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四小说>其它小说>病娇权臣笼中雀>第 108 章 第108章
  银江上的波涛依旧,厮杀声却已远去,寒凉的江水渐渐被鲜血浸得温热。

  谢钰褪下自己身上的襕袍披在折枝身上,抱着她涉水往江岸行去。

  折枝的泪水连绵坠在他的掌心中,比鲜血更为炽热。

  她一直压抑着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直至回到轩车内,锦缎车帘垂落,隔绝了外头的光线,谢钰的语声随之响在耳畔,略微有些低哑:“穗穗,唯独谋逆之事,并无转圜的余地。”

  他回答了她在江水中的请求。

  一直紧紧覆在她眉眼间的大手随之垂落,轻吻了吻她眼尾不住坠下的泪水。

  折枝这才松开了一直紧攥着他袖缘的素手,伏在他肩上,哽咽出声。

  谢钰未再启唇,只是拥紧了她,替她披上了干净的薄毯。

  随着车马向前,车内的啜泣声也渐渐转微,渐至不闻。

  折枝似是终于耗尽了心力,在谢钰怀中阖眼,疲倦睡去。

  只是梦中仍不安稳,不知何时便轻轻细细地抽噎一声,复又坠下泪来,染得一张小脸水洗似的苍白。

  直至回到别业后,用热汤沐过身发,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她这才似是勉强有了些力气。

  她侧身躺在榻上,羽睫低垂,轻声问谢钰:“先生为自己的族人筹谋十年之久,已是孤注一掷。为何又非要涉险带走折枝,为何又要这般欺骗折枝,长达十年之久……折枝不明白。”

  谢钰拿布巾替她绞着长发,闻言长指略微一顿,终是启唇解释道:“名不正则言不顺。古改朝换代皆是师出有名。”

  “臣子起义,大多打得是‘清君侧’的名号,若圣上昏聩残暴,民不聊生。民间起义,也会打‘诛暴君’的旗号。只是为前朝复国,却不在这两者之列。”

  “萧霁想要复国,首先便要名正。他虽是前朝丞相之子,但终归不是皇室血脉,以他的名号在复国,终究是难以服众。”

  “而一名真正的前朝皇室血脉对有他而言,非但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根本,亦是可以招揽流散在外的前朝旧部的旗帜。且你还是女子,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折枝认真地听着,那双垂落的羽睫上渐有光影细碎。

  她轻轻点头,语声里犹带哽咽。

  “所以先生才会在折枝幼时便放下手中的事务,过来做折枝的西席。此后一直对折枝多有照拂,便是为了在一切筹备齐全之后,让折枝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去复国。”

  谢钰沉默着颔首,替她将绞干的长发顺到一处,低声道:“这些往后再说吧,你先歇息片刻,待到了膳时,我唤你起身。”

  折枝低低‘嗯’了一声,拢好长发睡在榻上,将锦被拉高至下颌处。

  她随之阖眼,垂落的羽睫却仍是随着她颤栗的呼吸而颤抖。

  “先生曾与折枝说过,此生不必与他道谢。”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侧身向内,将余下的语声与珠内一同湮没在锦被之间。

  原来所有的温柔与眷注,早在初遇之时,便已标好了价码。

  她这般悲哀地想着,以致于咬紧了唇瓣都忍不住抽噎出声。

  锦被随之陷下一处,是谢钰躺在她的身旁,低声唤她:“穗穗。”

  他微寒的长指停留在她发烫的眉眼间,像是窗楣上透进来柔和的天光。

  令人安心。

  折枝紧握着锦被的指尖缓缓松开,终于转过身来,团进他的怀中,徐徐睡去。

  那一夜,她梦见了许多幼时的旧事。

  梦见先生手把手的教她写工尺谱,送她九连环与兔儿爷。

  梦见先生带她出去看皮影戏,语声温柔的给她念一本新买的话本。

  梦境绵延许久,直至窗外明亮的天光落在身上,将过去驱散。

  不知为何,谢钰没有唤她起身。

  而身上的锦被似乎过于厚重了些,大山似地压在身上,还时不时喷出炽热的火焰,令她难受得紧紧蹙起了眉心。

  “哥哥。”

  她蹙眉唤了一声,下意识地想要趿鞋起身。

  这一动弹,才觉浑身热烫,身子亦不听使唤,仿佛只是扶着床柱支起身,便耗尽了通身的力气。

  指尖一软,她的身子便绵软地往后倒去。

  “穗穗?”

