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也没想到,他上台后一开口,便如此嚣张;顿时令原本还心存希冀的围观群众,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这个来自西漠佛国的小和尚,年岁不大,但实力却有目共睹,肉身防御更是坚不可摧。
在他们眼里,一身青衫儒袍的楚元宝,除了表面上看着有些风范之外,究竟是不是花架子,尚未可知,却一张嘴就是口出狂言,很容易会让人想到这是投机取巧。
毕竟,三天的发酵,佛国摆擂的事迹已经传遍中州;这个时候,吸引一些渴望一举成名的江湖人士,前来沽名钓誉,也并不稀奇!
“阿弥陀佛!”
小和尚却神情淡然,双手合十,轻诵佛号,道:“施主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
楚元宝完全没有理会周遭的议论,甚至脸上也没有呈现丝毫的胜负欲,就仿佛此刻登台,只是为了凑热闹一般,神态轻松的回了一句,旋即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看不懂的动手,徐徐抬起右手,掌心朝天。
“吾有一剑,浑然天成!”
紧接着,他扬起的右手微微一招,仿佛在召唤神兵一般,骤然爆喝。
然而,随着他话音落下,背后负着的那柄宝剑,却纹丝未动!
所有人陡然一滞,以为他在虚张声势,刚要开口狠狠嘲讽之际,却有人突感虚空微颤,脚下大地竟微微晃动起来。
下一刻,那人便看到一粒石子,突然从自己脚边徐徐腾空,缓缓朝擂台飞去。
呼呼呼...
刹那之间,一粒又一粒石子腾空而起,密密麻麻,如蜂窝般不约而同的朝擂台之上,楚元宝扬起的右手掌心飞去。
紧接着,砰砰砰的撞击声,由小及大,由疏变密;那些密密麻麻的石子,在楚元宝掌心前彼此撞击融合,竟徐徐凝聚成一个剑柄模样,严丝合缝,宛若天然。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石子汇聚,碰撞声中,一柄四尺石剑,转瞬成型!
“这是...”
“虚空凝剑!”
“不,是虚空唤剑!”
“是儒门的言出法随之术,用天道之力,向大地唤来了一柄神剑!”
围观群众再次哗然。
但这一次,他们却不再是嘲笑质疑,而是从充满了浓浓的期待与尊敬。
毕竟,这些人大多只是来凑热闹的,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强,什么是弱;在他们眼里,越是花里胡哨的手段,越是违背常理、超出认知的展现,就越厉害!
而楚元宝这一手,就极为花里胡哨;一语控天,聚石为剑,简直就是神仙手段。
别的不说,单单是这宛若变戏法般的手段,便不知道比那坐在擂台上从头到尾只挨打的小和尚,要有看头的多了!wap.xs74w.com
“还真让公子说对了,这个儒门小子的实力,果然不能按正常的武道境界来评定!”
老陈头此刻瞳孔大睁,禁不住微微惊叹。
“厉害!”
星玉岩也是凤眸亮晶晶,忍不住拍手喝彩。
叶无双反倒无动于衷,依旧神情淡然的望着擂台之上,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此剑锐且锋,可破世间盾!”
石剑成型后,楚元宝虚握的右手陡然握实,紧紧抓住剑柄,再次暴喝一句,陡然劈出。
“斩!”
嗡...
一语落,一剑出。
霎时间,天穹变色,电闪雷鸣;狂风平地而起,锐芒迸射开来,吹的周遭众人东倒西歪,刺得周遭众人双目难睁!
剑势来的太快,剑速极为迅猛;小和尚无法躲避,只得双手合十,直接催动金刚不坏,周身裸露在外的黄铜色皮肤顿时金光大盛,不退不避,直接硬抗。
叮...
嘭嘭嘭...
一道刺穿耳膜般尖锐的金戈交击声,率先响起;紧接着是速度过快过猛的剑气,撞在虚空之中,与空气发生碰撞,产生的气机爆炸,嘭嘭闷响。
一股股滔天气浪,更是宛若怒海狂潮般,以擂台为中心,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去;直吹得周遭无数人脚步踉跄,不断后退。
甚至有不少人,被当场掀翻!
