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四小说>武侠小说>金屋藏娇>第71章 梅开以死护主
  耶律肃凝神听着,眼神淡漠,见他停下,又加了句:“出门上香那日的情形,你仔细回忆后再说一遍。”

  耶律肃素来不喜欢听人说这些琐碎之事。

  做事向来只听结果。

  眼下被将军这般仔细的听着‘废话’,赵刚愈发认真起来,将那日所见所感不论有无用,通通说出来:“那日清晨,卑职套了马车架在小院门口候着姑娘,那日拉车的马匹有些不安烦躁,卑职以为是天冷后就不出门马匹不适闹了情绪。夏姑娘出发那日并无不妥,只是在上马车前忽然改了主意,不愿意穿城而过,说是那日在摘星楼前被吓到了。”

  赵刚还要继续说下去,被耶律肃抬起的眼神打断。

  “那匹马是早上起就情绪不定?而非是进了山里闻到路边的汁液后,从未温顺转而直接发狂的?”

  赵刚仔细回想,他不是懂马之人。

  留意到马匹早上有异已是难得。

  现下被耶律肃盘问,一时之间也答不周全。

  耶律肃再一次传来府里的马奴。

  小院的马车,是从府里套出去的。

  在离开将军府之前,一直由马奴饲养照看。

  马奴得了命令,来的亦是十分迅速。

  他还是头一回进得前院,更是头一遭能进书房重地,进去后,书房内压抑的气氛令他双腿一软,还未来得及开口请安,膝盖就先一步跪下。

  “奴、奴、奴才见过将军——”

  哆哆嗦嗦,才说完了这句话。

  耶律肃对马奴见了自己战战兢兢的态度并未露出不屑之意,反而让他起来后,再问道:“前些日子从府里的马厩套了一匹马出去,你可还记得?”

  马奴见赵刚侍卫与雪音姑娘都跪着,自己却还站着。

  愈发拘谨、胆怯。

  脑袋都快垂到胸前去了,好在回话还算完整:“记、记得……小何大人与奴才说……是要……送去外头的,奴才就选了匹……温顺的母马。”

  耶律肃不再继续追问马奴,让赵刚把方才说的话与马奴在复述一遍。

  赵刚心知是那匹马可能有问题,绞尽脑汁的回想当时那匹马的异样。

  但隔了些日子,当时情况混乱紧急,他想起的实在不多。

  与刚才说的并无太大出入。

  马奴听后,盯着耶律肃的目光,大着胆子颤颤巍巍的询问:“敢问赵侍卫,那匹马在进山后立刻就到了龙竹叶汁液洒落之地吗?”

  “并不是,”赵刚仔细答道:“在山路上行了一段路后,马匹才逐渐失控,我勒紧缰绳也无用——不,有一瞬间马匹像是要安静下来,紧接着愈发癫狂,彻底甩开我们朝着崖下奔去。”

  “逐渐失控?而不是瞬间失控?”

  马奴抓住了一个疑点,问道。

  赵刚略作一想,“进山后,山路颠簸马车难驾,那时夏姑娘还说被颠的不行,不知是否是因山路崎岖,马匹才会逐渐狂躁不安。”

  马奴听后,愈发疑惑,思考思索,面上倒是少了几分卑怯之色,语句也通顺不少:“因小何大人与奴才说,那马是要给夏姑娘使的,选了匹母马,性格最是温顺,其中还混了西疆的马种,耐寒喜冷,脚力足能日行千里,出事那会儿天才冷了没几日,”说道这儿,马奴小心翼翼的询问赵刚,“请问赵侍卫,在出发前是否换了新的马具?”

  赵刚想说没换,在开口时,忆起一事。

  出发前几日,梅开似乎换了缰绳。

  念及此事,赵刚脸色发黑。

  耶律肃眼尖,立刻看出赵刚的异样,质问:“果真有人换了马具?”

  赵刚以头杵地,“是属下疏忽!那日之前梅开给马匹换了缰绳,之前的缰绳的确也旧了……是属下失职!”

  马奴生怕因自己的一句话惹了将军的怒火,大着胆子解释道:“将、将军……奴才只是怀疑……更换马具会、会令马匹不适……若、若马具舒适得宜……恐、恐是马匹身体忽、忽染疾病也、也说不定——”

  他哆哆嗦嗦的说完,背后已是湿透。

  何青揣度着耶律肃的脸色,柔声与马奴道:“将军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些事切勿外传,知道么。”

  声音虽为温和。

  却浮着一层命令之意。

  马奴连连磕头:“奴才、奴才就是脑袋掉了也、也绝不敢外传!”

