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是变相的beta,很虚弱的。”岑清伊挽着江知意的手臂,“我得靠着姐姐,要不然我头晕。”
江知意敲她的脑袋,“不是让你叫我名字吗?”
“我不记得姐姐叫什么了,就记得姐姐。”岑清伊难得有机会多喊几声姐姐。
“差不多得了,”武钢一脸嫌弃,“别在这里撒狗粮。”
旁边的人哈哈大笑,薛高朋拆台,“那么虚弱,是怎么做到从江边游到塔吊那里的?”
岑清伊头一埋,嘟囔了一句,“我累了,要睡会。”
旁边又有人出卖她,“还不是我的快艇麻利,我看她在水里,还以为是咱们专案组的呢,捞上来一看,这不是岑律师吗?听说我不送她过去,她又要跳下去,我都怕她累晕过去。”
岑清伊不吭声了,身上裹着毛毯,靠在江知意,说睡觉还真的睡着了。
江知意一路上都在想那个V字脸,她或许当时太紧张,完全没留意对方的身高,体型,乃至气味。
江知意轻声问薛高朋,“咱们这次拍的人里,没有戴着面具执行任务的吧?”
薛高朋摇摇头,“为什么要戴面具?”
会是谁呢?失忆后江知意更不可能想起是谁了。
到达市局,武钢低声说:“你们稍微休息会再上来也行,我们先跟上级汇报下情况。”
江知意嗯了一声,车子里的警员陆续下去,最后剩下她们两个人。
岑清伊睡觉时呼呼的声音传过来,听着莫名的可爱,好像是一只小野兽,睡觉还呼噜噜的。
江知意低头,瞥见岑清伊的双手在发抖,累到一定程度的神经反射。
所以岑清伊的身体时不时会抽搐两下,江知意摊开掌心,她的手磨出血痕,此刻才感觉到疼。
岑清伊的身体猛然抽动,手打在座位上,她人也惊醒,喊了一声姐姐!
人下意识要起身,双膝却是软的,江知意反应慢了,没抓住。
岑清伊几乎爬着去开车门,喊着姐姐,满是惊慌失措的语气。
江知意快速俯身,手落在她的背部,“我在这里。”
岑清伊猛回头,泪眼朦胧地扑过来,她就那么跪在车上,双手圈着她的腰,脸埋进她的腰腹,没动静了。
江知意低头看着她,犹豫要不要推开,听见她闷声地恳求:“你不要有事好不好?”
“恩。”
“我没了姐姐、爸爸、妈妈,我不能没有你,你别有事,我求你。”岑清伊呜咽地哭出声。
江知意抿着唇,微微扬起头,掌心按了按岑清伊的脑袋,“我答应你,不哭了。”
岑清伊很快又没了动静,江知意双手抬起她的脸,岑清伊双眼闭着,身体一软倒下去,这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
江知意认命地将人拉起来放到座位上,半小时后,岑清伊再次惊醒,坐起身四处张望。
“我在这里。”江知意这一次先出声。
岑清伊长舒口气,抹了头上的汗,“我做了个噩梦。”
“恩,噩梦都是假的。”江知意推开车门,“走吧,他们进去好一会了。”
513专案组抓捕了以廉程为首L实验室成员30余人,其中骨干10余人,这其中有当时逃逸的断指男,也有偷走元宝的丽姐。
市局动作麻利,现场缴获的设备和资料快速浏览一遍,基本确定与海京市生物实验研发中心是一个体系的,L实验室是终端实验的场所,所有的数据资料还没来得及摧毁,现在证据确凿。
L实验室与海京市生物实验研发中心,打着谋求人类福祉,打造健康长寿生态世界的名义,以人类为载体进行违规的医学实验,最为丧心病狂的是实验对象从成年人渐渐过渡到幼儿,其中有一部分患有疾病的婴幼儿家属治病心切,被看似假空大的理论给唬住,专门送孩子过来参加实验……
“岑清伊你既然来了,我有件事要跟你说,正好江知意也在。”薛高朋眉头蹙起,打量岑清伊,“你这红眼圈,我都不敢说了。”
“为什么?”岑清伊揉揉眼睛,“我眼睛没事。”
江知意挡开她的手,“别揉。”
岑清伊噢了一声,乖乖放下手,“你说吧。”
薛高朋哎了一声,“我都怕你受不了,你最近真的是经历太多的事,”他看了一眼江知意,“我能说吗?”
