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采花女的肚子越来越大,最后无法劳作,为了省几个铜板,她也不舍得买菜,最后拿个小锄头去山上刨野菜。
而这时候的书生,正和爱妻喝着美酒,享用着美食,身上的绫罗绸缎看起来格外耀眼,和采花女身上那打着补丁的粗布麻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采花女等了这么久,却还没等到夫君归来。
她无助地躺在床上,凄厉地喊着,除了一个白发苍苍的稳婆外,身边毫无一人。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采花女还是诞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就在这孩子被出来后,戏班子后面传出了一阵嘹亮的婴儿哭喊声,“呜哇,呜哇,呜哇。”
这一下,沈小荷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毕竟这唱戏嘛,不可能真的拿个婴儿上去,并让他当众大哭,不过是拿了个件衣服塞在襁褓里头,倒也可以理解。
但这婴儿哭声就模仿得有点不走心了,因为明显就是大人配的音,又粗犷又嘹亮,听起来格外好笑。
不过,尽管这婴儿的哭声有点怪,但丝毫没对这些听众造成影响。大家看着这对孤儿寡母,个个都泪流不止,仿佛戏台子上受罪的是自己。
而这个时候的书生,正轻抚着爱妻高高隆起的肚子,脸上充满着憧憬和期盼。
沈小荷周围又响起了骂骂咧咧的斥责声,以及各种难听的脏话。看来这些听众实在是太入戏了,此时不仅仅是那些妇人在骂,甚至一些老头子也加入到骂人的阵营当中。
而月华和钱嬷嬷也同样泪流不止,先是用手帕擦泪,代手帕被泪水湿透后,又开始用袖子擦了起来。
小六看着面无表情的沈小荷,好奇地问道,“小荷姑娘,这故事如此感人,你怎么不哭?难不成你是铁石心肠?”
沈小荷云淡风轻地说:“这故事哪有那么感人,我还听过比这更凄惨的故事呢。”
“是吗?我看周围各个人,要么哭得稀里哗啦,要么眼珠子都是红的,但你居然还笑得这么开心,所以无法理解。”小六继续说道。
“没什么好不好理解的,对于我们来说,这种故事烂大街,实在是太俗套了。要是给我一个戏台子,我能演出比这更精彩十倍的好戏呢。”沈小荷一脸不以为然。
她可是个现代人,看了无数狗血剧和肥皂剧,所以对于这种小case根本就没感觉。
“你这么厉害?那你可以捣鼓一个戏班子出来呀。”小六接着说道。
他只是随口一说,但没想到沈小荷居然郑重地点了点头,“对啊,我正有此意。”
“什么,不会是真的吧?这戏班子拼的就是创意,要是没有好听的故事,就算演出来也不会有人看的。”小六一看沈小荷那认真的表情,立刻说道。
“不然你当真以为年纪轻轻的我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特意花时间过来听戏吗?我就是想看看你们这时代的戏到底是什么个样子。”沈小荷一边看戏,一边说道。
“我们这时代?说得好像你不是我们这时代的人一样。”小六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沈小荷立刻紧张地说,“口误口误,我的意思是说你们这京城里的戏,懂吗?”
台上,那书生已然做了大官,可谓是风光无限。而采花女因为儿子生病,没钱医治,只好挨家挨户地讨钱,甚至不惜下跪恳求。
这一下子,算是彻底击中了所有人的泪点,周围的哭声和呜咽声一直不断,最后竟然连成了一片。
要是外边的人进来,指不定还以为里头的人死爹死娘了,才哭得这么惨。
沈小荷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这些看戏的人未免也太投入了吧,居然哭得这么凄惨,就连一些糟老头子也在那里低低呜咽着。
接着,场景又换了,采花女和书生的儿子已经三岁了,他从小就聪明懂事,并不时帮母亲干活。
采花女看着这么乖的儿子,脸上立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但她还是会时不时站在村口,期盼着夫君能突然出现。
这一天,书生和爱妻的儿子生了场大病,最后不治而亡。书生的爱妻悲痛欲绝,根本无法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
三年过去了,虽然拜访了不少名医,但书生的爱妻却不能再孕。但善妒的妻子宁可断绝香火,也不允许书生碰其他女人。
碰巧,书生有日在街上遇到了同村之人。从村民口中,书生得知他和采花女育有一子后,立刻心生一计。
回到家中后,书生立刻跪倒在地,向岳父和爱妻表明自己在家乡其实已有一妻,他的妻子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书生的岳父和爱妻立刻叫他回去家乡,把那孩子给接回京中抚养。
欣喜万分的书生立刻带着大批人马赶回家乡,而后见到了自己的结发妻子。
不过,对着又老又丑的妻子,书生却心生厌恶。扔了一袋银子后,他便把儿子给抢走了。
就在这时,沈小荷身边又响起了激烈的骂声,一道更比一道高,大有不把那书生骂死就不罢休的感觉。
书生夺走儿子后,便快马回到京城,他的爱妻十分高兴,拿着好吃的食物和玩具,逗着采花女的儿子,叫他喊自己“娘亲”。
但采花女的儿子十分有骨气,不为这物质所诱惑,怎么也不肯喊人。
没有了儿子的采花女,一路乞讨进京,恰好遇到了钦差大臣。
她把自己的冤屈告知钦差大臣后,钦察大臣立刻派兵前往书生的家中。
最后,这儿子被还给了采花女,好心的钦差大臣还给了采花女一大笔银子,让她以后带着儿子好好过日子。
而书生则被削夺官职,打入大牢,从此在囹圄中度日……
这出戏算是唱完了,台上的戏子朝众人鞠躬后,便退了下去。
而工作人员端着几个铜脸盆从幕后出来,这些看戏的人们纷纷擦干眼泪,从袖中掏出铜板,朝那铜盆扔去。
于是“噼里啪啦”、“哐当哐当”的声音不绝于耳,一直停不下来。
沈小荷定睛一看,见那铜盆里头除了有铜板,甚至还有好些碎银,很快就装了小半盆。
“哇,这真的是端着盆子来捡钱呀。”沈小荷羡慕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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