  何青这才让他退出去。

  马奴一走,耶律肃的面色沉下,眼底的暗色翻滚浓郁。

  心中生出的那一念,逐渐有一桩桩事冒出头来,已证实那一念为真。

  过度巧合,必是有人刻意安排。

  夏氏,当真会令他失望么。

  耶律肃掀起薄唇,眼底的神色已压下,恢复如常,“夏氏身边的几个下人,死契都捏在她自己手里?”

  何青躬身回道:“张嬷嬷、兰束、菊团这三人的死契在将军府里压着,而竹立、梅开二人是跟着夏姑娘一起进的小院,都是没爹娘的人,为着令她们死心塌地的侍候姑娘,便签了死契交给夏姑娘保管。”

  眼下之意,梅开与竹立才是夏氏信得过的。

  耶律肃早已定了主意,令赵刚行事,末了还添一句:“再办不好,我不愿养一个废物,滚出去。”

  赵刚接连犯了两次错。

  在听清楚自家将军的安排下来的事情后,心中惊疑不定,立下了军令状,这次再行差踏错半步,他自行处置,绝不再给将军添任何麻烦!

  离了书房后,他看了眼正室的方向。

  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夏姑娘,会起这样的心思。

  因着一衣之情,他更希望,此事只是一场误会。

  书房里,何青听了耶律肃下的命令后,亦是在他意料之外。

  夏姑娘贪图安逸,能成为将军的外室,护她一辈子衣食不愁,比起在天青阁的日子里,不知有多舒适,为何要做这种事?

  难道就因为将军要大婚了?

  一个青楼出生的女子,竟然会容不下正妻。

  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不过是一外室罢了。

  但这些话,何青只得在心中默默想一遍,看着将军的面色,何青连一个夏字都不敢提。

  现在夏氏尚未苏醒,结果扯出了这么一桩事。

  注定——

  今晚煎熬。

  为了转移注意力,何青用眼神看了眼远远站在一旁,毫无存在感的陆元亦,清了清嗓子,提高了声,问道:“元亦,你方才说指使黑衣人行刺之人是慕家小姐身边的侍女,他们能否说出那侍女的面容?或是我命人描了画像,再让他们指认?”

  陆元亦默默回道:“严刑拷问之下,没个三五日恐怕清醒不了,画了画像让他们指认更快些。”

  一问一答后,耶律肃才插问了一句:“黑衣人接下的任务是什么。”

  “将军明察,此次任务颇为奇怪。”陆元亦拱手回道:“对方命他们取夏姑娘性命,要求要用利器刺穿胸口夺命,不可砍头、断肢,令夏氏血流而亡。

  那就是要夏氏‘完整’的死去。

  上一次东罗人令其坠崖,明明能直接取她性命,反而留她一命。

  这一次,却又大费周章的要杀她。

  究竟夏氏于他们有什么用处。

  “还问出其他什么事?”

  “他们皆为死士,拿命换钱的疯人,这也是头一次接这笔生意,只管拿钱办事,不问缘由。”陆元亦将背压得更下些,“属下再问不出其他事。”

  “暂留他们一口气,”说着,向何青下令:“去找靠得过的画师,描下慕乐婉及身边侍女的容貌,让黑衣人指认,认完后人不必再留,处理了扔去慕家小姐的院子里去、”

  把杀手的尸体扔到她们眼皮子底下。

  这不论是不是慕乐婉及身边那侍女所为,估计也会被吓破胆。

  不论刺杀夏氏一事慕乐婉是否参与进去,也无法改变她送出手的香囊有问题。

  算是警告。

  陆元亦退出去后,何青才接着问道:“这一事后,慕家小姐心虚了嚷着要退婚呢?”

  耶律肃掀起薄薄的眼睑,幽深如一潭古井的眼底平静无波,深不可测,嘴角微翘了下,嘲讽着反问:“何青,时至今日,你还当我娶慕氏只为了降低陛下对我的诸多忌惮么?”

  何青微愣。

  一脸老实巴交的问道:“难道不是么。”

  何青不敢直接说,当初在太后娘娘的惠阳宫中,听将军直言说要去慕氏时,他真的认为那一次偶遇之后,将军对慕氏生了别的什么心思。

  虽然匪夷所思,但将军毕竟是将军。

  心思岂是他们能揣测得了的?

