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诺脸上写满了不信:“之前主虫可说了期待你的学习成果,你别辜负他。”
却戎:“……”看我今晚不把他的翅膀捏爆。
洗澡中途,解雁行放出了一点翅膀尖,首次展翅之后再放出翅膀就容易许多,也不会疼,但沾碰热水的瞬间还是烫得他一个激灵。
雄虫的翅膀像蜻蜓也像精灵,翅翼轻薄透明,阳光折射下美得像梦境。
却戎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解雁行背对着他张开了四翼网状膜翅膀,一掀一掀轻盈地颤动着。听到声音,解雁行回过头,刚洗过澡的他身上还沾着水汽,发丝和眼瞳的黑就更加纯粹,温柔地笑了下,“你来了。”
“……”
“方便帮我问一下你昨天联系的那个……雄子……”
“艾达。”却戎说,“他是兰德尔老师的雄主。”
“哦。”解雁行第一次知道这层关系,他点点头,“帮我问一下,我现在分泌虫毒非常不顺畅,就竭尽全力也只有头发丝那么一点点,这正常吗?”
却戎立即给艾达发去了短讯。在等待回复的期间,解雁行盘腿坐在床边,却戎站着为他按揉翅翼,虽然二十分钟前他还咬牙切齿地发誓要捏爆可恶雄虫的翅膀,但真正上手的时候,动作却轻之又轻,生怕让解雁行感到丝毫不适。
艾达的回复恰好就在十分钟后:正常,这可是虫毒,一点点都能至虫于死地的,你还指望一口吐800ml呢?也别想着离体储存虫毒,先不说容器不易寻,这玩意离开虫体放上一会就是纯粹的唾液了。
解雁行露出了非常失望的表情:“好鸡肋……难道我以后打架还要逮着每只虫的脖子咬一口?我不成变态了。”
“你为什么要用毒素打架?”却戎将外套披在解雁行肩头,“你是最顶尖的高等雄虫,毒素只是最后防身的武器,等你的雄虫素完全稳定之后,一定会具有无比强大的压迫力。到时候,就像之前那些骚扰你的普通虫,只需要用雄虫素就可以让他们伏地臣服……”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解雁行笑着说,“万一遇到震慑不动的高等雌虫,我就赶紧跑,让你上。有你在,我的虫毒怕是能在体内存到过期。”
不,我只会保护你两个月,为什么要说得好似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一样,却戎敛眸想。
但他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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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到了隔日。
向来停不下来的解雁行已经连夜做好了蓝鲸谷的游玩攻略,七点不到就叫醒了却戎和齐诺,让他们收拾包裹准备出发。此刻,齐诺正在厨房里风风火火地做着饭团,却戎拿着车钥匙准备下楼给车加油,解雁行则在收拾要带去蓝鲸谷的行李。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这个繁忙的清晨。
解雁行立刻停下动作看向却戎,后者皱起眉头,让解雁行往他身后站,缓步向前打开门。门外正站着一个令他们意想不到的虫——景鸣晖的老管家。
“解雁行雄子,早安。”他恭敬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解雁行和却戎面面相觑,皆是疑惑。齐诺从厨房间探出了头,满脸好奇。
“你好,有什么事情吗?”解雁行走到却戎前面,却戎也配合地后退两步,面色冷淡严肃。
“我是奉主虫之来的,”老管家态度温和恭顺,“主虫一直为昨日对雄子的态度过于失礼而感到十分抱歉,但他工作繁忙,无法亲自登门道歉,所以特意让我前来送上歉礼。”
解雁行笑了起来,摆摆手说:“不用了,小事而已,让他不要放在心上。”
“主虫还说,非常感谢您昨日的提点,能有您这样的友虫是他的一大幸事。”老管家将手放进西服口袋,摸出一纸合同和一张钥卡,双手举到解雁行面前,“听闻您的住所并不安全,一直备受雌虫骚扰的困楚,主虫想将他在蓝星别院的一处住宅赠予您,请您务必收下。”
解雁行、却戎、齐诺:“……”
蓝、蓝星别院……要不是扶着墙,听到这名字齐诺肯定早摔到地上去了。
“蓝星别院是专门的雄虫住宅区,安保系统非常完善,交通也十分便利。别墅之间距离较远,不会有虫来扰您清净……”老管家还在不遗余力地安利这幢宅子,解雁行连忙抬手阻止道:“重点不在这里……这未免太过贵重了。”
“主虫说,”老管家想了一下,道:“听君一席话……”
“如听一席话,是吧?”
