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吐槽了一会儿应时卿这种炫耀行为造成的困扰后，她终于说出了最终目的：“我不管，你家那个搞出来的事你负责,你得过来陪我们喝酒！”
许窈：“……”
难怪呢,废话这么多,原来又是想叫她出门喝酒。
她看向应时卿，眼神有些犹豫。
自从跟对方同居以后，烟酒基本就远离了她。
上一回喝酒还是工作室刚成立那会儿,接下第一笔大单子开庆功宴时,那时候也就小酌了几口，真的痛快畅饮得大半年没有过了。
这么想着,许窈有些意动，她试探着说道：“那个，音音找我出去喝酒。”
闻言，应时卿放下手上的杂志，看了过来,微微皱眉。
许窈咳了一声：“音音说你跟晏哥炫耀害他们吵架，让我过去陪她喝酒。”
顿了下,怕应时卿不同意，她又补充道：“不去酒吧,就在她家。”
应时卿继续沉默,但没提出反对就意味着态度松动。
片刻后，许窈掩藏起兴奋，在他的默许中起身往外走：“那我去了。”
“早点回来。”应时卿这才出声道。
许窈连忙回应：“知道啦。”
-
等出了门,许窈便不再掩饰兴奋之情,到舒寒音家里的时候甚至都还在哼着歌。
她推开门进去,两个闺蜜正毫无形象地坐在客厅沙发前的地毯上,身前是已经开了的一堆酒，红的白的啤的都有。
甚至连下酒菜都备好了。
凉拌蛏子，香辣爆炒螺丝，还有花生米跟牛肉片。
很好，这是打算不醉不归是吧。
许窈略扫了一眼，两人手边已经有好几个酒瓶空了，估计喝了有段时间了，而且大概率还是混着喝的。
“快过来，”舒寒音朝她招手，完全看不出之前在电话里的苦恼，“酒都给你开好了！”
“现在喊你出来一趟可真不容易，应时卿怎么跟你爸似的，管你管这么严？”楚约抱怨道。
许窈还没来得及说话，舒寒音就“啪”一声把手上酒瓶往地上一放：“我估计许院长都没管她管得像应时卿那狗东西这么严。”
“……”许窈忍不住替他辩解道，“没你们说的这么夸张吧？”
“真该录下来让你自己听听说这话时你有多心虚。”舒寒音嫌弃道，“行了，先喝酒，我还特地买了两副扑克，斗地主啊，谁输罚谁喝。”
舒寒音打乱扑克，正要发牌又停住手：“对了，你俩不准算牌啊！”
得到许窈跟楚约的保证后才继续发牌。
这俩人要是算起牌来，那她还跟她俩打个屁，这堆酒干脆全她一个人喝了得了。
-
然而。
即便两人信誓旦旦地保证说“自己绝对不会算牌”。
但，一个小时后——
舒寒音看着自己面前的空酒瓶，再看看许窈跟楚约面前，出离愤怒道：“俩个骗子！说好绝对不算牌的呢？！”
不然为什么每次都只有她一个人输？！
楚约舔了下唇，眯起眼笑：“这我真的没算。”hTtPs://wap.xs74w.com
不是看过一遍就记住了的事吗？
许窈斜乜她一眼，看懂了她的言下之意，也附和道：“确实，我也没算。”
就是不小心记住大家都出了什么牌而已。
舒寒音把手里的牌一扔，骂道：“我信了你们的邪！”
许窈一边笑一边帮她把乱掉的扑克牌重新整理好收起来，余光瞥见舒寒音放在茶几上的考试安排表，顺手拿过来看了一眼，惊讶问道：“这么快就要升副主任医师了？”
舒寒音点点头：“上次雪灾我不是去支援了吗，然后回来评了个先进，刚好够上报名条件就报了，还在准备考试，不知道能不能过。”
医学这方面的许窈也不了解，但舒寒音高中某次化学考59分的事她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是悬了，要不你找你老公补个课？”
“……”舒寒音听到这话立马怨念地看向她，“你还记得我刚因为你把工资卡给你男朋友的事跟我老公吵架了吗？”
许窈立马回：“不好意思我还真忘了。”
舒寒音气得用力拍了她一下：“……你就贫吧你！”
“不过话说回来，之前你跟应时卿不是也捐物资托我分给灾区的同胞了嘛，前几天我还有收到感谢信来着，忘带回来了，改天约个时间给你。”
许窈点点头，神色也正了几分。
“对了，幺幺你工作室最近是不是还很忙？”楚看她俩不闹了才问道。
提到这个许窈立马就蔫了：“你还别说，我感觉我这辈子没对画画这么讨厌过。”
不仅是工作室的单子，还有原先她答应过裴心画的天顶画，虽然自从搞明白当年发生的那些事后，许窈至今还没完全解开心结。
但她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去做，也因此，她每周仍然会抽时间过去画天顶画。