  谢钰的语声响在耳畔,她随之倒在一个坚实的胸膛上。

  谢钰的掌心贴在她的额上,冰冷,却舒服的令人想要喟叹。

  “去请崔白!”她听谢钰疾声命令。

  “哥哥,折枝这是怎么了?”她朦胧地问谢钰。

  谢钰亦垂首看着她,双眉紧蹙。

  怀中的小姑娘莲脸绯红,身上滚烫,连说话时唇齿间呼出来的热气也是滚烫的。

  一看便是发了高热。

  “没事,崔白来了便好。”他低声哄她。

  折枝朦胧点头。

  此刻正是黄昏,崔白来得很快。

  几乎是折枝刚在侍女的服侍下漱过口,勉强喝了半碗姜汤的功夫,崔白已跟着泠崖匆匆过来。

  折枝如今身上无力,便没有起身更衣,只是从红帐里探出一只素手来,由崔白隔着帕子诊脉。

  稍顷,崔白收回手,皱起眉来:“本就体寒,怎么还在春日里浸冷水?如今发了热病,只怕要反复两日才能下去。”

  他说罢,起身对谢钰道:“我去花厅里开方子,你随我过来。”

  谢钰皱了皱眉,终是抬手,动作轻柔地将怀中昏昏沉沉的小姑娘放到锦榻上,替她盖上锦被,低声自她耳畔道:“我随崔白出去片刻,很快便回来。”

  折枝点头,朦胧应了一声,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谢钰这才起身,快步往花厅行去。

  崔白已先一步到了花厅,正执笔开着方子,听见他进来的响动,便抬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阵,语气有些不善道:“谢钰?你不会是给人家姑娘气得投了湖吧?”

  谢钰皱眉,往他对侧坐落:“你在胡说些什么?”

  崔白将药方写完,‘啪’地一声将湖笔搁下,不悦道:“当初体寒难以有孕之事,你是不是瞒着人家姑娘了?”

  谢钰骤然抬眼:“你与她说起了此事?”

  他疾声追问:“什么时候?”

  “到你府上给花看诊那日——”崔白话音未落,却见谢钰已自椅上起身,疾步往上房的方向行去,便兀自摇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他说着,信手将药方递给一旁的侍女,拿起自己的医箱起身道:“三付水煎服,无事别来我的府中叨扰我看医书。”

  “不必送,我还得赶着宵禁前回府。”

  待崔白的药煎好后,已是整整一个时辰过去。

  这一个时辰里,折枝一直在榻上昏昏沉沉地睡着,许是喝了碗姜汤与半碗热米粥的缘故,发了一身的细汗,倒是勉强寻回了几分神志。

  身上,似也没那般难受了。

  她轻蹙了蹙眉,徐徐睁开眼来。

  第一眼,便看见守在她榻边的谢钰。

  他依旧是穿着昨日里的襕袍,连玉冠也未束,墨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像是从银江城中回来后,便一直守在她的身畔。

  无暇更衣。

  折枝轻愣了一愣,就着他的大手坐起身来,倚在大迎枕上,有些无力地弯眉对他笑了笑:“哥哥不必这样寸步不离的看着折枝了。”

  “愿赌服输,往后折枝不会再跑了。”

  谢钰看着她仍旧是泛着异样绯红的面色,终于还是垂下眼去,探手碰了碰碗壁,将那碗汤药递来:“先喝药吧。”