“……后一句好像并不是这样的。”老管家皱眉道,“但这是我主虫的一片心意,他说您现在非常需要这个,请您千万不要推脱。”
“……”解雁行犹豫了一下,“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反正他也就借住两个月,两个月之后人直接从虫星消失,也就等于还回去了。
老管家完成使命,长抒了一口气,但下一秒,他又从西装的另一侧口袋再掏出了一纸合同,跟历史重演一样双手捧起,递到解雁行面前——
“这次我前来,不仅奉主虫的命令,也带了君虫的嘱托。他发现您不久之前在他名下的车行租了车,决定将这辆车无偿赠与您,之前的租车款也会原路返回您的账户,以此作为他做出拿枪指着您这种无理行为的道歉,同时也感谢您以德报怨,对他的无私帮助。”
解雁行、却戎、齐诺:“……”
刚收下一栋豪宅的解雁行收车的时候都不手软了。老道理,两月一到,尽数归还。
万万没想到的是,景家的贴心服务还没有就此停止。看着解雁行在各种转让合同上签完字之后,老管家又关切地问:“如果需要搬家服务的话,货运车辆就停在楼下,相关工作虫员随时听候雄子您的差遣。”
“……”解雁行环顾四周,需要拿走的行李屈指可数,“那……今天不去蓝鲸谷了,用来搬新家?”
*
一个小时之后,万能的管家就已经替他们退了租房,补了地面和家具毁坏费用,打包好全部行李,并亲力亲为将他们送进了蓝星别院。
等车辆驶进小区大门之后,解雁行这才终于明白管家口中的“别墅之间距离较远”究竟是怎么个远法了……远得都有些离谱,两户之间用腿走得走一刻钟。
将人送到之后管家没有久留,很快就告辞离开。留下解雁行站在三楼的大型观景台,眺望着院子里的游泳池,吹着微风,对却戎说:“这是不是,好人有好报?”
却戎:“……”
齐诺咋咋呼呼地从楼下跑上来,“主虫,你太厉害了吧!浴室比我家的客厅都要大……景鸣晖雄子为什么要送你这些?蓝星别院的房子,一幢七千多万啊,说送就送……”
解雁行笑而不语,手肘搭在围栏上,心情很好地吹着微风。齐诺吵吵闹闹地上来又吵吵闹闹地下去,却戎倚在解雁行的身边也享受着有钱虫才能呼吸到的空气,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但就在这时,一只遛狗的雌虫经过别墅外,低头间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后颈上的黑色虫纹,很快这名雌虫就注意到不远处三楼站着的三名虫,疑惑地皱起眉,再三确认过这处住址,随后露出了十分惊讶的神情。
“……拜卡拉。”却戎声音低沉,“他怎么在这里?”
“你认识?”解雁行问。
“我同雄异雌的弟弟。”却戎说,“我们这些兄弟的关系大多都很一般,经常长时间不联系,我都不知道他已经嫁出去了。”
“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却戎很想说不,但拜卡拉却先调整好了表情,主动走到院子大门前,朝他们热情洋溢地挥了挥手,大声喊:“却戎雌兄!”