舒寒音有些担忧地问道：
“那你眼睛熬得住吗？先前那会儿我还真以为你要瞎了。
“你看你这忙的，就算眼睛现在没事了再这么造作下去估计得猝死。
“还是趁年轻换个别那么辛苦的工作，或者工作室再多招点人？”
楚约也赞同地点头。
“是啊，你有没有什么新的职业规划？”她刻意拖长了语调，“不瞎眼的那种。”
许窈被他们俩左一句“眼瞎”右一句“猝死”说得郁闷极了：“真按你们说的要求找的话，那这世界上最适合我的职业规划只有退休了！”
“……”
“……”
二人双双沉默，觉得她说得实在是太有道理。
试问哪个社畜不想退休呢？
-
于是，关于许窈工作的问题就扔到一边不谈。
三人边找乐子边喝酒。
不出意外，几种酒混着喝，没多久就有些上头了。
许窈向来是薛定谔的酒量，纯粹看有没有醉的需要。
舒寒音差点发酒疯，先是跟两人大骂楚晏。
“小气鬼！我又没说不给他工资卡，居然跟我生气呜呜呜……”
哭够了又拽着两人非要去南山深夜飙车：“走，飙车去不去？老徐那儿肯定有新车！我要开车！”
“没意思，不去。”许窈心累地撇撇嘴。
舒寒音坚持：“不，要去的，有意思。”
许窈：“……”
飙车有什么意思，她就不信能有什么车快得过飞机。
车轱辘似的来回了好几趟，楚约终于受不了了，也帮许窈一起安抚舒寒音：“你倒是清醒点，咱们三个可都喝了酒！现在去飙车你想进局子吗？”
“……”
折腾大半天，舒寒音总算是稍微清醒过来，然后，还没等许窈跟楚约缓过气，她立马又开了一堆新酒。
许窈：“……”
她看了眼挂钟，时间已经不早，酒也喝够了，便打算回家：“我是喝不了了，先回家了，你俩少喝点。”
说完话，她还没完全起身，舒寒音就一把把她按住，抬头看了眼墙上挂钟：“回个屁啊，这都十点了，晚上在我家睡得了，折腾来折腾去的你不嫌麻烦啊？”
许窈想想也是，又坐了回去，往外掏手机：“那我先打个电话。”
舒寒音啧了声，开始翻起旧账，数落许窈当年种种双标恶行：
“打电话，给谁打？应时卿？给他报备呢？
“还记得以前你怎么说我的吗？
“狗男人管天管地的，不如早点分了算了。”
当年舒寒音刚和楚晏谈恋爱没多久。
舒寒音偶尔还会跟她们两个一起在外面过夜。
每当那时候楚晏就会打电话来询问舒寒音行踪，许窈当时确实不止一次这么嘲讽过。
眼下这情况，确实是挺打脸的。
至少许窈自己听得一阵面皮发热：“……”
顿了下，她真诚地对舒寒音道：“我为我当年的愚昧无知向你道歉。”
另一边楚约噗嗤笑了声，还插了一刀，竖起食指摇了摇：“不不不，音音，幺幺跟你不一样，她这还是主动让狗男人管呢！”
舒寒音顿时一脸嫌弃，故作叹息道：“诶，女人呐~”
许窈被两人激得越想越觉得有理，自己不就是在闺蜜家过个夜，有什么不可以？！
于是，她把手机电源键一摁：“不打了，打个……”
话音戛然而止。
刚被许窈按黑的手机屏幕恰巧在这时候亮了起来。
看清来电人备注，舒寒音斜睨她一眼：“狗男人来电查岗了，管这么宽，分吗？”
许窈清了清嗓子，没接茬。
舒寒音撇了下嘴，拉过楚约继续喝酒没管她了。
看了眼两个闺蜜的神色，许窈起身往阳台走去，到外头把门关上，这才接起电话，压低了声音：“喂？”
应时卿清冷的音色从手机里传来：“十点了，还不回家？”
许窈舔了下唇：“马上就回。”
应时卿便说：“我来接你。”
她下意识“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
一回头，对上两个闺蜜望过来的眼神，见许窈转过来，里面两人又立马收回了视线，跟两只土拨鼠似的。
重新回到房间里。
面对两人“打完了，晚上住不住这里”的疑问，她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楚约：“看来是要回去？”
“……”许窈，“那个，我要先回去了。”
舒寒音翻了个白眼，对楚约道：“我就说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多余，看她那怂样，不回去，她敢吗？”
许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激将法，我不会上当的。”
“哦，是吗？”
“……”
话虽如此。
应时卿来接人的时候，见到的却是三个疯狂互相吐槽对方黑历史的醉鬼。
