,我估计嘛……”
虞歌一言难尽地闭了下眼,在死寂一片的室内,一时只能听见窗外的槐树花叶无风自摇,发出细碎不绝的连绵轻响。
“……也就剩下凶灵怨鬼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她借着浴室天窗透进来的黯淡月光,用手指梳了两把自己散乱到地面上的乌黑长发,对系统抿唇而笑。
“我不太清楚姐姐愿不愿意主动来找我,所以,我得先找个由头,去把她的骨灰请回来。”
444:……
比起对付怪力乱神,总觉得…宿主倒更适合去演一回艳鬼呢。
它有点惴惴不安道:“宿主现在的身份也只是个普通人类,就…就一点不怕鬼吗?”
“说一点不怕是假的,哪有活人不怕死人呢,但是就算真出现了血腥惊悚的场面,我应该…也不会完全惊慌失措吧。”
虞歌微微侧目,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而浮现出了一种…近乎于淡漠的沉静。
一旦开始认真论事,纵使她现在顶着一张明艳而鲜亮的皮囊,也难以削弱那种镌刻在骨子里的、清敛而冷静的气质,反而借着外表的加持,而衬出几分如刀似剑般的锋利来。
“大剂量服用水银的宿主,连浓烈到极致的爱与恨都能视作轻描淡写的一段故事,自然也不会产生什么难以自控的恐惧。”
444愕然道:“但恐惧…不是一种本能反应吗?”
“4啊…对人类而言,爱也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本能。”
年轻的宿主长长地、彻底地叹了口气,用指尖轻轻抚摸过剧本封皮上凸起的字体。
“从前,我一直以为,只要借助药物,我就能把每一次任务,都完完全全地当成工作,但最近的某些时候,我却总觉得,自己已经非常、非常老了,老到经历了数不清的邂逅与告别,老到再也没精神去投入角色,再也没力气…去完成任务了。”
那几乎令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那些经她而实现的任务,都脱离了业绩表格内那一串串复杂难记的世界编号,而成为了她生命中真实存在过的一段时间,又一点点地串联成漫长而无止境的光阴,将她拼凑成了一个…面目模糊、却有血有肉的怪物。
那怪物或清纯或寡淡,或清贵或温婉,总是顶着殊色的面皮,装着迥异的性格,演绎着大相径庭的情节,过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无论任务中的时间线是长是短,折合到真实的世界里,终归也超不过半天,那当然只能算是她人生中很短暂的一部分,甚至远不及普通人一天八小时的工作时长。
她投入角色的时长还不及她生命中的百分之一,可如果说她不是这怪物……
那她还能是谁呢?
参加工作后所认识的师长、前辈、同事、下属,那些在任务前后一次又一次的讨论与总结,那些艰难而模式化的演技培训与生活体验,那些在职场上无法显露出声色的熟识与道别,现下回忆起来,似乎都变得那么杳渺,那么单薄,那么的…不真实,如同上辈子所发生过的一场荒唐大梦,无法留下任何痕迹。
宿主于她而言,归根结底也只是一份工作,然而她一生的记忆却起始于快穿局,对人情世故的了解与感悟都由一个个小世界拼凑而成,除此之外,前无可瞻,后无可顾,若连这些写满了爱恨情仇的故事都不属于她……
那她究竟还剩下些什么,又和一个只懂得完成任务的系统有什么区别呢?
444打量着她低垂的眉眼,却没见到任何要落泪或者濒临崩溃的端倪,它欲言又止地沉默了良久,才见虞歌收起剧本,从地上勉力爬了起来。
“算了,好像有点矫情了。”
它听见宿主轻声道。
“先把任务做完再说吧……这一轮搞完之后,我可能真得请一次长假,好好歇一歇了。”
……
陶明时换下脚底下踩了一天的高跟鞋,还没来得及坐到沙发上喝口水喘口气,便接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
一个…来自虞歌的电话。
她能和虞歌认识,其实还是通过已故的谈临非。
在还在念书的时候,她曾是谈临非同门的学姐,二人虽在私下里没什么交情,但到底在同一间办公室里相处过两年,毕业季来临之际,她几次三番错失心仪的工作,在心灰意冷之际,索性给这位学妹递了简历,进了谈家的公司,当起了小谈总的贴身助理。⑦④尒説
那时候,全公司上下都知道小谈总有个从小看着长大的未婚妻,她听了不少同事们的流言蜚语,知道那是个长相漂亮的富家小姐,与谈总非常般配,心里却总有点不以为意。
原因无他,她的这位顶头上司,不仅在学业与事业上表现得过于优异,在性格上知性温雅,人还生得格外的好看。
任何一个见过谈临非的人,都会对她的相貌加以称道,但也只能用“美丽”或“好看”这样浅薄的词汇来形容,因为这个年轻女人的相貌实在是有点…过分的标志了。
三庭五眼之间的比例恰到好处,五官的轮廓如同从精雕细琢而成的石膏塑像,那简直像是一张以高超技法画出来的面皮,却也因这份完美无缺,而少了几分能拿来形容的特点。
跟在这位上司身后工作的时间久了,连陶明时都忍不住偶尔暗暗疑心,寻思这世上哪会有这样无可挑剔的一个人,模样好、有事业心、把下属当朋友、待恋人体贴照顾……
这得是多漂亮多有钱的一个姑娘,才能当得起这样一份照顾啊?