  毕竟,换做平常男人,都有了夏姑娘那样一个绝色美人,怎么还能收的下一个无盐女?

  耶律肃扫他一眼,表情有几分无语。

  “当初图赫尔能悄无声息的溜出将军府,溜出京城,真能逃得出边境么?东罗南延边境进出检查严苛,尤其是从南延进入东罗之人,图赫尔便是会易容术,能伪造户籍,但驻守副将传来消息,东罗沦为属国后,不少东罗药商借机混入南延,为严守两国边境,新加了一道过境手续,无论进出南延,一概都要递到宗人府敲章,宗人府如今由衡蔚把着,那人的脾气秉性,这一道手续不卡个一年半载绝不会过手,图赫尔又如何能溜得回去。”

  “那当初得知图赫尔回东罗,陛下明知是诈,为何不说破?”

  耶律肃冷笑一声。

  “咱们这位陛下,疑心深重,谁又能得他一二分的信任。”

  将军为南延出生入死多少回,而陛下却防他慎严。

  两人还是嫡亲的舅甥。

  何青听着,未免心寒。

  但听了那些关于图赫尔的话,何青才逐渐明白将军为何要娶慕家小姐,恐怕是那一次‘偶遇’,对方露出了马脚,将军起了疑心,这才要娶慕乐婉。

  不论是慕乐婉有问题,还是她的侍女有问题。⑦④尒説

  都不会错过能嫁入将军府,接近将军的大好机会。

  外室有外心。

  未来的大娘子更有杀心。

  何青粗粗一想,就觉得自家将军有些可怜。

  这女人缘怎这般不好。

  不对。

  夏姑娘这事还未有定论。

  且如今她还昏迷不醒。

  何青无声的叹一口气,祈祷着赵刚所行之事失败。

  将军待夏氏之心,前院里的所有人都看的一清二楚,假使夏氏真的有外心,将军最是憎恶背叛之人,怕是……

  后果是何,他更不敢细想。

  直至半夜,夏宁都没有醒来。

  赵刚也不曾回来复命。

  书房的油灯也燃了半宿。

  耶律肃料理完了所有公事,甚至都看完了一本杂书,也没听见正室有什么动静。

  半夜过去,天将破晓。

  按照谢安所言,夏氏再不醒来,怕是凶多吉少。

  耶律肃生了疑心,本不打算去看她一眼。

  看书时,眼前频繁闪过夏氏的模样。

  那些狐媚、造作的姿态。

  还有她偶尔露出来的本态。

  扰得他静不下心,干脆将手中囫囵看完一遍的书扔在桌上,起身往正室走去。

  夏氏之罪未定,念在随了自己三年,今晚她生死攸关,自己也该再去看她一眼。

  耶律肃是武功深厚之人,刻意放轻了脚步声,进屋后,就看见谢安趴在方桌上呼呼睡着。

  绕过屏风,雪音机警,早已候在一旁,拱手见礼,并不行婢女的福礼,“将军,姑娘至今未醒。”

  耶律肃略一颔首,走到床头,垂眸看她。

  不同于白日那发黑发青的骇人面色,此时脸色发白,胸脯起伏薄弱,呼吸声微不可闻。

  脆弱、虚无。

  他弯下腰,两指号脉。

  脉搏缓慢,跳动更弱。

  如一盏微弱、缥缈的油灯,随时都会油尽灯枯。

  他皱了眉,正要叫醒谢安来问话,门外传来慌张混乱的脚步声,守在门外的何青掀开帘子,进来低声回禀:“将军,是赵刚回来了。”

  耶律肃看了眼昏睡不行的夏氏,并未离开,而是将赵刚宣了进来。

  外男入内,夏氏虽在昏睡,但终究不妥。

  雪音自发去解了床幔垂下,挡住旁人的视线。

  赵刚的脚步声慌乱,进来时脸色更是难看至极,种种表情已让何青心中分外不安,再看耶律肃的表情,更是冰霜凝结。

  “属下前来复命,抵达小院——”

  才说了一句半话,就被耶律肃冷冷打断,“我只听结果。”

  赵刚抱拳,躬身,闭上眼,万分艰难道:“属下抓了个现行,梅开打死不认,一头在棺椁上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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