许窈勉强还算是清醒，至少在他伸出一根手指问“这是几”的时候还能准确回答。
但他依旧废了好一番功夫才让许窈脱离了战局。
但本来就只是勉强清醒的人，等到回到御景苑时，才像是后劲终于上来了，刚进单元楼就开始变得迷糊起来。
许窈自己可能忘了，四岁以前她其实一直很黏应时卿。
许晔大许窈十岁，许窈刚学会说话走路那会儿，许晔正是叛逆的时候，很不愿意屁股后边跟着一个跟屁虫。
而大院几个年龄相仿的的孩子里，许窈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就颜控，只喜欢跟着应时卿，有段时间她似乎是以为应时卿才是她亲哥哥，跌倒摔疼了，还要哭着喊哥哥让他抱抱。
许爷爷说，后来有次许窈被蜜蜂蛰了，当时许晔跟应时卿都在场，许窈第一反应却是举着手指找应时卿要他给自己吹吹。
据说许晔就是在那次之后吃醋了，发誓要抢回自己在许窈心目中“亲哥”的地位，但又拉不下脸，最后才逐渐发展成一个表面毒舌实际妹控的傲娇。
而许窈长大后有了性别意识之后就很少再像以前那样跟应时卿撒娇。
也就只有这种喝醉了不太清楚的时候，她才会像回到小时候一样潜意识对他黏黏糊糊的，软软地喊他：“时卿哥哥，要背。”
平常应时卿就很少拒绝她，更别提现在了，几乎是她才提出要求，他就把人背了起来。
许窈的酒品他见识过许多次，极好，不吵也不闹，最多是偶尔嘟囔几声，但有时候她的表现却又难以言喻到让他怀疑她是不是还清醒着。
就像今晚。
从电梯到公寓的一路，她就没消停过。
直到他将她打理干净赶去睡觉，某个醉鬼都能在他洗澡时开锁进浴室。
忍无可忍，自然也就无需再忍。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醒来，许窈倒嗓子了。
她当然不至于喝到断片，想起昨晚的某些画面至今都忍不住面红耳赤，只能一脸愤怒地指控某人：“我都喝醉了你居然还好意思下手？！”
却换来应时卿意味深长的一眼，他慢条斯理地系好领带，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口，笑得餍足：“以后在家里可以备点红酒。”
许窈差点反手抄枕头砸他：“……”
-
自从喝酒那晚胡来以后，许窈的嗓子连续喝了大半个月凉茶才慢慢恢复过来。
时间也随之到了换季的时候。
四处芳菲盛开，天气逐渐变得暖和的同时，也到了容易过敏的时间段。
自从那次应时卿搞来一楼道白玫瑰，结果把自己弄到过敏后，虽然后来查了过敏源，也证实是花粉过敏，医生说是因为大量花粉导致的，日常生活中的那种普通程度的接触不一定会起反应，但许窈他们家还是再也没出现过任何鲜花。
许窈私下里也拜托过林助理许多次，让他这段时间在公司的时候多帮应时卿注意点。
但人倒霉确实是不分时间，也无关乎你有没有防备的。
应时卿又过敏了。
这回是因为香水，但还是跟许窈有些关系。
工作室接单的数量逐渐稳定下来之后，许窈就变得空闲了许多，开始捣鼓起一些个人爱好了。
香水就是其中之一。
而那瓶害应时卿过敏的玫瑰花精油，就是在某个周末，许窈跟周引月一起在她工作室提炼的。
幸好并没有白玫瑰那回那么严重，两人去医院后，医生只是开了些口服药。
许窈想起来先前舒寒音跟她说过，灾区那边寄来感谢信的事，便让应时卿去车库等她，自己上楼去了舒寒音办公室。
最近一段时间舒寒音天天加班，许窈大概也一个多星期没见到她了，这回一见面就吓了一跳。
往常那么爱美的一个人，一头乌发狗跟啃了似的，又短又乱。
“你头发怎么了？”许窈实在没忍住。
一看她这眼神，舒寒音就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一次性无菌帽把头发塞了进去：“不准笑！”
她不说还好，一说许窈就想笑了。
但等她告诉许窈她头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后，许窈又笑不出来了：“所以，你就是为了给那个小朋友做假发吗？”
舒寒音科室里有个小女孩，待了一年多，她看着小姑娘因为化疗头发一天天变少，笑容也逐渐减少，最近晚上巡视病房，她还发现对方经常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