许是缘于怀着这样的偏见,她最开始见到虞歌,其实是有点看不上眼的。
虞歌也的确是漂亮,艳丽的表皮之下,藏着几分纯挚天真的底色,致使那份秾丽与嚣艳并不显得锐利跋扈,反而愈发鲜活。
但单就相处的状态而言,她却总觉得,这位虞家小姐似乎与自己的上司…也没有传言所说的那样合适。
相较谈临非超乎常人的稳重与端雅,这姑娘实在是幼稚得过了头,那心性也就像个十几岁的无知孩子,不仅显不出成年伴侣之间的体恤与理解,反而还常常需要另一半付诸额外的宽容或迁就。
谈临非公事繁忙,而她碍于上司的情面,被迫接送过因拎了行李而无法独自去学校的虞歌、在上班时间替不敢自己看病的虞歌开过药、为出去玩却丢了钱财证件的虞歌报过警、甚至…带着这个逗弄流浪狗却被反咬一口的大小姐去打过狂犬疫苗。
这样离谱的事情做得多了,上司的这个小女朋友竟真把她视作朋友,出国旅游会记得给她带礼物;替谈总送饭也会顺手给她捎一份;给谈总偷偷准备生日聚会时会叫她帮忙打掩护;在她这个助理过生日时…都曾收到过来自虞歌的真心问候。
那是谈总结婚后的某个星期五,她替正在开会的上司去把出门逛商场的虞歌接回家,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挪上副驾,把怀里抱着的大盒子递给了她。
“明时姐,喏,这个,给你的。”
新婚不久的小夫人眉目生动含笑,眸光流转之间,自有一番无法忽略的潋滟嬿婉,那种纯挚的欢欣几乎霎时间便感染了她,令她一时间愣在原地,连一句客套话都想不起来。
“上次聊天的时候,你说小时候过生日一直想吃巧克力蛋糕,但家里条件不好,只能给你买普通奶油的,我知道像你这么自律的精英人士,现在应该已经不怎么吃甜食了。”
虞歌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举动的不合时宜,于是有点羞赧地将视线移到了车窗外。
“我就是脑子一热,想补给你一个像样的巧克力蛋糕啦,你要是不吃的话,就当…就当我只和你说了生日快乐吧。”
陶明时比谈临非还要大上几岁,早就过了需要家里人给庆贺生日的年纪,更何况,像她这样出身不佳的普通人,一辈子都容不得任何行差踏错,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学业与工作之中,平日里没什么时间社交,更无心去谈情说爱。
那天过了零点,她把外卖沙拉的包装盒扔进楼下的垃圾箱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来自虞歌的这个为时过晚的巧克力蛋糕,竟是她当天所收到的唯一一份礼物。
制作蛋糕的食材用的是非常醇厚的黑巧克力,入口微苦,回味甘甜,透着一点轻微的焦香与果实味,的确是她吃过的…最地道的巧克力蛋糕。
她忽然就有点理解,为什么像谈临非这样一个完美到近乎虚假的女人,会为虞歌这个看似处处无用的富三代而心动神摇。
人活到一种自制端方的地步,大约总是希望,能有位情真意切的枕边人的,这枕边人或许缺点显著,或许恣肆黏人,但总归心肠是滚烫的,性情是纯净的,皮囊是顺意的,也是值得…旁人去偏爱的。
况且,虞歌会活成今天这种不能自理的模样,其中也免不了…有几分恋人刻意纵容的结果。
不会打车,叫下属去接;不敢去医院,便找人去开药;被人盗取了东西,支使旁人去报警;出门逛个商场,也绝不会让对方自己回家。
那绝不是对待平等爱人的包容与体贴,而全然是一种毫无底线的、养孩子一般的纵容。
不,就算是养孩子,也得或多或少的教授些常识,这分明是种…硬要把孩子养成废物的养法。
既是两小无猜,定有千万次机会,能将这些寻常成年人能够独立完成的事情一件一件地教导给对方,哪怕不手把手地一一教导,至少…也该给虞歌留下自理与自主的意识,让对方不需要连衣食住行之流的小事,都得处处仰仗于他人。
但是从她认识虞歌的那一天起,虞歌便已经是这种…又无能又安逸的状态了,简直和朵娇气又艳丽的凌霄花一样,离了人就根本活不了似的。
这一念头甫一出现在陶明时的脑海里,便演变成无数种饱含着恶意的揣测,在她心中久久翻滚,但当她在私下里与虞歌相处时,那些疑惑与质问却全都淤堵在她的喉咙里,被她悉数吞了下去。
那双属于小夫人的眼睛里,还盛满了对于年长爱人的恋慕与信赖,那感情是那么热烈,那么缠绵,容不得外界一丝一毫的质疑或阻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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