  折枝轻应了一声,从他的手里接过药碗。

  药已放至温凉,是恰好可以入口的温度。hTtPs://wap.xs74w.com

  折枝便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心思,秉着呼吸便将汤药尽数饮下。

  立时便苦得眼尾都渗出泪来。

  还未来得及取出袖袋里的帕子,一只打开的糖盒已递到她的跟前。

  折枝也来不及挑选,顺手从中拿出一枚便放入口中。

  酸甜的滋味随之化开,带着淡淡的橘子香气。

  “是橘子糖。”她细细尝了尝,笑着道:“哥哥这糖的种类真是愈发多了。都可以开个糖铺了。”

  “穗穗——”谢钰低声启唇:“你可还记得,上回崔白来府时的情形。”

  “哥哥说的是崔院正来给芍药瞧病那次吧。”折枝又拿了一块橘子糖放入口中,撑得腮边微微鼓起一块:“怎么突然问起这些?”

  “寒症之事,我不该瞒着妹妹。”他垂眼低声。

  折枝有些惊讶地侧过脸看向他。

  许是病中思绪有些混沌,她愣愣地想了好一阵子,才渐渐明白过来。

  ——应当是方才崔白主动与他说起了这件事。

  那便不能算是她在背后告密吧?

  她这般想着。

  橘子糖在唇齿间化成酸甜的糖浆,渐渐冲淡了方才汤药的苦味。

  折枝轻轻弯眉笑起来:“哥哥说是那件事吗?”

  她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小腹:“折枝已经不在意了。”

  谢钰正等着她如往日一般生气,哭着抓起手边的东西来砸人。听她这般笑着开口,心中反倒是一凛,立时便抬眼看向她。

  却见黄昏橙红色的光影中,小姑娘面色酡红地倚在大迎枕上,正默默吃着橘子糖,见他这般大的反应,反倒是有些讶然地停下了动作,望向他。

  “上回已经为这事生过一回气了。”

  还气得不轻。

  她轻瞬了瞬目,似有些不解:“哥哥是还要折枝再生一回吗?”

  谢钰微愣,轻笑了一笑,复又低声道:“还有一桩事。”

  “当初妹妹让我放他们离开。”他顿了顿,终是启唇道:“我在他们离开之后,又遣人追出一座城池,将人重新追回。”

  他们——

  折枝有些疑惑地瞬了瞬目。

  却也渐渐明白过来。笑容随之徐徐自面上淡去。

  她低垂下眼去,低声道:“那时候,哥哥将先生——”说到先生二字的时候,她似有些艰难,重新稳了稳心绪,才低声问道:“哥哥将先生也带回了吗?还是只带回了半夏与紫珠?”

  “他被人救走。我的人只带回了半夏与紫珠。”谢钰答道。

  折枝慢慢应了一声:“折枝逃跑的时候……哥哥可为难她们了?”

  “我为难她们做什么?”谢钰抬手抚了抚小姑娘微微有些发烫的雪腮:“在妹妹心中,我便是这般心胸狭窄,喜欢迁怒于人?”

  他轻抬唇角,眸底有淡淡的无奈之色:“抑或是,卑鄙无耻?”

  折枝往后缩了一缩,想起了当时自己恼怒时口不择言说过的话来,小声道:“没有……”

  她轻声转开了话茬:“那哥哥打算什么时候把半夏与紫珠还给折枝?”

  “待妹妹病愈之后。”谢钰的长指顺着她的雪腮移到眉间,探了探她额上的热度:“妹妹的生辰将至,可别病着过生辰。”

  折枝‘嗯’了一声,似又想起了什么,便问道:“那哥哥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折枝的?”

  谢钰的动作略微一顿,眸底的神色随之柔和了几分:“还有一件。”

  他垂首吻了吻折枝发烫的额心,低声道:“等妹妹生辰后,再告诉妹妹。”

  折枝轻瞬了瞬目,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是什么事,这样神秘——”

  可许是病中精神不济,也许是崔白的药里放了助眠的药物,困意随之上涌。

  她抬手掩口,轻轻打了个哈欠,将身子往锦被里团去,语声也变得朦胧:“那哥哥要记得,可不能食言……”

