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有些迷离，虽然没有刚才蕴含的暴虐，可对比之前却更危险了。
在不知觉中，他在沉沦，在释放为人类搏杀到世间顶级掠食者时、刻画在基因的远古杀戮因子。
身旁的杨二山，紧紧地盯着陈风，看着他眼中的血红逐渐退却，可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却越来越恐怖了。
那是他从未接触过的杀气，好似从陈风的骨子里散发，如无数寒针，轻而易举的便刺透他的作战服，穿透他的皮肉，直扎他的灵魂。
杨二山深深打了一个冷颤，队长...他在觉醒什么？
思绪未落，耳边蓦然一声炸响。
明亮的火光四溢，弹片带着流光四散，凄厉的呼啸声听得让人心中抓狂。
队员们的火力一断，各自散的更开，而炮火顺着钻地弹留下的弹孔落下，更加的密集了。
如此动静，让状态迷离的陈风一下清醒。
他抬头看着不断落下的炮火，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二军区的人，不把自己灭杀在这里是不会罢休了。
他心中也很清楚，想要扛着埋伏带领队伍回到地面的几率实在太小了。
仅凭他一个人，也不可能抗衡一个军区派遣的进化者队伍围杀。
更何况现在他的状态不佳，处在“人格分裂”的极端。
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杨二山，陈风知道，针对“人格分裂”，他必须有一个决断了。
想要等待身体被动的形成抗体，时间来不及，必须要从更深层次的甚至是“玄学”的层面去主动解决了。
正好，这也是他之前和晨一一交流后衍生的想法，更是在跟绿植思维交互后，较成熟的猜测。
再度背靠掠夺者的身体，陈风闭上眼，就着耳中轰隆隆的爆炸声，又进入了刚才的思绪。
刚才的短暂沉沦，被打断之后明显没有之前那个力度的诱惑了。
但之前的每一道想法，其背后都代表进化中的一个思路，或者说一个分支。
至于这些分支是正确的或是错误的，必须要个人前去验证了。
进化，绝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一个种族的事。
唯有庞大的基数，不断推动分支的成功，汇集起来，才能堆砌出最后的道路。
丧尸，也是一种进化，更是释放人类本来的掠食者地位。
在芸芸众生中，人类本就最嗜杀，最暴虐，人类也是毁灭同一族群最最残暴的凶手。
试问，如果不是满目没有敌手，又怎会在同一族群彼此相互厮杀？
还不是因为强，强到人类只能以人类自己为对手！
...
这一刻，陈风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但他每想出一层，似乎对进化的前景就多一丝仰望。
但更奇怪的是，他总有种感觉，他现在走过的路，衍生的想法，都是别人走过的、想过的。
也许，人类的科技在向前，可基于本身的开发，却越发受到桎梏，或是一种退化，也未曾可知吧？
杂绪纷飞，他的精神在飞速的消耗。
此时此刻，他的大脑以一个从未有过的高频率在运行，在思考，在推论。
没有人提醒，也没有什么能够打扰，此刻在他的世界，一切都是定格的、寂静的、永恒的，唯有他的意识在飞速运转，并基于本身思考、推论。
一个又一个对进化道路的推论在他的脑海成型，又被找到漏洞，自我否决。
随着被否定的道路增多，他对进化的前瞻性越来越强，冥冥之中，进化的路线逐渐清晰，在思维中一路延伸，不知伸到何方。
陈风不知道现在处于一个什么状态，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够如此思考，且本身是不自知的。
好像此刻，他被分成了两个不同的人。
一个，是肉体状态的陈风，一个，是思维状态的陈风。
肉体状态的他，处在现实世界的炮火中。
思维状态的他，则处在一个无边无际、不知黑暗或是光明的意识世界。
就在前方的道路越发清晰的时刻，他身处的意识世界陡然崩裂。
光明重现的同时，他的头颅也痛到了极致，以至于他不自觉的便蜷缩身躯，死死的抱住头颅。
在这一刻，什么欲望都被屏蔽，唯有这极致的痛楚才是唯一响起的长歌。
这痛楚，来得快，适应的也快。
当陈风松开头颅之时，耳边又传来一阵轰隆隆的炸响声，却不知道这是第几轮落下的炮弹了。
事实上，他陷入沉思到强行清醒，不过短短一刹。
而周边的爆炸，也只是第二轮炮弹的下落而已。
感受自己的状态，陈风的神色有些木然。
接连的精神消耗，彻底将“意识”层次的他压榨到了崩溃的边缘。
现在，他近乎到了一个无悲无喜、无感无怒的机械程度。
对于意识回归，心底再度升起的杀戮本能，他几乎没有了主观感情的压制。
在这一刻，只要丧尸化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那么他就会基于进化投身于此，做世间最强的尸王，在进化的道路上跳出最远的一步，无论是对是错。
轻吸一口气，他试着释放约束自己的思维，去主动的接受病毒侵蚀电能形成的新能量。
眼前灰红相加，似乎所有的事物都被镀上了一层有颜色的膜。
与此同时，追寻血腥的本能浮现，杀戮的欲望正在高涨，强大的力量也在释放。
他有种感觉，凭借这等能量，他可以轻易的达到巅峰，达到体内没有镇压陨石、能发挥全部力量的巅峰。
这个念头一起，本就木然的意识彻底的放开了，完全去迎接这股莫名的能量。
眼前的恢红，一下深到了极致。
头颅的剧痛也随着消失，整个人愉悦到了极点。
闭上眼睛，他缓慢而悠长的吸了一大口周围的血腥，就像幼儿吮吸乳汁那般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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