说好的“不会有虫来扰清净”的呢?却戎内心在骂虫。
解雁行礼貌地回之以微笑,让齐诺留下熟悉房间,带着却戎走到了铁门前。
“雄子您好。”拜卡拉牵着狗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道,“我是卢斯恩的雌侍,也是却戎的弟弟,拜卡拉。雌兄,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你嫁给了卢斯恩?”却戎眉头皱得更紧。
解雁行转头看向他,却戎立刻会意小声解释道:“雄子您是否还记得在军部对外办事处底楼,和我起冲突的那名陆军军雌,他叫宾,是卢斯恩的雌君。”
不过却戎没有说出口的是,卢斯恩之所以会娶宾,一半因为宾是高等雌虫,还有一半则出自对他的求而不得,所以故意娶同他敌对的宾为雌君恶心他,虽然根本没有恶心到……至于拜卡拉,却戎看着对方金色的眼瞳,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这样。”解雁行仔细翻找记忆库,才从最底层找到了这么一只虫。
“雄子你们是刚搬来的吗?”拜卡拉笑着问,“这里之前似乎是属于景鸣晖雄子名下……”
“是的,他将这处房产赠予我了。”
“……?!”这个答案显然比‘我从景鸣晖那里把房子买下来了’要令虫震惊得多,拜卡拉微微张开嘴半天没说得出话来,足以可见景鸣晖厌雄的形象到底多么深入虫心。
好半天拜卡拉才找回声音:“敢问,您的名字……还有,您是景鸣晖雄子的……?”
“嗯……朋友?”解雁行笑了下,“我叫解雁行,代我向你的雄主问好。”
拜卡拉:“……”
他莫名其妙从这句话里听出来一点别样的意味,可解雁行纯良无辜的神情又完全不是那回事。再抬头看向却戎,后者也有点欲言又止的模样,非常微妙。
“好的……那,解雁行雄子再会……”
“再见。”
拜卡拉一走,解雁行立刻转身看向却戎,问:“你和卢斯恩有仇?刚刚你就差指着他鼻子大骂你怎么嫁给那糟心玩意了。”
却戎发誓他把内心想法掩饰得很好,皱眉也只是非常轻微的动作,是解雁行自己敏锐善于读心就胡乱诋毁他,“卢斯恩十分擅长花言巧语,雌侍数量只多不少。拜卡拉明明有能力嫁给一名家世或许相较而言稍差的雄虫成为雌君,为什么要嫁给卢斯恩做不知道第几个雌侍?这和雌奴有什么区别?”
在若干年前,雄虫不但可以拥有一名雌君和若干雌侍,还可以拥有数不清的雌奴,雌奴没有任何权益保障,可以被雄主当物品一般肆意交换,也不需要遵循三十天律法。现如今在稍微发达些的星球上都已经明令禁止收取雌奴,只有落后的第四外环星还偷偷存在雌奴的说法。
至于混乱的第五星,则完全调转了角色,那里是雄虫的地狱。
解雁行无法回答却戎的问题,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个虫有个虫的想法。”
……
别墅内显然在他们来之前就进行了一番充足的补给,冰箱塞得满满当当,齐诺用着昂贵的厨具大展身手,制作了非常丰盛的午餐。用过午饭,解雁行躺在花园凉亭下晒着太阳昏昏欲睡;却戎则和齐诺站在一棵大树下面,谋划着怎么上去掏鸟蛋。
但景鸣晖所谓的“不会有虫来扰清净”大概完全建立在他本人凶名在外的份上,与别墅之间的距离毫无关系。拜卡拉还没走多久,就又有两名雌虫带着礼物接连按响了门铃。
纯黑发黑眸的陌生雄虫,景鸣晖的朋友,身边站的雌虫还是却戎,三者结合起来简直就是王炸,炸穿了雄虫们所谓的“贵族圈”。
一下午,来拜访的客虫络绎不绝,出自各家雄主的授意前来送乔迁礼,并邀请解雁行有空前去自家做客。到后来解雁行都有点笑麻了,虽然态度依旧春风拂面,但就愣是全在门内外交谈,一只也没请进屋。临近傍晚,甚至还有一名雄虫亲自登门拜访,来头大得却戎都愣了一下。
“我叫谢帕德·阿库勒。”雄虫道,“我的雄父是首都雄保会的会长。”
之前跟着解雁行去选择警卫员的还只是一个区的雄保会副会,权力就已经大得惊人,而面前的这位雄父是整个市的正会长……
“你好你好。”碍于权势,解雁行硬挤出最后一丝笑容,将虫引进了家。