好在这三天来,擂台上的激战从未停止过,战斗的余波也是一股接着一股,以至于围观众人早有了防范之心,故意与擂台保持了一定,才没有人员伤亡。
否则,但是这空气炸裂的声波,便足以震聋大片人群!
老陈头反应的还算迅速,在锐声响起之前,便率先释放出了气机,形成护罩,将叶无双、星玉岩二人,全部笼罩,防止被余波伤及。
可即便如此,三人周遭的大地,也被余波震出一道道纤细裂痕;星玉岩更是忍不住双腿微颤,浑身发抖,可一双凤眸却紧紧的盯着擂台上的情况,充满了希冀与羡慕。
她自幼被父亲星吞月培养丹道,也始终认为自己在丹道之上极具天赋,故而对于武道修炼,并不上心;二十多年来,接触的也主要的丹道比试,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武道强者之间的交手。
一时之间,竟被深深吸引!
呼...
徐徐,余波渐定,狂风稍熄。
擂台周遭,慢慢风平浪静;擂台之上,楚元宝与西漠小和尚依旧相对而立,呈现对峙之态,皆纹丝未动。
小和尚身上的金光已经不再璀璨,几近消失;就连那本就黄铜色的肌肤,也显得暗淡无光。
楚元宝虽然还保持着挥剑的动作,但手中已经空空如也,没了石剑,只余脚下一地砂砾!
“果然,输了...”
叶无双此刻徐徐开口,有些惋惜般叹息一句。
他虽然并不了解儒门的修炼体系,但却也从楚元宝的这一击之中,窥探到了几分威势。
别的不说,单单是楚元宝刚才这一剑,便足以与幻境二相剑道武者的全力一击,相提并论了。
可惜,即便如此,终究还是没能破得了那西漠小和尚的金刚不坏。
这佛国的锻体神功,果然厉害!
“啊啊啊...”
与此同时,周遭的围观群众也纷纷从余波中回过神来,近半的人都在拍打着耳朵,啊啊大叫。
而一些运气比较好的,没有被震伤耳膜的人,则尽皆沉默了下来,不约而同的纷纷摇头,扼腕叹息。
“这都没赢?”
“西漠佛国的人,当真如此厉害吗?”
“可惜,可惜啊!”
虽然此刻小和尚和楚元宝皆毫发无损的站在擂台之上,但所有人都知道,楚元宝输了。
原因无他,三天来他们早已对佛国此番摆擂的要求,熟记于心;想要胜出,只有两个可能,一为击败小和尚,二为破掉小和尚的金刚不坏。
除此之外,皆为失败!
...
内城客栈。
二楼包厢内,四皇子张昌龙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微微前倾,下意识的伸手扶住了窗台,扭头望向大沁霸主张耀东,惊讶道:“父皇,儒门也输了呀...”
“随手一剑,何谓赢输?”
张耀东此刻负手而立,淡淡的乜了眼张昌龙,神情不变的回应道。
“儒门情况,孩儿前段时间也了解了些;这楚元宝,虽然那看似只是个始境武者,但实际上在儒门之中,已达五品儒生境,可学他用,言出法随,再加上儒武双修,真正实力,怕已与幻境二三相武者相差无几。”
张昌龙误以为张耀东不懂,急忙进一步解释起来,说道:“先前父皇说,这西漠小和尚的金刚不坏并未大成,地仙武者便可破之;可如今看来,这小和尚绝非近几日表现的那般,真正实力怕刚露冰山一角啊!”
“更何况,先前还只是中原武道,可如今随着楚元宝的落败,将儒门拉了进来;这就相当于中原四宗,已败于佛国其二;今日之后,怕是会成就那小和尚的威名,成就西漠佛国的威名啊!”
“那又如何?”
张耀东缓缓回头,望着神情紧张,满脸着急的张昌龙,淡淡说道:“谁也没想到,这佛国随便派出的一个小和尚,不过十岁,便有如此修为;而我大沁,我中原武道,却无后起之秀。事情发展到这等局面,朕也不想,可又能如何?”