  “好。”谢钰柔声答应。

  他垂下眼帘,看着睡在锦被中的折枝。

  绣着如意云纹的锦被一直盖到她的下颌处,只露出一张柔白的小脸。

  许是喝了汤药的缘故,莲脸上也没那般绯红烫热了,不似方才那般虚弱得令人担忧了。一双羽睫垂落,掩住了潋滟的杏花眸,随之呼吸而微微起伏着,愈发睡梦中的小姑娘绵软乖巧。

  谢钰忍不住伸手,轻碰了碰她垂落的羽睫。

  纤长的羽睫扫过他的指腹,绒绒的触感,像是芦花轻盈拂过指尖,令人心生柔软。

  他今日说了许多,小姑娘却全然没有与他生气的迹象。

  不知是在病中无力与他计较,抑或是,令她恼怒的,原本就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与算计。

  穗穗的性子本就温软,像一只乖巧的娇雀儿,逼急了的时候,才会啄人。

  也许是他一次又一次地欺骗她,穗穗才会一次又一次地逃离他身畔。

  是他亲手将穗穗推开,也险些便永远失去了她。

  也许,他确应当如佛前所言,诚心与穗穗悔过。

  “热……”

  他想了许久,直至小姑娘的梦呓声低低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谢钰随之垂眼,看见小姑娘蹙紧了眉心,莲脸上一片绯红,正挣扎着将身上盖的锦被掀开,推到一旁。

  谢钰眸色一沉,立时便上前握住她的皓腕,将锦被重新盖回她的身上。

  折枝皓腕间的烫意顺着他的指尖渡来,令他面上的神色愈发凝重。

  这应当便是崔白说的病情反复。

  方才还能如常和他说话的小姑娘,现在便又烫成了这样。

  “好烫……”

  折枝紧紧阖着一双杏花眸,在他的掌心与锦被间挣扎,语声里已带上了哭腔。

  谢钰迟疑一瞬,便抬手,抵上了领口的玉扣。

  襕袍与中衣依次坠地。

  谢钰握着她的皓腕睡到她的身侧,低声唤她:“穗穗。”

  他抬手,一寸寸将小姑娘往自己的怀中带去。

  折枝起初的时候不悦地挣扎着,可当身子贴上他微凉的肌肤的时候,便徐徐停住了挣扎的动作。

  她轻轻喟叹了一声,先是伸手环上了他的颈。

  继而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像是渴水的鱼一般恣意地从他身上汲取着凉意。

  谢钰随之拥紧了她。

  可小姑娘只安静了短短一盏茶的时辰,便又挣扎着哽咽出声:“好烫——”

  谢钰皱眉,探了探自己彼此触碰之处的温度。

  已有些发烫。

  折枝的身子太过热烫,将他也染得炽热。

  思绪未落,折枝已要挣扎着推开他,连同身上盖着的锦被:“好烫——”

  她反复念叨着,秀眉紧蹙,光洁的额心上也渐渐泌出汗来,连呼吸也随之紊乱而急促。

  不能再这样下去。

  “穗穗,等我片刻。”