“说吧。”江知意应声,岑清伊点头,也同意他说。
“费慧竹二次自首的时候,承认在你的体内也被植入芯片了。”薛高朋盯着岑清伊的脸,她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啊,就这个吗?”
“是啊,这还不够吗?”薛高朋讶异,武钢从身后走过来,递过来一份资料,“这就是你体内的芯片,正在传输的身体各项体征数据,也就是说,”武钢顿了顿,努努嘴,不太忍心似的,“你是她们的第一个实验品,脱离人体,通过人工模拟子宫孕育,之后人为地改变你体内的基因……”
岑清伊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没有说话。
“不过也不要怪你的父母,你的父亲不知情,你的母亲,费慧竹承认给她催眠,进行精神操控了。”薛高朋安慰她,“万幸的是,你体内的芯片,是第二代改版的,像钟卿意就比较不幸,初期芯片问题多,身体排异反应,她的心脏从内部糜烂就是因为芯片质量不行。”
岑清伊听完所谓的“收获”,默默地低下头,转身往外走。
一切都像是笑话,她真切地活了几十年,现在有人告诉她,你只是个试验品而已。
那她是假的吗?岑清伊低着头走出市局,手腕被握住,她回身,撞见江知意关切的眼神,“你没事吧?”
岑清伊努力笑,尽管笑起来像哭一样,“我没事。”
“需要我陪你……”
“没事。”岑清伊抽回手,瞥见江知意手上的伤痕,她指了指,“你受伤了。”说罢,她又折回刑警队。
江知意站在原地没动,岑清伊低头从里面出来,到跟前摊开掌心,是一沓创可贴。
岑清伊撕开一个,微微蹲下去,帮江知意挨个贴好。
“剩了几个,你留着。”岑清伊塞给江知意,转身往左边走了。
江知意高声道:“周五别忘了。”
岑清伊抬起手挥了挥,垂着头沿着街边往前走。
她的人生,荒唐的像是个笑话,只是笑着笑着,她又很想哭,可笑又可悲的人生。
市局立刻调动所有警力开始突击审讯,廉程作为重点人员,武钢亲自审问,薛高朋陪审。
薛高朋出示了一份口供,是费慧竹的自首的全部记录。
费慧竹承认与廉程联手进行违法的基因改造,费慧竹的初心是因为原生背景,也为了女儿钟夏夜。
她甚至为了避免女儿体内隐性α基因,硬生生拆散钟夏夜和黎韶华,为阻止她们见面,在廉程帮助下雇佣名诚天盾的人,将女儿囚禁在家里,后期在黎韶华用信息素想要带走女儿时,她将黎韶华送进了监狱。
廉程选择合作的原因,费慧竹与她聊过,她有旷世的野心,除了赚钱,她想掌控人类的命运,而基因是人之根本,她想打造出最完美的人类。
费慧竹任职研究院院长期间,主动向社会募集资金,意在进行非法研究,但林依依一上任便给阻止,她其实也怀恨在心。
费慧竹对于自己催眠操控岑简汐的事供认不讳,她在廉程的授意下,让岑简汐主动撤销起诉,策划坠楼案。当天她为了更好地精神控制岑简汐,与她一同坐车出现在博森药业,之后又从别的门离开,这期间发生的坠楼案是她和廉程一手策划的,为避免被发现,她特意联系费徽沅拿走岑简汐的空骨灰盒。
费慧竹也承认火灾是她放的,当时为了销毁一部分证据,来不及转移只能出此下策,她收买当晚的值班人员担责,而廉程负责后续的处理,出资出人,将值班人员送到国外,连国籍都改了。
当然,烧死人是意外,费慧竹没想到那晚火势凶猛,也没想到消防队会被堵在半路,秋语父母被烧死,她内心深受谴责,这才有了后续费徽沅在陵园买墓地,在檀香寺祈福。
纵火之后,她自愿出钱修葺老实验室,更多是为了利用实验室的书籍,所以她放弃退休,主动表示愿意被院方返聘。
为了救女儿,她将岑简汐和女儿放在檀香寺地下的实验室,出于长期控制岑简汐的目的,她在岑简汐身上种下SSS+病毒,达到一种均衡的制约,她现在承认确实是违法的,因为这个项目不是在岑简汐的同意下进行的。
费慧竹也承认她因为丈夫钟少坤参与研究院设计,她了解电路图,她故意切断电源,对林依依进行催眠,试图隐瞒曼陀罗华组织。
费慧竹也曾为了避免被警方查到线索,她通过电脑删除了女儿钟夏夜的病历。
廉程的檀香寺地下实验室,资金和搭建都来源于廉程。hTtPs://wap.xs74w.com