“总不能,将大内那些供奉,或者族老喊出来,以大欺小吧?那样一来,不仅先前的计划彻底落空,我张氏皇族,大沁国颜的脸面也要丢,先祖游龙剑神的威名更是有可能彻底断送!”
话音未落,张耀东长长叹息一声,满脸无奈,缓缓摇头。
他本想着坐山观虎,等待着隋家或者安家之人,为了声望,出手打压佛国;结果却没想到,这两家还没出手,反而让佛国的威名更上一层楼。
而如此一来,隋家和安家此刻恐怕更不会轻易出手了;毕竟,连儒门五品的儒生境,都没能破开小和尚的金刚不坏,那想要胜过佛门,恐怕至少要地仙巅峰,甚至天仙出手了。
可无论是地仙,还是天仙,都是一个家族的底蕴,最后的保障;不到万不得已,谁敢轻易暴露?
当然,张耀东此刻除了无奈之外,心中还有一丝窃喜和后怕。
还好他先前一直在耐着性子等待隋、安两家出手,否则的话,按照他先前的推论,直接派遣大内高手出马,十有八九也会如那楚元宝一般,悻悻而归。
若果真如此,大沁皇室可真连最后一点体面,都没了!
“以大欺小,也好过被堵门羞辱吧?”
张昌龙却反驳道:“方才父皇说我张氏皇族早已没了颜面,所以不怕佛国堵门的时候,孩儿心中便不认可。”
“自千年前先祖遁世,我张氏皇族的声望便一落千丈,对大沁的掌控也愈加低下;这其中固然有剑宗与腾剑宗,于我大沁展开争斗的原因,但孩儿认为更重要的是你的避让政策!”
此话一出,张耀东顿时眉头一挑,有些诧异的望向张昌龙。
“儿臣斗胆进言,还望父皇恕罪。”
张昌龙察觉到了张耀东的目光,顿时身体一颤,急忙伏跪下来,口中却依旧不愿停下,继续道:“但今日,无论如何,孩儿也要将心中不解,倾盘托出。”
“隋家也好,安家也罢;无论他们背后有何靠山,但他们终究是属于我大沁子民,属于我张氏皇族麾下。他们之间的争斗,关乎腾剑宗与剑宗,咱们的确可以不管,但却也不能就这么视若无睹,任由他们扩展势力,瓜分大沁。”
“毕竟,如此纵容,看上去是两方势力的争斗,可实际上损失的却是我大沁,是我张氏皇族;甚至孩儿感觉,若是任由两家继续下去,最后无论哪一方获胜,我张氏皇族都将再无立锥之地,先祖基业也将荡然无存!”
“放肆!”
听到此话,张耀东顿时眉头一蹙,忍不住厉声暴喝。
“父皇恕罪!”
张昌龙身体一颤,急忙匍匐在地,颤抖叩拜,口中却还是不停,道:“但自古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孩儿身为张氏皇族,体内留着张氏血脉,实在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先祖基业毁于一旦啊!”
“你...”
张耀东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嘭的一声,拍在窗台之上,刚要发怒,却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怒气徐徐退去,淡淡说道:“那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啊?”
原以为触犯龙颜的张昌龙,正准备等待惩罚,却突然听到张耀东的这一段话,不由得一愣,颤颤巍巍的疑惑抬头。
“啊什么啊?”
张耀东没好气道:“你分析的头头是道,可结论是什么呢?”
“这个...”
张昌龙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一咬牙,如实说道:“以孩儿拙见,隋、安两家争斗可以,打生打死也行,但仅限于我张氏皇族册封给他们的封地范围;除此之外,谁敢逾越封地半步,将势力伸出封地之外,便可视为叛逆,直接严惩。”
“孩儿知道父亲的顾虑,但迁就退让也是要有底线的;这么多年,隋、安两家之争,已经昭然若揭,世人皆知;这种情况下,我张氏皇族若是继续忍让下去,就算他们最后不造反,这天下子民怕也不会认可皇室了!”
听到此话,张耀东脸上的怒气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满意之色,微微颔首,道:“单凭你这一番话,便比为父有勇气,便不愧流淌着我张氏血脉;更不愧朕当年力排众议,将你这个最小的儿子定为东宫候选。”
“起来吧,你的意见,朕不予采纳;今日之事,也下不为例!”