  谢钰在她耳畔留下一句,立时自榻上起身,大步往浴房中行去。

  “泠崖,备冰!”他命令。

  如今已是暮春,府中早已备好了存冰。

  一声令下,暗卫们齐齐动手,很快便从冰窖中取出的大块存冰凿碎,装进桶中,注满冷水,一桶又一桶源源不断地送进浴房。

  谢钰独自立在浴桶内,信手提起一桶,自锁骨处撒落。

  暮春时节,天气已不算寒冷,但冰水就这般骤然浇落到滚烫的肌肤上,亦是令人颤栗。

  谢钰并未停手。

  一桶又一桶的冰水被倒入浴桶之中,直至于他的锁骨平齐。

  他蹙眉忍耐着,直至通身都泛起了寒气,这才自浴桶中迈出。

  只草草披上一件襕袍,便疾步回到了上房之中。

  榻上的折枝已出了满身的细汗,连锦被都被她掀开丢到了地上,却仍旧觉得浑身火热,此刻正胡乱地解着自己寝衣的领口。

  谢钰快步上前,摁住了她的素手。

  “穗穗。”他低低唤了一声,将她拥入怀中。

  睡梦中的小姑娘先是骤然一颤,继而便也拥紧了他,将滚烫的小脸贴到他的胸膛上,汲取着凉意。

  却终是安静了下来。

  谢钰紧锁的眉心这才舒展了些,尽量轻柔地将小姑娘放到榻上,伸手将坠在脚踏上的锦被捞起,重新盖住彼此。

  冰水的凉意在春日里散的很快,仿佛还未阖眼,怀中的小姑娘便又蹙紧了眉心。

  还未待她挣扎,谢钰便已披衣起身。

  一连在上房与浴房上来回了十数次,直至一轮明月高悬上中天,折枝垂落的羽睫才终于轻颤了一颤,自他怀中徐徐睁开眼来。

  “哥哥?”

  她朦胧地唤了他一声,伸手停留在他的薄唇上:“哥哥这是怎么了?”

  月色下,谢钰的面色冷白,连唇色亦白得有些霜青,身上亦是寒凉。

  比往日里更为寒凉。

  折枝有些疑惑地抬手,接住了一滴正从他锁骨上坠下的清水。

  冰凉的令人发颤。

  折枝这才回过神来,忙拉过身上的锦被紧紧裹住彼此:“哥哥用冰水沐浴了?”

  “即便是春日里,也不能——”

  她的语声落下,谢钰也随之醒转。

  那低垂的羽睫微抬,清眸里有淡淡的笑意。

  他伸手碰了碰她的眉心,语声是初醒时的低哑:“可好些了?”

  折枝愣了一愣,缓缓点头。

  谢钰轻笑了笑,复又低声问她:“那穗穗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折枝摇头,伸手试着去碰他的额头:“哥哥说过,生辰的时候再告诉折枝。”

  “如今已没有几日了,便不要破例了。”

  她的指尖终于落在谢钰的额头上。

  有些冷。

  还好没有发热。

  折枝这才松了口气。

  但旋即又紧紧蹙起眉来。

  “哥哥方才用冰水沐浴了?”折枝拿帕子为他擦拭仍在顺着锁骨往下滴落的冰水,羽睫低低垂落。

  “就为了让折枝好受些?”

  谢钰不置可否,只是将她的指尖拢进掌心里,藏回锦被中。

  “再不睡,可就天亮了。”他低声哄道。

  折枝隔着月色看向他。

  从他冷白的面色看到微带霜色的薄唇,再到锁骨上仍在往下滴落的冰水,握着绣帕的指尖渐渐收紧了。

  她悄悄拿起帕子揩了揩发红的眼尾,低声道:“哥哥,穗穗想清楚了。”

  “想清楚什么了?”谢钰问她。

  折枝隔着月色看向他,面上仍旧残留着高热过后淡淡的绯意,一双杏花眸却已是素日里的清澈潋滟。

  她有些答非所问。

  “起初的时候,得知哥哥一直在骗折枝。所有折枝经历的,知晓的,都是哥哥设下的圈套与骗局。”

  “那时候,折枝从未这般生气过。想着一旦寻到机会,一定要远远离开哥哥身边,永远不回来。”

  谢钰垂下羽睫,轻抚了抚她仍旧有些发烫的雪腮,语声低哑:“我知道。”

  他轻抬薄唇,低声问她:“那妹妹如今可消气了?”

  “还是有些生气。”折枝轻声道:“尤其是哥哥方才说,自己将半夏与紫珠截下的时候。”

  “只是方才折枝有些不清醒,这才没有计较。”

  她顿了顿,语声低了下去:“不过折枝想清楚了——”

  “折枝想了好久。在脑海里自己与自己打架,承认又立刻否认。直至今日银江畔的码头上,先生的人拿着弓箭对准哥哥的时候,折枝发现自己下意识地站到船舷上去,挡住他们的视线。”

  “折枝那时候才明白——”

  她抬眼,见谢钰望着自己,本就绯红的莲脸愈发热烫了几分。

  于是,她便低下头,将脸埋到谢钰的胸膛上。

  蚊呐般轻声启唇。

  “折枝,还是有几分喜欢哥哥的。”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七四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病娇权臣笼中雀更新,第 108 章 第108章免费阅读。https://www.xs74w.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