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了一句:“加戏可不是因为它看起来眉清目秀。”
沈迎挑眉:“那是因为什么?”
喻廷支棱着脖子大义凌然道:“当然是因为它专业的态度和对表演的热情。”
沈迎顿时痛心疾首:“所以你就是这么利用人家的梦想和热情的?为了逼迫其就范,拿人家的希望吊着对方?”
喻廷:“我当然不是拿希望吊着它,还有几十个顶级猫罐头吊着呢,不然它肯上床?”
说完自己品着也不对,喻廷急了:“不是,我就逗个猫,你说得跟爆出去我马上身败名裂一样。”
“到底哪个碎嘴的给你传的话?”
“导演啊。”沈迎当即把人卖了。
喻廷气笑了:“他还有空干这个?我不拖进度,不挑事,不耍大牌给他节约的碎嘴时间是吧?”
不过被沈迎这么一顿胡搅蛮缠的嘲讽,喻廷专注在拍摄上面的焦虑情绪也被转移了大半。
从今天上午就紧绷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这么一放松,整个人就多了丝可怜巴巴的颓丧。
沈迎见状知道活儿来了,便问:“遇到什么难题了?”
喻廷撇嘴:“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沈迎:“导演他们每天主动热情的跟我汇报你的情况而已,我当初既然狐假虎威的冒用你和裴总的身份方便进了剧组,总不好自己打自己脸。”
“他们说什么我也只是尴尬应付而已,可没有主动打听你的情况。”
喻廷:“信你个鬼。”
沈迎也不在这事上纠缠:“说说看吧,具体什么问题。”
“我的业务咨询范围很广的,并不只包括感情指导,没准我有法子解决你的困扰呢。”
“当然报酬得到位。”
喻廷直接拿不信的眼神看她:“怎么解决?又给我来一次‘心理电疗’?”
但话是这么说,喻廷自己别扭了片刻,还是把问题告诉了沈迎。
原来他今天要拍摄的一场戏,是主角被从未来穿梭回来的自己的灵魂占据身体。
虽然两个灵魂是不同时间段的一个人,但数百年的光阴足以让一个人面目全非。
未来的主角不再是心怀赤诚,一心光复师门,以保护苍生为己任的修真者。
已然变成一个偏执冷漠,视苍生为蝼蚁,威势恐怖,以玩弄阴谋为乐,将整个修真界愚弄于鼓掌的魔尊。
同本同源的人格在不同时间呈现出截然不同两面,又用同一具身体演绎出来。
现在与未来的直面冲突,隐藏在肉.身之中隐匿又狂乱的灵魂之间吞噬绞杀,极其考验演技。
喻廷:“一开始占据上风的是未来的灵魂。”
经历数百年沉淀巩固的强大灵魂,在青涩的身体里苏醒那一刻,是整部电影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一幕甚至是支撑他整部电影表现力的核心之一。
喻廷:“制片人说可以了,导演也觉得差不多,但——”
沈迎:“但你明白如果不想入围陪跑一趟,是绝不能拿及格线要求自己的。”
导演和制片需要考虑的是整部电影,喻廷现在这个项目制作精良,无论特效团队还是故事结构,甚至喻廷参与改良的服饰设计,以及电影配乐,都是野心勃勃的水准。
电影只要赶在截止前送审,奖项上的收获肯定可观的。
他们专注的是整体质量,相比最佳男演员的竞争,最佳影片才是他们更优先关注的。
但在喻廷眼里两个奖项的重要性却是反过来的。
并不是不在乎另一个,毕竟两个奖项是相辅相成的,只是双方在自己的立场侧重核心自然不同。
喻廷在这里卡了进度,在表演成果满意的前提下,导演不会放任他过久的浪费时间。
想要做到自己认为的完美,留给喻廷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喻廷为这一幕准备了很久,在进剧组之前他就去做足了功课,不断拜访阶层内掌控权势和话语权的长辈,又混在老人堆里当义工。
观察不同阶层那些由年龄,阅历,成就,磨砺,苦难打磨后的灵魂。
就是为了让自己以年轻的身体样貌演绎出饱经风霜的灵魂。
可效果总差那么些意思。
喻廷侧过头看了眼开车的沈迎,想着自己在她这里丢的脸够多,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试着对老人的眼神神态进行融合,模仿,但感觉始终不对。”
“数百年后的我老而不颓,他的灵魂虽然饱经摧残,甚至碎裂重组,但修真之人几百岁依旧年轻。”
“他的沧桑不应该有一丝肉身衰败的无奈,也没有与时间拉锯的紧迫或是坦然,而是获得一切后无尽的无聊和倦怠,这是我观察的任何老人都没法带给我的。”
“包括最有权势的老人。”喻廷强调道。
他深知以他的阅历是无法完美呈现那种演绎的。
喻廷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又倔强道:“我要的不是区区‘演出了截然不同人格’的赞誉,我要的是几百岁灵魂附身那种真实的震撼张力。”
否则挑战过不同人格的精彩演绎这么多,凭什么他得奖?
