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泉坊和西市交界的地方，便是重灾区，李世民过来的时候，那是踩了好几脚。
水溅起，泥喷的到处都是，甚至还到了脸上。
但李世民现在笑的比任何人都要开心。
他的手中拎着一个巨大的袋子，看样子很重。
“老李，我等你很久了。”
柳轩今日在柜台后面，正在看书，古人的字有些复杂，但总归适应适应还是可以看明白的。
听到李世民的声音，柳轩这才起身。
不过柳轩万万没想到的是，今日李世民竟然是亲自背着麻袋过来的。
麻袋放在地上，李世民打开束口，露出了黑漆漆的原煤。
柳轩立马捂住了口鼻。
这可是原煤，你们难道就不知道粉尘污染吗？
“小掌柜，东西我给你带来了，可是你要的黑金？”
柳轩点点头：“不错，确实是这个。”
后院的房屋里，炉子面前，柳轩拿出没有洗过的煤，直接丢了进去。
本来熊熊燃烧的木柴，似乎这一刻突然间失去了活力一般，被黑黝黝的煤块儿直接压的抬不起头来。
李世民探着头张望着火炉里面。
“这东西燃烧的时候，味道很浓烈，有毒。”
“所以建造的炉子，得有烟囱，得通风，夜晚白天，房门不能紧闭要留有通风的口子。”
李世民在心里默默记下。
“大壮，洗好了没？”
院子里，大壮的声音传来：“少爷，好脏啊。”
“脏就对了，多洗洗。”
原煤清洗是一项技术活，如果不把其中的大部分杂质洗掉，不光是影响燃烧效率，导致煤块儿不能充分燃烧，大量制造一氧化碳，还会因为杂质之中释放有毒气体的缘故，导致人中毒。
谁也不希望没事就头疼胸闷气短无力吧？
唐人喜欢用炭盆放在屋子里，即便如此，屋子里也要留下通风之口。
武德年间，每年因为烧炭憋死的人也有不少。wap.xs74w.com
不多时，大壮拿回来的煤就不一样了，经过了清洗之后，本来看着不小的煤块儿，足足小了一整圈。
“黑金燃烧充分之时，火焰是看不见的。”
“当然，老李，你可以管这个东西叫煤。”
“之所以我叫它黑金，原因则是这东西就是黑色的金子。”
水洗煤的流程还算是比较复杂的，在唐朝想要彻底完成，那也是充满困难的。
这过程之中耗费的人力物力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最古老的燃料，自然选择最原始的清洗方式。
此时李世民看着柳轩手中的煤，再看看自己拿回来的，确实不一样。
柳轩手中的，黑亮黑亮，明明是黑色的，却又像是极为耀眼一般，难道这就是五彩斑斓的……黑？
“你看，方才我丢进去的，已经快燃烧了，有一阵阵黑烟，必须要将炉子关闭才行。”
“你再看这个。”
柳轩直接将手里清洗过的煤丢了进去，一瞬间滋啦之声响起，那是水蒸气在迅速蒸发。
片刻之后，李世民眼睛亮了起来。
这东西，烧起来，好像是比之前的那个没有洗过的，更明亮，更通透。
明明看着炉中柴火已经干净，但整个屋子里的却更加燥热了。
“好东西，好东西啊！”
李世民兴奋的摸着胡子，脑袋不停的朝着炉子跟前凑，也不怕把胡子烧没了。
“小掌柜，此物我已经交给了上头的人，不日即可抵达天听！”
“若是真的如小掌柜所说一般，封官加爵，不在话下啊！”
李世民开始演了起来。
该配合你的演出，我不能视而不见。
“同喜同喜，老李啊，到时候上面给你嘉奖也定然不少，别抠门儿，请吃饭！”
李世民尴尬笑着，这意思是，我还得多出一笔钱咯？
秋雨被刚刚出来的太阳烘干之后，地上光洁如新，像是被洗刷过一遍一样。
李世民蹲在炉子跟前，耐心的听着柳轩讲解图纸，那上面是洗煤的东西。
听到不懂的地方，李世民就会耐心询问，作为大唐的君王，他不觉得自己的面子有多重要。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耻下问，孔老夫子都说好。
一想到孔老夫子，李世民就挺直了腰杆，若是煤这种东西可以在大唐普及，那么从今以后，自己的名号定然跟先贤圣人一样齐名吧？
千年以后，人们说起我李世民，定然心中敬仰无比。
嘿嘿……
李世民不自觉笑出了声音。
“老李，你笑什么呢？”
李世民摆摆手：“柳轩，你家有香炉没？”
“额，没有。”
“有香烛没？”
“也没有？”
“那关公像呢？你开门做生意，关公像应该有吧？”
民间，关公不仅是武神，更是财神，俗称武财神。
开门做生意之人，必然少不了要拜关公，乃是祛除邪佞，财源滚滚之意。
“老李，你要干嘛？”
一听到李世民要找关公，又看到李世民现在那副拽的不行的样子，柳轩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这货，不会是想要学乌鸦吧？
“小掌柜，你我二人，共同做如此大事，利国利民，虽说只见过短短几面，可你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功名利禄，李某人佩服之至。”
“今日，你我就结为异姓兄弟吧，咱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柳轩急忙按住了李世民的嘴。
“别，别别，你都多少岁了，我才多大，我日子还长呢。”
李世民不好意思的笑着：“不管咋说，今日过后，你就是我的兄弟了，好兄弟，你放心，过两天一定给你好消息！”
李世民现在兴奋的就像是个孩子。
不过柳轩也能理解。
这事情要是放在长孙无忌身上，怕是老阴比都不淡定了，还装什么弄权之人，还搞什么权术恩宠，早就不装了。
那可是大自然的馈赠啊。
没有香炉，没有香烛，没有关公在上，只有一棵大树。
“我李二。”
“我柳轩。”
“今日结为兄弟，此生不移，生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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