至于植入芯片,也是她和廉程商量好的,她们一早选中了岑简汐,因为众多的omega里,她的基因最优质,至于后续的博森药业和秦观园林,都不过是顺带着侵吞而已。
费慧竹也承认,女儿被发现后,她自首是存在侥幸心理,那时廉程承诺她可以救她女儿,后来选择二次自首是女儿死了,她觉得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
费慧竹的口供放在廉程面前,武钢严厉道:“撒谎的事就别费事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主动交代,量刑时还能有所考虑。”
尽管廉程软硬不吃,其他人吃不住审讯的威严,加之以自首和量刑为诱饵,除了断指男,其他人都陆续交代了。
保姆丽姐承认,她是专门干这行的,偷小孩送去实验,按理说是注射完就送回来,不会被发现,但这次失手了。
丽姐很早就在实验中心看见元宝的价位,能成功偷来的话收益丰厚,她进入别墅之后,收到许光伟的联系,她想着多挣一笔钱,便答应带孩子去许光伟那里。
许光伟录制完视频,丽姐带孩子去了实验室,后续警方出动,她知道孩子还不回去了,钱也没要,只求一个容身之所,这次去了L实验室。
保姆丽姐交代之后,是查理,证据确凿,他以外国人的身份,寻求减刑处理,并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廉程,表示他也只是其中一个环节,负责药物研发及注射这一块,也听从廉程的调配。
尽管断指男不肯交代,但同行的人已经坦白。
去废弃化工厂,是廉程下达的命令,由络腮胡和断指男代领,他们的目的是抢回证据销毁,奈何当时岑清伊和薛予知抵死反抗,不得已才走到杀人这一步。
后续杀死许光伟的人,断指男不吭声,但从许光伟的身上和被子上找到了头发,大概是挣扎时掉落。
鉴定科快速走了流程,核实证明,许光伟床上的短发来自断指男。
从始至终,断指男不说不反驳,抱着必死的心。
“我告诉你,证据确凿,形成闭环,你不说也一样定罪。”警方提醒,断指男也只是冷笑两声。
“你也别笑了,我们已经查过你的身份了。”警方甩下一沓资料。
抬头写着姓名:周景龙。
“脸被人泼了硫酸,还想着报复社会呢。”警方对于这类人不会心慈手软,句句往心窝子扎,周景龙气得咬牙切齿。
“你前科这么多,这次又故意杀人,不争取宽大处理,这辈子都得在牢里吃饭了。”
周景龙没做声,眸光恶狠狠的,从里到外都透着仇恨。
廉程一直不肯交代,直到警方搬出许东晟。
许东晟坐进审讯室,深吸口气,别过头,抬手揉了揉眼睛。
许东晟眼圈泛红,端坐道:“廉程,我希望你能如实交代。”
廉程垂着头,一言不发。
许东晟示意警务人员送进来,一本破旧的日记本,封皮用刀刻着许光伟三个字。
还有稚嫩的画笔画出的爸爸,妈妈和宝宝。
许东晟推到廉程面前,“不为了你,不为了我,不为了死去的儿子,就为了小时候那个听话懂事爱妈妈的小伟。”
许东晟打开笔记本,第一页的字歪歪扭扭,很显然是小孩子写的。
写着:妈妈和我的共同日记。
中间贴着一张发黄的照片,廉程只看一眼,泪水倏地滑落。
那是许光伟第一天上幼儿园,放学后她来接,老师要求所有家长都和孩子拍一张照片。
许光伟被老师夸奖聪明伶俐,是全班识字最多,数学最棒,且也是最有绅士风度的小王子。
从那天开始,她和许光伟在日记本上都写下日记。
许光伟第一天写的是:今天老师夸奖我了,妈妈开心我也开心,我爱妈妈,永远爱她。
廉程在他的下面另起一行写着:我的宝贝迈入人生全新阶段,他开始时上学了,他总是说他要最棒,但我希望他健康快乐就好。
那时作为母亲的初衷,仍是纯粹的。
廉程含着泪往后翻,一页一页,她的初心渐渐变了。
小学一年级的日记。
许光伟写着:我也想像他们那样玩,但是我有很多的作业,我不能让妈妈失望,我要努力。妈妈最近很忙,我希望她能多陪陪我,我爱你妈妈。
廉程的日记在下面,写着:我亲爱的儿子,我很欣慰,你每天都能按时完成作业,但我希望你不要满足于此,我听班主任说,你在班里排第二,我们要争做第一。
妈妈确实很忙,因为妈妈要创建属于自己的公司了,妈妈可以做一个精明能干的总裁,你以后当妈妈的左膀右臂吧?