最后喻廷又觉得自己这话好笑:“我在说什么,现实根本不存在的现象,我怎么光靠想象让它趋于完美?”
但话音刚落,就听到旁边的沈迎道:“你说的是这样?”
喻廷漫不经心的看向她,但这一眼直接让他神魂一颤,整个人兴奋到极点——
“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
此时他们的车停在一个红绿灯路口,这个红灯时间有点长,足有九十秒,让喻廷得以深刻仔细的观察。
明明还是那个人,喻廷还记得十多分钟前她的狡诈和诙谐,她挑动自己的情绪还未完全平复。
可此时沈迎却仿佛多了层无形的气场氛围,那不是极致的资本和修养锻造出的优雅,是一种更浓厚神秘的氛围。
仿佛有着百年的沉淀,但生命在此毫无衰败之势,只透着一股一切欲望被满足后的漫不经心。
喻廷震惊了,这不就是他要的感觉?
他干脆利落道:“教我!”
沈迎点头:“行,你下单吧。”
“好!”丝毫没有讲价的念头。wap.xs74w.com
沈迎收了钱,干活儿也不含糊。
直接调转车头,往市中心开了去——
下车后喻廷做了全副武装,帽子墨镜口罩,一点不敢含糊。
如此这般后沈迎带他进了一家路边咖啡厅,找了个能看到外面广场的靠窗位置坐下。
点了咖啡和甜品后,便开始分析喻廷的问题——
“要想还原那种感觉,你需要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足够耐心的观察以及不厌其烦的模仿修正,这个是你本身就具备的,撇开不谈。”
“第二,就是强大的阅历智慧带来的从容,一切尽在掌控的权力感,不是你周围功成名就的长辈那样的权力,是超脱世俗的金钱,伦理,制度的权力。”
喻廷点头,未来人格几乎凌驾于万物之上,理应是如此呈现的,
接着便听沈迎道:“光说无法理解的,所以仅此一次,我将它分享给你。”
喻廷:“???分——享?”
他完全没懂沈迎在说什么,沈迎却笑了笑:“你本来就生于权力阶层,要左右一个人的命运不难,但仍旧得是规则内的委婉之法。”
她看向喻廷,眼神有那么一瞬让喻廷头皮发麻——
“想不想体验一次动动手指就左右人生死的感觉?”
喻廷此刻觉得沈迎才是表演天才,因为他有种在跟连环.杀人.犯对话的错觉。
但明知可笑荒唐,他内心还是升起难以名状的感觉:“怎么体验?”
沈迎:“就在这里,就现在。”
说着她转头看向窗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审视了片刻,最后锁定了一个目标。
她抬起下巴指了指目标:“两点钟方向,那个穿黑上衣灰裤子,手里夹着烟,正在打电话那个男人。”
“来玩玩观察游戏吧,首先猜猜他的年龄。”
喻廷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看了过去,视线聚焦,看了一会儿道:“年龄40到45之间。”
沈迎摇摇头:“更精确点。”
喻廷不得不收敛杂念,重新看过去,这次是上上下下事无巨细的审视打量——
“42到43之间,应该出不了这个区间。”喻廷肯定道:“我之前演过法医,为那部戏跑去跟业内知名法医和刑.警实习过。”
“我的几个临时师父是真正厉害的人,光凭一个脚印就能判断一个人的身高,体格,年龄,以及细微的骨骼疾病。”
“我本事肯定不能跟他们比,但这个男人没有化妆,没有过度劳累或者特殊职业给身体带来的痕迹干扰,更没有做过医美干预,我判断不会错。”
说完就看到沈迎赞赏的点了点头:“没错,这人42岁,上周才刚刚过完生日。”
喻廷正要得意,被她一句整得发懵:“具体生日你怎么知道的?”