他唱白脸,自然有会揣摩圣心的虫唱黑脸,却戎面容冷峻地立在解雁行座椅旁边,眼神凶恶得就差拿把砍刀收保护费。
好在谢帕德也不是什么傻白甜,进去刚坐下就摸出一张黑底鎏金的邀请函,开门见山道:“解雁行雄子,明日晚七点,我雄父将在格瑞戈登城堡庄园举办慈善拍卖晚宴。此次晚会所有的拍卖善款都将捐往本市的西部贫困区,以及临市的东部山区,帮助那里的孤雌虫崽生活和上学。诚邀你出席。”
虫族的市基本等于地球的国家概念,解雁行所在的首都是第三星最高领导层所在地,而五大行星之间的最高权利中心则在上行星,实行联邦制。各个星球以及各个市之间也曾有过战争,但近百年来都在和平发展,除了第五星仍旧混乱不堪频出动乱之外,其余地方已经鲜少出现战争。
“……”解雁行垂眸看着邀请函上的内容,微微一笑,“这是我的荣幸,感谢会长的盛情邀约。”
谢帕德点了点头,按开终端:“方便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
解雁行自然没有理由说不,但这之后谢帕德就明显有些欲言又止,一副想走又想留的模样,看得却戎头疼,直到解雁行无奈地笑了下:“有什么话就问吧。”
谢帕德尴尬地喝了口杯中的水,这才发现齐诺送上来的竟然是热茶,他惊了一下,态度愈加端正,硬着头皮问:“雄子,你究竟为什么不愿娶君侍呢?”
“你不是也没娶吗?”
“……你知道我的事?”谢帕德再次感到惊讶。
“不知道,我猜的。”解雁行端起茶杯,“雄虫独自出行,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只能解释为你没有君侍。”
“……我的情况和你不一样。”谢帕德摸了摸锁骨,有些羞赧。他怕解雁行追问具体是什么不一样的情况,但面前的雄虫只是笑了一下,居然没有再问,只是说:“你就说我是同性恋,只喜欢雄虫吧。”
谢帕德:“……”
谢帕德下意识往后缩了下腿。
这个动作惹得解雁行笑个不停,“行了,快回去交差吧。”
谢帕德不敢立刻拔腿就逃,因为这样太过失礼,他只能强打起精神硬撑着和解雁行又胡乱聊了五分钟,这才强颜欢笑地离开了。
他一走,快言快语的齐诺当即就问:“主虫,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当真只喜欢雄虫?”
“你觉得呢?”解雁行无奈地瞥他一眼。而且说实话,他到现在仍旧连雄虫雌虫都分不清,发色明显的还好,遇到那种不浅不深的,他眼珠子看穿了也看不透。
齐诺明白自己被骗了,但他又不气馁地抛出下一个问题:“刚刚那只雄虫又为什么不娶君侍啊?我看他年纪比主虫还大,按道理都应该君侍成群了。”
“阳痿。”“阳痿。”
解雁行和却戎异口同声,说完却戎奇怪地看向解雁行:“你也嗅得出来?”
“怎么可能?”解雁行说,“他那个年龄不娶君侍的原因本来就少,又是独自出门,不带君侍也不带保镖,还不被雌虫袭击,只能证明他身上没有任何值得雌虫垂涎的点,那还能是什么原因?阳痿呗。”
解雁行这么简单一推理,齐诺顿时觉得自己根本就没长脑子。
“阳痿的雄虫地位非常尴尬,特别是他还出生在雄保会会长的家里。”却戎说,“我记得他有三个雄虫哥哥?他是家里最不受待见的一个。”
“一个家里四雄虫?!”齐诺惊讶不已,“好厉害。”
“不厉害怎么做得上会长呢?”
“哎,我要是能为雄主诞下一名雄虫崽就好了。”齐诺嘀嘀咕咕道,“实在不行,雌虫崽也好啊……家里的君侍一只也没怀上,雄主都快郁闷死了。”
说起怀孕,解雁行突然意识到他身后这名人高马大的雌虫似乎也具备产子能力,而且据说虫族生的还是一颗蛋,足月的婴儿会自己顶破蛋壳从里面爬出来。
解雁行想象了一下却戎怀孕的样子,又想象了一下虫体完全化六只眼睛的却戎怀孕的样子……有点怪?再想象一下……真的有点怪,再再再想象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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