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人群中的一位年逾五十的大臣额头上冒出冷汗,显然没想到日理万机的皇上,连他纳妾的事情都知道。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样的八卦消息一向是传得最快的,关于这件事,在场的人都有所耳闻。
低着头的众人用余光瞟向当事人,见他额头冒汗,脸色苍白,心里不由得一紧,皇上能知道他的事儿,那自家的事情是不是也知道?
康熙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平日里穿着朴素,甚至衣服打补丁的人,朕还以为是真的生活艰难,结果家里的儿子去赌坊一趟,就几万两几万辆银子的扔出去,府里有银子让儿子去赌坊,就没银子还欠银?还需要靠借国库的银子度日?
嘴上说着没银子,家里妻妾穿金戴银,随便一件首饰都够普通的五口之家生活十年。府里一幅幅古人真迹,一本本孤本古籍,这些都是天上掉下来的?每日里自己吃燕窝鱼翅、山珍海味不算,连下人吃得都比官宦人家好,这就是你们说的没银子?”
哪怕康熙没有直接说出姓名,大家也知道说的是谁,一个个的都开始冒冷汗,心中忐忑。随着康熙越说越多,原本站着的人不少都神色惶恐的跪在了地上。
到了最后,大殿内还站着的大臣寥寥无几。
“都说说吧,什么时候还欠国库的银子。”说了这么久,康熙口渴得不行,也不嫌茶已经冷了,端起来一口饮尽。
“皇上恕罪,无论如何,臣等一定会还上欠银,可这一时半会儿的也凑不出这么多银子,还请皇上多宽容几日。”
都是在官场混迹多年的老油条了,刚开始被康熙镇住,但现在缓过神来,脑子又开始极速运转。反正这银子是不会轻易还回去的,虽然他们能还上,但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肯定会伤筋动骨。
当初借银子的时候,他们就没想着有还银子的那一天,自然是能借多少借多少,现在要把银子还回去,简直就是要了他们的老命啊。
他们祖上都为大清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现在不过是借点银子,至于这样吗?法不责众,只要大家都不还,皇上还能杀了所有人不成,最后还不是要不了了之。
康熙自然清楚有些人仗着祖上有功,就觉得自己这个皇帝拿他们没办法,他不过是不想寒了老臣的心而已。
想到胤禛奏折上提到的办法,康熙嘴角微微上翘,也该让这些老家伙们吃吃苦头了,“尽快去户部还银子,三天后还没还银子的,那朕就只能让雍亲王亲自上门讨要了,到时候可别到朕面前哭求。”
康熙说完就起身离开,不想再看那些烦人的面孔。梁九功见康熙走了,忙高声道:“退朝!”
康熙命令归还欠银后,借银子不多的人,胆子小的人都揣着银子去了户部。
那些欠银数目大的都没动作,这些人官职都不低,认为康熙不敢把他们怎么样,要是罢了他们的官,肯定会影响朝廷的运作,就算能找到人顶他们的位置,一时半会儿的也整不明白,他们再暗中使些绊子,朝中定然会乱成一锅粥。
康熙给的三天时限到了,户部追回的欠银也才九牛一毛。不少人都在猜测雍亲王会怎么做,都是朝中大臣,一不能打二不能骂的。
乌那希也替胤禛着急,要是银子没追回来,康熙不会迁怒胤禛吧?
胤禛本人却半点也不见着急,他让胤祥跟老十一对,他亲自带着十四,分头去还没有还银子的人府上。
胤禛带着十四最先去了裕亲王府,在欠银子的人中,地位是最高的。胤禛他们上门时,裕亲王府的态度好得不行,话里话外都是府里没银子,他们府里为大清立了多少功劳云云。
胤禛也不生气,冷静的问道:“世子说的也是皇伯父的意思?”
裕亲王没有出面,招待他们的是裕亲王世子保泰,“不管是谁的意思,我们府上是真的没那么多银子啊。”
十四虽说比以前稳重了一些,但到底才十三岁,正是冲动时候,听了保泰的话,当即生气的嚷道:“你这话有几个人相信,看看这府里的摆设,看看你们的穿着,还有这么多奴才,这些都不要银子?”
保泰也不恼,只一心一意的哭穷,“十四阿哥有所不知,这些摆件不过是样子货,摆着糊弄人罢了。至于衣着,这已经是臣最体面的一身衣服了,您二位又是皇子,总不能衣衫褴褛的出来吧。
王府已经遣散了不少奴才,生下的奴才也只是撑面子罢了,好歹是亲王府,没个伺候的人也不像样,他们的月银都已经好几个月没发了。我们府上吃的也都是青菜白粥,想吃些荤菜还得精打细算,实在是不容易啊。”
说完还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十四被保泰不要脸的睁眼说瞎话给惊呆了,这样的人,居然还是他堂兄?
胤禛情绪没有多大变化,再次跟保泰确认,府里是否真的没银子,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就带着十四离开了。
十四边走还边不忿的说道:“四哥,咱们这么轻易就离开了?保泰明显在胡说八道,那些东西随便卖出去几件,也够他们还债了。”
“不急,会给他们一些教训的。”免得总是仗着有些功劳,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上下尊卑。
十四知道他四哥可不是愿意吃亏的人,也不再生气了,就等着看那些人倒霉。
胤祥和十阿哥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不管说什么,总之就一句话,没银子,有本事你直接抄家吧。
哪怕胤禛提前说过不要跟这些人生无谓的气,胤祥还是忍不住,连向来心大的十阿哥也想撸起袖子揍人。
胤禛他们花了一天的时间,按照名单登门,什么也没做,只平静的让对方还银子。
欠债的人花样百出的哭穷,穿着粗布麻衣,有的人甚至在衣服上打了不少补丁,虽然那些衣服都是新的,补丁一看就知道是新缝上去的。
把值钱的摆件都收起来,伺候的奴才也打发到庄子上去,饭桌上摆的都是青菜萝卜,还有能照出人影的粥水,就差家徒四壁了。
胤禛也不恼,只要说自己没银子,他就换下一家,走得干净利落,让还想哭穷的人憋了一肚子的话没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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