果然,还是没用啊...张昌龙闻言叹息,口中却是急忙谢恩:“谢父皇!”
“另外,东宫已经修缮好了;明日,你便搬过去吧!”
啊?
听到此话,张昌龙顿时一愣,彻底傻眼。
搬进东宫?
父皇的意思是,要册封他做太子?
虽然早就对父皇的怀柔避让之策,心生不满;但他毕竟只是一个皇子,而且还是最小的皇子,无论是在朝中还是族中,地位都并不高,贸然反驳父皇,极有可能会触犯龙怒。
今日敢冒死谏言,也是因为一连三日,眼睁睁看着西漠佛国在大沁耀武扬威,悲愤之下,热血上头,拼死一搏。
原以为,会因此惹怒父皇,落得个罢黜身份,贬为庶人,甚至杀头的处罚;可没想到,父皇不仅没处罚他,反而...还要侧立他为储君之位,入主东宫?
这...惊喜来的也太突然了吧?
“怎么?让你当储君,就害怕了?”
看着自己的傻儿子愣在原地,张耀东不由得笑了起来,打趣道:“刚才顶撞朕的勇气去哪了?”
“父皇恕罪,儿臣绝无顶撞之意,更不是畏惧东宫之位;相反的,儿臣不敢隐瞒父皇,对于东宫之外,任何一位皇子都必定心生觊觎;只是...”
张昌龙急忙解释道:“只是,孩儿不懂...”
“不懂朕为何要册封你?”
“对!”
张昌龙重重点头,拱手道:“但除此之外,孩儿更不懂父亲既然都奖赏儿臣了,那一定是认可儿臣所说的话,却为何...为何不予采纳?”
“这个啊...”
张耀东闻言一笑,却并未着急回答,反而伸手将张昌龙从地上搀扶起来,才徐徐说道:“你说的固然有理,但却是拼死一搏之法;可你要知道一件事情,只要先祖游龙剑神在世一天,那我张氏皇族,就永远不会到山穷水尽的末路。”
张昌龙一滞,诧异道:“父皇的意思是,先祖他...”
“还活着!”
张耀东咧嘴笑道:“而且,就在我大沁境内!”
轰隆...
张昌龙只觉得脑海中骤然响起一道惊雷,刚刚站起来的身子,不由得一软,噗通一声,又跌坐在地。
先祖,还在!
当当当...
就在此时,一阵清脆的叩门声,突然响起。
正准备再次搀扶儿子张昌龙的张耀东,动作一滞,扭头望向门口,沉声道:“何事?”
“陛下,隋、安两家派人求见!”
...
与此同时,佛国擂台。
人群扼腕叹息,但却无一人责怪,或者埋汰楚元宝。
毕竟,方才他展现出的那一剑,已经给众人产生了极大的冲击,绝对是三天来最强最凶最有观赏性的一战!
“我输了!”
楚元宝此刻依旧神色不变,朝小和尚淡淡的拱了拱手,甩下一句,便果断转身一步跃下擂台,落到叶无双面前。
此番比试,他只有两个目的;一,扬名;二,试探。
如今,虽然他出战未捷,但作用却已经达到了;经此一战,想来用不了多久,儒门的声望,他楚元宝的声名,都将会被世人传颂。
而同时呢,他也对佛国的金刚不坏神功,有了一定的了解;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便可参悟破解之法!
“叶兄,陈前辈。”
刚落地站稳,楚元宝便迫不及待的朝叶无双和老陈头拱了拱手,笑道:“在下技不如人,让几位看笑话了啊!”
“哪里哪里,楚小友这一剑,可胜过三天所有上擂之人啊!”
老陈头连忙还礼,态度比之前要温和的多。
叶无双也是含笑点头,道:“儒门功法,名不虚传!”
“哈哈,雕虫小技罢了,上不了台面的;况且,在下终究还是败了。”
楚元宝闻言大笑,旋即朝叶无双拱手道:“接下来,可就靠叶兄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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