舒寒音叹息道：“虽然医学技术可能很难在短期内有所突破，但我还是想让她稍微开心点，你不知道，她刚来我们科室的时候有多可爱多开朗，现在都不愿意出病房了，每天闷在里头。”
许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我听说有些公益组织是可以捐头发的，然后制作假发无偿给癌症患者的，是不是真的？”
舒寒音诧异地看向她：“你这是……”
许窈笑笑：“我就问问。”
“……”
-
从医院回来后，应时卿明显察觉到许窈有些心不在焉。
不光是她在舒寒音办公室待的时间有些久，包括原本她很高兴说要仔细看的那些感谢信，也只是认真看了一遍就收好没再提起。
晚上甚至没拿逗猫棒去逗进宝。
种种反常都让应时卿察觉到她有心事。
临到睡前，应时卿终于还是问了：“怎么一晚上闷闷不乐的？”
许窈往他怀里钻了点，犹豫片刻才跟他说了舒寒音剪头发的事情。
应时卿听懂了许窈的意思，指尖下意识捻了捻她落在他手上的发丝：“你也想捐？”
“嗯。”许窈承认了，“我觉得反正我头发剪了也可以再长嘛，能帮到那些小朋友的话挺有意义的。”
“那为什么不开心？不是好事么？”应时卿问。
许窈仰起头，发现他眼睛里满是对她包容的笑意，跟一种莫名的自豪喜悦。
见许窈懵懵的不说话，应时卿忽然从喉间溢出一声低笑：“你不会是怕我不高兴吧？”
许窈讷声道：“确实有一点。”
虽然他从没有说过，但在某些时候，他的手指会抚过她眉眼轮廓，最后缠绵地停在发尾，反复拨弄。
应时卿却笑着吻了下她的眼睛：“可无论你怎么样我都会喜欢。”
尤其是像现在这样，想着如何去帮助一些陌不相识的人时，整个人都在发光的样子。
许窈没注意到他的眼底渐浓的情绪，只是有些苦恼：“但好像最低要求不能少于三十厘米，还得再养长一点。”
虽然在部队里是不允许留过肩的长发的，但要不是当时她们连队跟隔壁特技飞行队比武输了整队人被迫剃了寸头的话，这时候长度就该勉强够了。
应时卿看着她认真苦恼的模样笑了笑，安慰她：“没关系，等留长就好了。”
许窈也没办法控制自己头发的生长速度，也只能等它长长了。
-
许窈告诉应时卿她有捐头发的想法后，他本以为还能多看一段时间她长头发的样子。
但两个星期后的某天。
应时卿一回来，看见的就是齐耳短发，并且发尾不太整齐的许窈。
虽然头发惨不忍睹，但许窈却笑得很开心：“我今天去机构问了，他们说捐给儿童的话，十五厘米起捐，我就直接在那里剪了。”
应时卿深吸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发尾，发现果然还是有一些遗憾。
许窈像是知道他像什么似的，忽然从背后掏出一顶假发：“你要是真喜欢我长头发的样子，那在我头发重新长长前，你就先看看假的吧。”
弄得应时卿有些哭笑不得。
许窈捐了头发之后，顺便关注了那个公益组织，想起来的时候会去当志愿者，甚至还匿名捐过几次款。
几个月后。
“青云行”，也就是许窈捐发的那个公益组织，忽然联系了她，说是要感谢她。
然后当晚许窈就在电视上看到了某人的访谈。
云鼎便投资了“青云行”，“金带边”等十数个公益捐发组织。
记者会上，有记者问应时卿：“虽然云鼎曾与许多公益项目有过合作，但却是首次涉足癌症患者的帮扶项目，请问您是怎么生出这个想法的呢？”
闻言，应时卿板了几乎整场记者会的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意来：“因为我女朋友，为了让那些患癌的小朋友们能重新拾起一点信心，她把自己留了很久的头发捐出去了。”
“也是她让我了解到这个项目，我希望能帮助到更多的孩子，也同样希望云鼎能成为一个有温度的企业……”
电视上访谈还在继续。
许窈的注意力却已经在身边的男人身上了，脸上的惊讶遮都遮不住。
“你剪头发那天我就让林助理开始跟进了。”
像是知道许窈要问为什么似的，他淡声答道：“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损失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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