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振河捧着电报纸的手不住地颤抖,“老杨!老杨,大统领这是何意,这是何意啊!”
杨善德凝眉不语,接过来电报纸细细观看,翻过来倒过去把这句话琢磨了好几遍。
那边卢振河已经气急败坏,“韩枫荒唐?他杀了我儿子,难道轻飘飘一个荒唐就能揭过去吗?一个荒唐,就无罪了吗?”
杨善德看着卢振河像一只好斗的公鸡绕来绕去,沉默半晌,“振河,你当时给北边的电报,先发的通电,还是先发的给大统领的哭诉?”
“当然是先发的通电,我不先发通电,他还以为我没脾气呢,这就叫,会哭的小孩有奶吃,可大统领也太刻薄寡恩了,不行,我一定要讨一个说法,发电报不行,我就亲自去京城,要是再不行,哼哼,手下的兵,难道都是吃干饭的?”
杨善德气的说不出话来,使劲一拍扶手,“你,你!你为什么要先发通电!”
然后起来背着手,来回踱步,屋里就那么大,两人差点撞上,杨善德一把将卢振河推到一边,卢振河摔在椅子上,“老杨,你这是怎么了?”
杨善德气急败坏,“唉!振河,你糊涂啊!你!唉!”
“不是,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了,是我儿子死了,不是你儿子!有话快说!”
杨善德冲上来,弯下腰恶狠狠盯着他,“先发私电给大统领求情,这是本分,这是忠!再发通电想要辞职,这是孩子给父母诉委屈,这是撒娇要好处。可你他妈这么反过来弄,先发通电,那就是要挟上官,裹挟舆论,再发私电,你他娘的把大统领放在哪里!是不是大统领不答应你,你就真辞职!”
卢振河瞪大了眼,“你怎么不早说!!”
“我知道你这么蠢?”
杨善德站起身来,马靴踩在地板上咯吱咯吱地响,“完了,振河,你完了!你说辞职,大统领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派了王懋宣来处理这件事,他一个大老粗,有什么好处理的?”
卢振河不解道:“那这是?”
“你别忘了!王懋宣可是闲了一年多了!”
卢振河张大嘴巴难以置信,“他杀我的儿子,还要抢我的位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
“少爷,王将军南下了。”白明义进来汇报,递过来一张电报纸。
韩枫看了看,忍不住笑出声来,马桶将军啊!
王懋宣的外号人尽皆知,这个外号也不是骂他,是他真的很爱马桶。
他是1875年人,虽然年龄不大,但资格挺老,曹三傻子等人还没进军伍的时候,他就当上官了。
此人有一个心爱的大马桶,用红漆刷了,上面写着一个大金字“王”,王懋宣到哪都不坐椅子,只坐马桶,办公桌后面就是马桶,他就坐在大马桶上办公,就算是去打仗,也得有人抬着他的马桶,他就在马桶上发号施令。
但不要以为这是个荒唐之人,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北洋混二十年而不倒的,最关键的是,王懋宣是徐卜五的铁杆心腹。
本来他是蓟榆镇守使,然后被老袁派去经略外蒙,老王果然不负厚望,打垮了外蒙军队,粉碎了他们染指内蒙的野心,但架不住底下人节外生枝,一枪把一个蒙古活佛打死了,顿时引起蒙民反弹,老袁架不住民意汹涌,只能把他撤职,如今已经闲了一年多了。
韩枫明白,卢振河完了,老王这次来不是所谓的处理卢小嘉身死一事,而是来接管淞沪护军使衙门的。
至于韩枫自己?跟这种斗争比起来,杀个卢小嘉简直就是洒洒水,罚酒三杯而已啦!
“咳咳,那什么,拿两封银子,去吊唁一下,你别自己去啊,到时候老卢再一生气把你崩喽。”
白明义笑道:“明白,我托车马店的人捎过去,人不到礼到就行了,少爷,两封银子,封多少?”
韩枫摸着下巴,“二十块银元?”
“少爷,二十块,多么?”
“那就十块?”
“成,十块,分两包,车马店的脚钱就让他们到了再问主家要。”
韩枫竖起大拇指,“明义,你学坏了。”
“都是少爷栽培!”
处理完这些事儿,韩枫重新开始忙活收购汉冶萍的事儿。
收购汉冶萍着实不太好办,盛杏荪这人太倔,别看他向扶桑人借款,但是对于控制权一直以来都是把着不撒手,想想也是,他劳碌大半辈子,如今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一个汉冶萍了,公司缺钱,他自己可不缺,不会为了银子就把公司拱手让人的。
“明义,咱们是不是有点巧取豪夺那意思了?”
白明义撇撇嘴,“少爷,要是别人来弄这事儿,说不定还真是巧取豪夺,但是汉冶萍,您不拿,早晚也得让扶桑人拿去。”
韩枫心说这小子还真是长进了,看问题看的还挺清,“你别张口就来,你怎么知道人家汉冶萍最后早晚得让扶桑人夺去?”
“少爷您想啊,这就跟那些乡下老财一样的一样的,他们或许是要强,或许是时运,挣扎一辈子,置办出一份儿家业,但这家业根基可不稳,或是侵占别人家的地,或是靠着官府巧取豪夺,这老财要是活着还不要紧,可是死了呢?子孙忙着分家,只要能见着现钱,谁还想苦哈哈种那点地啊?”
韩枫乐了,“行啊明义,以后我得赶紧把你放出去,跟刘顺子一样,也弄份产业管管。”
白明义哈着腰笑道:“可别,少爷,我不是那块料,就这些也不过是鹦鹉学舌,我对那些不感兴趣,在少爷身边伺候起居最合适不过了。”wap.xs74w.com
韩枫又跟他闲扯两句,挥挥手让他下去,又拿出张纸写写画画,想要拿下汉冶萍,首先还得是筹措银子,没钱可不行,而且这钱还不是几万几十万,汉冶萍价值多少钱不知道,但明面上股本少说也得两千多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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