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在他眼皮底下，竟然会发生这种事。这些人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居然不惜杀人灭口，整整六十多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这不仅仅是那些受害者的悲哀，也不仅仅是他这个统治者的悲哀，还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这事还是因为被人捅出来，闹得无法收拾了，这才传到了他的耳朵。
在那些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谁也不知道滋生了多少毒瘤，更不知道那些毒瘤什么时候会发作。
皇上并没有就此事惩罚裴谨，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但裴谨却知道，自己这一回让父皇失望了。
本来大历国就没有规矩，从来不要求储君之位必须遵循长幼之序和嫡庶之分，可以说是能者居之。
这也是为什么皇后会那么焦急的缘故，即便是嫡长子，若是能力不足，同样会和储君之位失之交臂。
当然，除非某位皇子的势力过强，朝中的支持者不少，皇上或许会综合各项因素，另作考虑。
所以，即便裴谨有时候很怠惰，想偷偷懒，但皇后还是一直在叮嘱他，想要登上那个位置，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汗水。
所以很多时候，尽管裴谨很疲惫，但还是尽力按照皇后要求的那样，把自己的形象树立得更加完美。
可是，现在这件事就如同一大滴墨水，滴入清澈的白开水后，会迅速扩散开来。
他先前做的种种努力，很有可能因为这件事而彻底归零，说不定还会引起皇上的嫌弃和猜忌。
毕竟在位者向来敏感，对这种有悖仁政的事，历来十分讨厌，最忌讳被担上暴君的称号。
若是只有六条人命，倒还可以轻易找些借口，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小。
可这足足六十条无辜的人命，不管放到哪个国家去，都算骇人听闻。
想要让这事快些过去，除非裴谨能够在短时间内得到大功绩，来个以功抵过，才能堵住别人的嘴巴。
可惜，现在是太平盛世，根本就不需要打仗，所以也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要不然，裴谨还可以来个皇子率军出征，不管输赢，都能为自己谋取好名声。
再有，因为自然天灾造成的农作物欠收失收，百姓流离失所的问题，前段时间也得到了很好的解决。
所以，就算裴谨想树立一个爱民如子、心慈人善的形象，也暂时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所以，皇后叮嘱裴谨，现在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回应。若是他刻意在这个时候卖力表现，反倒显得他心虚。
而顾淑妃这几天明显心情大好，脸上的笑容别提有多灿烂。
其他皇子未成年，而裴谨失意了，裴炎又无意那个位置。这也意味着，她的儿子终于可以冒头了。
“母妃，你别笑得那么开心，当心皇后看了不高兴，又会给你使绊子。”裴策见顾淑妃笑得这么开心，好心提醒道。
“我也不想笑呀，可是我忍不住啊。”顾淑妃回道。
她现在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人逢喜事精神爽，就连走路都带风。
“母妃，你等着吧，皇后也就是这段时间暂时低迷而已。等这事过去了，她没有了顾忌后，保准会找你秋后算账的。”
对于皇后的性格，裴炎不敢说是十足十的了解，但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
她向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哪怕对你再怎么看不顺眼，当面依然笑吟吟，不会露出丝毫。
但是，她背后绝对不会手软，谁敢招惹她，她绝对会狠狠报复回去。
等你找到线索对峙的时候，她又会随随便便拉几个替死鬼出来，轻轻松松把自己摘出去。
裴策本以为自己都这么说了，顾淑妃一定会有所收敛。
但没想到，她竟然说道：“策儿，我巴不得皇后对我下手呢。若她真那样做了，皇上才会对她更加失望。”
“你知道吗？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这会儿反而不怕她对我做什么。我就怕她安安分分，啥都不干，那样我会更紧张。”
“策儿，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既然裴炎无心太子之位，而裴谨又犯了错，你这个时候更该加把劲才行。眼下，你尚且不需要太费劲，便得到了如此好的机遇，切莫错失良机呀。”
裴策知道顾淑妃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母妃，我和三皇弟已经商量过了，父皇这会儿无比焦躁，有太多的烦心事要处理。如果我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并卖力地蹦跶着，不仅不会得到他的赞许，反而会引来他的反感。”
“他除了是我的父亲，更是个皇帝。他还如此年轻有魄力，我不需要刻意在他面前体现我的存在感。要不然，他肯定会觉得我有所企图，对我也会心生忌惮。”
原本还想趁这个机会让裴策好好表现的顾淑妃，听完裴策的分析后，也不得不感叹起来。
看来自己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只看到了表象，并没有想到背后的弊端。
不过幸好，裴策虽然年纪不大，但还算拎得清，并没有急功近利。
“策儿，这次是母妃想得太简单了，才没考虑深层次的东西。你放心吧，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也一定会好好约束自己的。就算不能帮你的忙，我也不会给你添乱。”
听罢，裴策认真地点了点头，跟着说道：“三皇弟还叮嘱我，叫我最近什么都别理，只管多看书多思考，尽量远离朝臣和外戚。”
“反正年后我会和姜国公主联姻，这事只要能成，那么我也算多了一份助力。等我们把裴谨的事抖出来之后，再加上三皇弟的鼎力相助，那个位子我唾手可得。”
听裴策这么一说，顾淑妃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在向自己招手。
后宫之中，没有几个人不贪图权势。既然能爬上山顶看风景，又有谁甘心留在山脚下或者半山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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