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还是咖啡？”
朱尔典勉强笑了一下，“如果能有点威士忌，或许能有助于我消化今天的见闻。”
韩枫给他倒了一点高粱烧，“还是喝这个吧，本地酒，这叫原汤化原食。”
朱尔典夸张的扬了扬眉毛，“龙国白酒，你们给这种酒分了很多种类，我总是弄不清楚。”
说罢接过来，一饮而尽，龇牙咧嘴，“热烈，单纯。”
韩枫点上一根烟，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搭在扶手上，“你刚刚说，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目标？”
朱尔典放下杯子，正色道：“你也知道我这次来是为什么，帝国从未如此重视过一个龙国人，恕我直言，韩，你们有一些生意，我指的是，同我们国家一些有实力的人士，你们有一些生意，但是，战略性的合作是需要众多渊源的，韩，尽管这样会降低我的谈判地位，但我还是要直说，从我个人的观感来说，我是极力赞成帝国跟你进行更全方位的合作的，所以，我们更应该妥善的解决好远东问题。”
韩枫对朱尔典的话非常赞赏，没有人能轻易爬上高位，更何况朱尔典只是农家子弟出身，近四十年前，他来到龙国，开启了他的外事生涯，功力之深厚，从刚才的话里可见一斑。
先说明友好的态度，表达帝国的重视，释放对韩枫对善意，而后就点出他明白韩枫的生意，这当然指的是军火和药品及其它物资的生意，这句话的意思是理查德虽然是许多见不得光的利益的远东代表，但他朱尔典才是带嘤在远东的正牌话事人，黑的或许会很强大，很永远取代不了白。
强调了这一点后，朱尔典又表达了自己的个人观感，所谓“尽管这样会降低我的谈判地位，但我还是要直说”，不过是一种语言的技巧，实话说，带嘤这次就是来求人来了，他们不能失去韩枫的支持，可又不能公开背叛盟友，如果他们为了韩枫抛弃毛熊，那好不容易维系起来的整个同盟瞬间就会破裂，那是他们所无法承受的。
“乌拉尔山以东。”韩枫平静开口。
朱尔典笑道：“尊敬的巡阅使，那么毛熊人会跟你拼命的，请别误会，我的意思不是您会害怕毛熊的全力抵抗，我的意思是，何必如此呢，这片土地太广袤了，乌拉尔山附近的地区，已经有众多的毛熊人口，如果处理不好，那将是一个持续流血的伤口，我想，瑷珲和帝京条约的内容，全部作废，内容中的土地，会以国际承认的方式归还给龙国。”
韩枫两手一摊，“那恐怕带嘤调停不了这次战争了，没有人会仅仅因为自己的东西被人夺走然后归还就感到高兴，尤其是在他还付出了很大代价的情况下。”
朱尔典伸手，“我能也来根烟吗？”
韩枫把烟盒丢过去，朱尔典接住，拿起桌上的火柴，给自己点燃，“韩，你说得对，所以，赤塔往东。”
“那我宁愿有一个由汉斯带领的欧陆，他们至少还会承认我的实际占领。”
朱尔典不说话了。
伊尔库茨克对于毛熊很重要。
……
当天，朱尔典跟韩枫谈了许久，到了晚上，他下榻奉西宾馆。
友善地跟工作人员打招呼，感谢他们的服务，朱尔典拎着一只小皮箱上了楼。
这是一间巡阅使府为他安排的套房，设施豪华，把手提箱打开，里面是钢笔，牛皮笔记本，雨伞，作为一个爱尔兰人，当然少不了一瓶麦芽威士忌。
拿过桌子上的酒杯，朱尔典给自己倒了一杯，而后陷入长久的沉默。
“我无法形容这一次旅行，在我几乎长达四十年的外事生涯中，我从未以如此谦卑的视角对待过东方国度。”
“在爱尔兰，农民的生活并不多么富足，尽管有高产的土豆可以果腹，但一场随时都可能到来的植物病就可以带来大饥荒，在城市的工厂里，是随处可见的脏兮兮的孩子，他们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往往活不过十五岁。”
“但是我们自诩创造了世界上最灿烂辉煌的文明，强大的日不落帝国从世界各地汲取养分，大商人、大贵族和皇室过着无上奢靡华贵的生活。在绅士老爷们穿着数百镑一双皮鞋的时候，又有多少孩子要赤脚早起送报呢？”
“我曾到过伯明翰，那里以工业闻名于世，可是除了诞生一批高高在上的工厂主外，那里简直就是一座罪恶之城，工人没有任何生活中的美好希望，仅有的所得会被换成酒精，亦或花在街边女人身上，每天都能见到被遗弃的孩子，和因为醉酒或其它什么疾病倒在路边的尸体。”
写到这里，朱尔典端着酒杯来到窗边，此时已经华灯初上，路灯照耀下，有家长带着孩子在路边和广场玩耍。
年幼的儿童给爸爸妈妈朗诵白天在学校学习的诗歌。
“伴着泥土的清香，
和着辛勤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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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田里五谷杂粮正旺，
菜园里各种蔬菜喜人，
果园里各种瓜果迷人，
这是农民伯伯劳动的结果。”
“爹，我想吃糖葫芦！”
卖糖葫芦的小贩立刻举着垛子走过来，看向男人。
男人爽朗笑了，递出一枚硬币，“拿两个。”
接过来，一个递给孩子，一个递给妻子。
妻子害羞又心疼，让丈夫也吃，男人大手一挥，豪气道：“老爷们儿谁吃这个，今天中午吃的太饱，你是不知道，厂子食堂今天赶上吃荤了，萝卜炖肥鸭，那鸭子肥的，都是肉，我吃了六个玉米面馍！”
“爸爸我也要吃鸭子！”
男人高兴的把孩子举起来，逗的孩子哈哈笑。
“好好上学，以后去当兵，当医生，当工人，哪怕去种大田，跟着巡阅使干，有肉吃呢！”
“嗯，我要好好上学！”
朱尔典呆呆怔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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