沈迎:“辩证的方法有很多,他人生已经过了大半,身上满是命运走过的痕迹——当然这个大半是原本的无干预下的结果,他今天注定玩儿完。”
“说回正题,这人最近的一道痕迹是整个侧脸到耳后的大面脱痂伤痕,同方向的手臂也有,明显是小型车祸擦伤。”
喻廷点头认同这个判断,他也注意到这片侧面擦伤了的。
沈迎:“根据伤口深浅和恢复程度,可以判断车祸时间是上个月,丁巳月,寅巳申地支三刑,由此劫数可断他真实生辰。”
喻廷茫然:“等等,从中间那段开始我怎么就没听懂?你什么时候跟天桥地下出摊的学的招数?”
沈迎笑了笑:“听不懂没关系,没基础的人解释起来也麻烦,总之你理解这个逻辑就行了。”
“然后再猜猜他的职业。”
喻廷有些不满,但还是听话的将目光再度放在男人身上。
慢慢的分析道:“发型胡须很凌乱,没有长期固定修剪形状的迹象,站姿走姿散漫猥琐,而且从刚刚经过他身边几位女士的神色和小动作看,体味很重,极不在乎个人卫生。”
“看起来是个毫无拘束的人,整个人没有任何受到职场层面的管理,或者迎合环境的痕迹。所以大概率是自由职业或者无业。”
“这人虽然邋遢,但身上的衣服鞋子并不算廉价,身上还戴着金项链和价值数万的表,在人多的地方没有刻意炫耀,数次确认项链和手表的状态,大概率是真货。”
“说着这个男人经济状况尚可,打电话的时候时不时瞟的方向是XX大厦,那里面灰色.产业不少,经常有店被查抄,对于路人发的色.情.广.告卡片也来者不拒,甚至观摩留下,显然常去地上声色场所。”
喻廷最后下结论道:“这是个典型干着下流职业的男人,他的职业甚至大概率不合法。”
沈迎听完夸赞道:“不错不错,虽然论据有些粗糙,但离事实很近了。”
沈迎早知道,这家伙压根不蠢,他只是把聪明都放在了需要专注的地方,以至于平时跟脱线的二缺一样。
接着又问他:“那接着猜猜他的职业。”
喻廷虽然觉得这场考题来得莫名其妙,但他这项鲜少有人知道的才能的充分展示,还是让他颇有些得意。
于是继续回答道:“他很大可能是小偷。”
“这人即便是大白天人来人往的广场也保持一定的警惕性,很少抬头露正脸,眼神下意识的会落到来往路人身上的值钱物品上,并且手指一直在小幅度的躁动,明显是职业病。放卡片回兜里之前,那灵活翻转的动作说明他手指很灵活。”
沈迎脸上的赞许之色更浓:“猜中一部分了,继续继续。”
喻廷想了想,接着道:“还有诈骗?说实话这个我没什么证据,只是直觉。”
但沈迎却肯定了他的答案:“又猜对了,还有吗?”
喻廷就摊了摊手:“我倒是可以继续列举,但都是毫无根据的,所以到目前我获得的信息分析出的结果,就这两样了。”
“你觉得还有什么遗漏的?”
沈迎笑了笑道:“当然有,你遗漏了他最大的经济来源。入室抢劫杀人,入室抢劫强.奸。”
“乃至于他现在身上都戴着自己的战利品。”
沈迎视线落在那男人的项链和手表上。
喻廷闻言猛的站起来:“你在开玩笑?”
“虽然这家伙看着就不是好鸟,可杀人强.奸还是别没有根据的瞎说啊。”
沈迎眼神幽深的看着他:“我有冤枉过好人吗?”
喻廷脑子一炸——
没有
这家伙除了对他们四个颇有些缺德以外,根据喻廷的观察,她还算是挺正派体贴的一个人。
很多细节可以看出来,当初她捅自己一刀,间接连累剧组人员加班俩小时,根本没人知道,也不算她直接责任的事,她仍旧掏腰包给了补偿。
那次诳他去会所,害他被误认为下海男.模,她也阻止了自己追责新来的经理。
沈迎这个人对陌生人还是抱有相当的同理心和善意的,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人进行这么恶毒的污蔑,即便对方不知道。
因此喻廷脸色沉了下来:“你是怎么知道的?有什么证据吗?要不要现在报警,万一他一会儿跑没影了怎么办?”
但接下来沈迎却说了一句让喻廷头皮发麻的话——
“跑?不会的,他今天怎么也跑不了。”
“倒是你,做好准备了吗?像魔尊陛下挥手间决定一个人命运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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