我爱你,我的儿子。
小学阶段,尚有母子情深,等到了初中,许光伟到了叛逆期,两人的关系开始破裂,日记仍在写。
许光伟:我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想管我,我只想一个人待会不行吗?我很累,让我喘口气吧,累死我对你们有好处吗?你们想做的自己去做,为什么非要带上我?我不想出人头地,我不想,我说了多少次,我TM不想,你听见了吗?
廉程这时候的文字已经开始失望和责备:我时常怀念小时候的那个你,听话懂事爱学习,现在你到底怎么了?因为父母提供给你优渥的生活条件,所以觉得可以无忧无虑了吗?我告诉你,现在家里的一切都是我们的,你想要你得自己赚钱,否则你一辈子就只能出苦力,看你的身体素质,力气活干不了,大概只能要饭。
我很忙,别再给我找麻烦,再让我知道你打架,我要断了你的零用钱,到时候求我都没用,知道吧?
等到了高中,关系更加恶化。
许光伟开始不写日记了,他寡言少语。
廉程那时候偶尔会在里面写几句,最后一次写是高三的时候。
廉程:你就堕落吧,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争气的儿子,你不配做我儿子,我对你真的太失望了。
廉程之后再没翻过日记,直到今天,他发现上面写了两段文字,看笔迹字体,略有不同,应该是工作初期和前阵子写上去的。
许光伟:新的开始,我要加油了,我可以很棒,我可以光宗耀祖,做出一番成绩,到时候爸爸妈妈都会以我为自豪,加油!许光伟!
下面一段充满丧气:我不行,我真的不行,我的人生就此废掉了。我不知道该怪谁,怪父母吗?他们口口声声说爱我,但是他们爱我的方式,真的让我很疼,我无处可躲,到最后大概只有死去才能解脱。
如果有来生我不想再做你们的儿子,我希望任何人都不要做你们的儿子,否则那会是最不幸的事。
我翻到这本日记最初的一页,廉程说希望我健康快乐。
其实都是谎言呢,她编织那么多美丽的谎言,只有我当真了。
别再逼我了,可以吗?
我真的快要承受不想住了。
回想这一生,我脑海里关于幸福的画面,竟然与别人有关。
那是我小学时,第一次参加运动会,去同学家吃饭,同学的父母抱着亲,夸我是最棒的运动员,他们说我跑得像风一样快,我那时候真觉得自己像风一样,自由又快乐。
我想要的人生很简单,路边平凡的三口之家,住在矮旧的房子里,昏暗的房间里有慈祥的爸爸,温柔的妈妈,他们准时上下班,爸爸接我放学,妈妈在家做饭,等我们回来,香味会从房间里飘出来,我肚子会饿得咕咕叫,妈妈会温柔地叫我去洗手,我们一家三口吃饭,他们会问我今天学校的趣事,我们会一起大笑,饭后爸爸可能还给我一根便宜的冰糕,奖励我考试第一名,爸爸抽着烟,牵着我的手,我们在小巷里走得很远很远……
下辈子吧,下辈子一定可以实现的。
我其实爱你们,但是你们的眼神和语气告诉我,我不配。
我不配爱你们,因为我不够优秀。
下辈子,愿你们能得到你们想要的孩子,我也要能得到我平凡的父母。
再见了,廉程,许东晟。
许东晟捂着脸,掩盖泛红的双眼。
廉程趴在桌上,放声大哭。
半小时后,廉程擦干眼泪,哑着嗓子说:“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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